[也很喜歡你。]

溫敬捏著手機, 光速截圖,點開自己的表情包,按著一連串兒的表情點過去:

[狗狗搖頭蹦迪.jpg]

[溫敬開心.jpg]

[cpf做的表情包:喜歡周清皖宇宙大賽·第一名·手舉獎杯溫小敬.jpg]

然而表情點出去, 每個圖片的前麵都有一個不斷轉動的圓圈, 顯示著:

【發送中……】

溫敬把手機舉到車窗邊緣,還是一樣沒有信號。

車子已經行駛到一片常綠針葉林之中,大雪封山, 車程愈發顛簸。

溫敬眉頭緩緩蹙起,向著一片烏黑的窗外投去目光, 層層疊疊的山林蓋著白雪,一棵棵樹,出奇得相似,像是被複製粘貼出來的貼圖一樣。

“還有多久有信號啊?”溫敬向那開車的當地司機問道。

“啊?啊, 這片路不好走啊, ”年過半百的大叔絮絮叨叨說, “不好走, 晚上更不好。”

溫敬耐下性子來,眉頭鎖緊, 又問一遍:“還有多遠手機才能有信號?”

“快了吧, ”男人說, “過了這片林子。”

溫敬有些煩躁地看向手機, 信號顯示欄已經徹底變成三個字:【無信號】, 而三隻表情包也顯示著“發送失敗”的紅色驚歎號。

溫敬毫無辦法,看了眼窗外的黑幕,對坐在副駕駛的、自己帶來的司機張洋說:“小張, 幫忙看著點兒, 有信號了告訴我。”

“好嘞, 溫老師您補個眠吧,我盯著呢。”張洋道。

*

周清皖一邊收拾著房間,將自己的衣物、用品,分門別類地放進空空****的櫥櫃,尋思著明天什麽時候將兩隻嬌氣小貓從趙普新的男友家接回來,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高懸在牆壁上的小熊電子表:

22:22

一個還算得上吉利的天使數字。

然而……為什麽會讓自己如此心慌?

周清皖不知第多少次地看向手機——他已經把手機調成了響鈴模式,就算收到App推送,都會聲音提示的那種。

可是,直到自己的信息發出去了三十分鍾,他的微信提示音,也始終沒有響起來。

周清皖心覺自己多想,這樣的患得患失,根本不會討任何人的喜歡,然而慣性的擔心還是促使他的眼睛盯著消息欄。

克製不住的思緒飄飛出去,一次又一次,周清皖越想越古怪,漸漸篤定了溫敬不回消息一定有問題。

手機沒電,可以找充電寶和充電器。

突然有事,也不會一句都不應答。

山裏沒信號?

可是也太久了,這已經超過了三十分鍾。

現在這個時代,無論是移動還是聯通,全球通都能覆蓋到喜馬拉雅的巔峰,就算在偏僻的山林裏,暫時連接不到流量網,情有可原,但是三十分鍾……?

周清皖終於將手裏的衣服放下,撥通了溫敬的電話……

有些意料之外的,周清皖並沒聽到“用戶在服務區外,請稍後再撥”的提示音,反而是響鈴正常地響起。

有些尷尬。

周清皖用指背碰了下鼻尖兒,轉瞬之間,周清皖便給自己想好了說辭,如果一會兒,電話被接起來,溫敬問到為什麽打來,自己就說是打錯了吧……

然而周清皖沒想到是,響鈴約莫一分鍾,溫敬都沒把電話接起來。

太古怪了。

周清皖沒再猶豫,立刻給溫敬的經紀人彭飛打了電話過去,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就聽電話那頭說:“嗨,周老師,您別擔心——溫老師在那山裏拍戲拍了一個多月了,他們那邊的信號就是時好時差的,接不到很正常,好一陣壞一陣的。”

“可是我剛剛打通了,他沒有接。”周清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固執。

彭飛聽出了他的顧慮,於是又說:“溫敬帶著的張洋呢,他這個司機兼助理兼保鏢,可是跆拳道黑帶,一般人都打不過他!在那邊兒,他們還找了當地有經驗的司機去開車,理論上說,應該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不過你確定阿敬不是太累了睡著了嘛?而且……”彭飛話聲一頓,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繼續道:“弟妹啊,其實也沒必要總是秒回吧,過日子要求這麽嚴格,總是會累的——”

“滴——”

周清皖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他沒功夫和這人說些閑話。

周清皖又把電話打給蔡祺。

溫敬這位活潑的小助理鍾愛泡吧,那邊背景音吵鬧,有人在喊麥,有人在劃拳,而蔡祺的聲音聽上去似乎也不清醒,“歪?嘿嘿,全世界最漂亮的老板娘——怎麽給我打電話啦?”

