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言論, 周清皖看了,但沒解釋。

說白了,周清皖與溫敬不同, 他並不想做一個引起話題的公眾人物, 在網友們的眼裏,他究竟是周清皖,還是周老師, 周清皖都不是很在乎。

因為當網線一拔,直播一關, 沒有人能認出他,才是周清皖想要的人生。

深秋早晨。

一夜的北風,簌簌吹落銀杏的黃葉,將小區的窄巷鋪了滿地。

周清皖像往常一樣晨跑, 回家。

路過早市, 周清皖買了一斤的鬼子薑、兩斤的西紅柿、三斤的玉米, 附帶了兩袋豆腐腦和七根油條, 大袋小袋地往家走。

由於剛跑完步,手裏的東西又多, 周清皖的步速不快, 然而一個身穿黑色衝鋒衣、戴藍色口罩的男人, 走得比他要更慢些。

這人手裏沒拿相機, 似乎也沒拿手機, 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周清皖的方向看。

這是周清皖搬到附近後,第三次看到這個形跡可疑的人。

這人總是在早上出現,每次都跟得很遠, 沒有什麽其他的奇怪舉動, 於是, 周清皖隻當這人是認出他來,是一個對所謂“公眾人物”感到獵奇的年輕人。

回家後,周清皖將早飯放下,還是第一時間檢查了走廊監控和家中監控的狀態——最開始,這監控便是為了安全而裝的,可自從安裝以來,監控中也從未出現任何異常的狀態。

周清皖將心放下,把趙普新叫起床,吃早飯,然後開始一天的日程。

當一個人擁有明確的目標時,他的日子便總會過得很快。

“學習對照組”的直播,日複一日地開著,溫敬也每天都來,隻是禮物送得逐漸少了,連留言也幾乎見不到了。

周清皖自拍攝《正折枝》殺青後,便離開了公眾視野,溫敬高調出席各種活動,馬不停蹄地進了新劇組拍攝一隻文藝片。

外界對於敬皖分手的事實幾乎砸實,因為沒人解釋。

當氤氳的霧氣,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北方的寒窗,京城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兩隻白絨絨的小貓,被主人分別穿上了漂亮的軟毛線衣,而他們各自,也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期待!你不要跟著小咪亂跑啊!”趙普新罵罵咧咧的,拿著逗貓棒趕貓,“你的腳不知道哪搞的那麽髒,跑來跑去的,你媽又要重新收拾!”

毫無疑問,漂亮“小咪”的名字,是周清皖起的,

而那隻新來的小公貓,則被某人死死皮賴臉冠上“期待”之名,來源,自然是因為“敬清期待”。

但讓趙普新比較意外的一點是,周清皖居然接受了這個名字。

這四個月以來,趙普新算是漸漸看明白了:周清皖這人,平時看似冷淡,實則卻是把“責任和承諾”看得極其的重,不輕易給出任何承諾,從這兩隻小貓身上,便可見一斑。

周清皖是個臨陣脫逃的“自卑者”,絕對是得用那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去騙的。

以前的溫敬,是個笨蛋,喜歡用猛火去“烤”,把人嚇得退避三舍。

現在的溫敬,學聰明了,每日都扮出一副可憐模樣,裝慘,把自己哭得很慘。

哎,新劇沒播就撲,每天都想哭。

哎,老婆不理人,每天都想哭。

哎,閨女兒子那麽可愛,見不到,每天都想哭。

一開始,這家夥用直播禮物留言。

再後來,這家夥見周清皖完全免疫,就逐漸放棄了高調秀恩愛的所有形式,每天一個短信,開拓周清皖的新閾值。

不會追周清皖的溫敬,漸漸學會了追周清皖,他將尺度拿捏得很好,每天問問天氣,或是問問小貓——偏偏不問周清皖,不問他們的過去,也不問他們的將來。

周清皖回著天氣、小貓,卻在每次接到短信、和發出短信時,都深切地知道,溫敬懷了什麽樣的心思,是什麽意思。

畢竟,他們曾做過最親密的事。

隻要溫敬不挑破,溫敬似乎便能一直和周清皖,保持著這份平淡的親密感。

“那你打算一直就這樣下去?一輩子都不進一步?”趙普新不解地問溫敬,“萬一你想進了,他又跑了怎麽辦?”

溫敬說:“不會的,這一次,我要他向我告白。”

趙普新翻了個白眼,想說:“您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當然,為了工資,趙普新的腹誹沒說出口。

可最近幾日,這溫老狗越發得寸進尺,問他要了周清皖的考場信息,好像是……

有點想在周清皖考研那天,偷偷跑去,來個“驚喜”見麵的意思。

但趙普新明明記得,臨近年關的那兩天,溫敬明明有盛典要出席啊?

算了。

總之趙普新沒敢跟周清皖說,畢竟無論是驚喜、是驚嚇、還是無事發生,那都是人家兩口子的事。

直到考試日如期而至。

[周老師加油~好好發揮,清華一定是你的囊中之物!!!]

[話說明天就考試了,今天榜一咋沒來啊?]

[肯定抱著媳婦兒了啊,在身邊了都,明天送考,今天有必要上網嗎?]

[笑死,直到現在還有人說周老師是zqw的,媽的,我就問如果是zqw,溫敬會來送考嗎?]

[大影帝今天會有盛典邀約,已經確認出席惹~]

[曇花一現的愛情,劇組夫妻罷了,吵得人盡皆知,沒必要]

臨考前,最後一次直播,開到午夜十二點,比平時還要更晚兩個小時。

延遲關閉的原因,周清皖和趙普新彼此心照不宣……

因為在考試前最後一次直播時,直播間裏,居然遲遲沒等到溫敬。

“那個誰,今天給你打電話啦?”趙普新問得小心翼翼。

“沒,”周清皖麵無表情,說了句“考試加油”,便垂著眼把直播關了。

趙普新眨了眨眼睛,縮進男朋友的懷裏,說:“嗨,別多想,說不定是臨時有急事。”

“嗯,沒事,睡了。”

然而直到第二天清晨,窗外還是如墨一般的黑,周清皖沒太睡好,但是並不焦慮,因為他的睡眠常年如此,如今已經習慣。

不同於以往的直接起床,周清皖下意識地伸手,從床頭桌上摸來手機,解鎖。

沒有電話。

沒有短信。

什麽都沒有。

沒有收到關於溫敬的任何消息。

期待落空的那一刻,周清皖似乎才真正明白,自己隱隱期待著的到底是什麽。

算了。

周清皖想,或許是被溫敬慣得太過,才會變得這樣矯情。

輕手輕腳地從**爬起,慢條斯理地穿好昨晚準備的新衣,周清皖打開窗通風,然後疊被子,去客廳裏看兩隻小貓,都已經醒了,盤臥在一起,嗚咪嗚咪地舔舐著彼此的毛發。

周清皖給他們加了貓糧,又加了水,才去準備早飯——今早的跑步暫停。

關於考場安排,周清皖和趙普新是分開的,一東一西兩個方向,但是離住處都有些遠,需要起碼提前三小時出發。

周清皖跟趙普新在小區的門口告別,趙普新有新交的男朋友開著豪車來送——周清皖隱約記得,這人似乎就是上次那ABCD中的某個選項,一個體大的在校生。

周清皖微微勾起唇角,在小區門口等待自己的??滴滴快車,隻能地圖上顯示著,還有2.1km,需要五分鍾,請耐心等待,周清皖便佇立在小區的角落,微闔