和溫敬學的,有樣學樣,喝醉了都一個德行。

“溫敬剛剛聯係過你麽?”周清皖的聲音沉沉的,不同於問彭飛,他換了一種問法。

就聽蔡祺思考一下,“剛剛?唔……聯係過呀,他讓我把明天拍戲的啥啥啥準備好,嗝,我早八輩子就準備好了阿。”

周清皖鬆了一口氣,睫毛輕抖,“什麽時間聯係的?”

蔡祺又想了想,“嗝,三五分鍾?老板娘你等我康康。”

“啪——”

蔡祺的手機掉到地上,又是一陣亂響,才磨磨唧唧說:“嗝,三,三……唔,咳咳咳咳,分鍾前吧,咋了嘛?”

周清皖長舒一口氣,“沒事,謝謝,先掛了。”

“好誒!晚安耶,漂亮嫂子親親!——俗話說得好呀!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

“滴——”

周清皖掛了第二通電話。

生悶氣。

但心也放下來一半,幹脆將手機丟去一邊,洗澡、刷牙、準備睡覺去。

一切處理妥當後,周清皖鑽進香軟蓬鬆的被子裏,冷著眼拿過手機,忍住,沒有打開毫無消息提示的微信,在手機日程app上計劃好了明日的日程,便徹底把手機扔到一邊去,強迫自己躺下去。

意外地,周清皖沒有失眠。

可他做了個有關溫敬的夢,很荒謬。

在那個荒謬的夢中,溫敬問他“是誰”,眼神是看陌生人似的挑剔,然而畫麵一轉的下一秒,溫敬用悍利沉實的肌肉禁住他,隨後便是毫不溫情地強[製侵[占,霸道又凶戾,夢裏的溫敬麵無表情,眉目硬朗,再無柔情蜜意。

即便已然知道是夢,周清皖依然失措地被嚇醒。

他蓬軟厚密的發絲,被冷汗浸透,巴掌大的臉,陷在柔軟的枕頭中,枕套上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水漬,不知是汗還是淚,或是兩者都有。

周清皖知道,這是他的老毛病——俗稱患得患失的心病,以前住在劉老師的家裏時,便每天都會做劉老師出事的夢,而如今舊疾複發,隻不過是因為溫敬沒回複他消息而已。

可是……不回又能怎樣呢?

自己不也一樣喜歡弧溫敬……

還那樣多次,幾個天,幾個周,幾個月都有……

周清皖的呼吸溫熱,呼出的氣都熱撲撲,他的心髒跳奇快,著實被那噩夢魘住了。

一伸手,去床頭摸來手機,淩晨4:32。

還是沒有未讀消息。

周清皖的目光暗淡下去,閉了閉眼睛,決定臨時改一改今天的日程,上午就去心理診所,找他的心理醫生李有為。

李有為聽了,破口大罵:“Oh shoot!你怎麽總是遇到渣男——毫無疑問,他在pua你!”

周清皖眨眨眼,麵無表情地搖搖頭:“不可能。”

李有為並不了解溫敬,但了解渣男——渣男的套路和這一模一樣,憑他情感谘詢10餘年的履曆,已經見過太多這般套路:追到手之前,無微不至噓寒問暖;追到手之後,就開始冷著吊著,讓對方為他心急在意。

“Zhou,you should trust me!”李有為一臉悲痛地,把周清皖的手機拿過來,操著怪腔怪調的中國話,對周清皖說,“來,給我,我來告訴你,這樣的情況該怎麽辦。”

周清皖眼睜睜地,看著李有為打了一個問號,對著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話的溫敬發過去:

[?]

*

溫敬躺在一張病**,頭上裹著紗布,手裏拿著手機,一張俊臉麵如死灰,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一個來自備注“老婆”的對話框突然跳出來,是一個[?]

而提示音“叮”的一聲,打斷手機中原本放著一段舒緩的歌聲——唱歌的人聲線清亮,細弱,溫軟,像情人間的低語。

“怎麽樣怎麽樣?您能想起來嗎?”蔡祺急得連敬語都用上了。

“想不起來,都問了8遍了。”溫敬煩躁。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說:“車子翻在雪地裏,顱腦受到劇烈損傷,還能撿回命來,就已經算是幸運了,現在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目前要觀察是間歇性失憶還是永久性的。”

“做什麽能幫助恢複?”蔡祺連忙問,就見溫敬拿起手機,打字,於是對方白色對話框下麵,便驀然出現一行綠色的框,裏麵的黑字寫著:

[親親QAQ]

蔡祺一愣:?

“您您您想起來了?!”

——蔡祺敢斷言,如果像醫生說的那樣,溫敬把最近五年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給忘了的話……

五年前的溫敬,麵對一個名叫“老婆”的備注,隻會覺得:怎麽會有人配得上老子,可笑。

五年前的溫敬,麵對一個冰冷冷的問號,也隻會回敬一個更暴躁的問號回去,又怎麽會打[親親QAQ]呢?!

蔡祺禁不住驚喜,就連醫生都有些詫異,幾乎要將溫敬的症狀診斷為間歇性失憶,然而卻聽溫敬沉涼的聲線,鬱鬱沉悶道:

“沒想起來。”

“阿?”蔡祺不可置信,“那你給嫂子發……”

溫敬把一張照片懟到小蔡麵前,隻見照片上的周清皖穿著真絲睡衣,清冷冷地看向鏡頭,脖子上是新鮮的紅痕,比蚊子叮得要大一些,還帶著明顯的牙印。

“嘶——!”小蔡倒抽一口涼氣,合著老板這是翻到自己的私密相冊了?就聽溫敬說:“長得這麽漂亮,是我老婆,我能有什麽不滿意?”

啊?

醫生傻了眼,道理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嘖。

小蔡撇撇嘴,他又開始了又開始了——溫敬!

於是倆人眼睜睜地看著,溫敬將自己的私密相冊關了,回到桌麵上,是一個簡單粗暴的紅底白字的桌麵:【我超愛我老婆的!】

小蔡也不知,這壁紙是什麽時候被溫敬設置成這樣的,起碼在請假離開劇組的深山老林之前,溫敬的桌麵還是一隻小白貓,因而想來也隻能是最近,甚至說不定是危險發生的前夕。

算了,不重要。

蔡祺搖搖頭,就算暫時失憶,戀愛腦也還是那個戀愛腦。

別人失憶是失戀虐妻,溫敬失憶是二次戀愛。

一眼墜入愛河。

操。

好他媽無語。

蔡祺尬笑著對醫生說,“對了,剛剛咱們還沒說完呢,怎麽樣才能幫助恢複呀?”

醫生道:“保持心情愉悅,適當的時候可以給他一些微量的刺激。”

“微量刺激?”小蔡眨眨眼。

“就……就剛剛那種照片,完全就可以。”

小蔡明白了,連忙道:“好滴好滴!那會影響工作嘛?他還要拍戲。”

醫生說:“頭不疼了就可以工作,但是千萬不要勞累,不能焦慮。”

蔡祺看了眼溫敬,已經和剛剛蘇醒時的那張臭臉完全不一樣,溫敬那張英俊秀逸的臉,因為看手機,而肉眼可見地變得洋溢著喜氣,甚至雙頰微紅。

——看得出半點焦慮?

蔡祺再次無語。

然而這時,溫敬手機裏那個備注為“老婆”的名字,竟打來了一通電話。

隻聽那個剛剛出現在清唱片段裏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清潤又好聽:

“喂,溫敬?”

“誒!”溫敬反射性地應聲,聲線放得又沉又嗲又溫柔,“怎麽啦,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蔡祺&醫生:(目光呆滯,欲言又止)

周清皖:?

溫敬:汪汪汪汪汪汪汪!

紀念一下,某人第一次叫老婆(鼓掌)

失憶的修狗,都是愛老婆的修狗

昨天的上一章鎖了,現在解鎖啦,別忘記看!感覺每一章都是很重要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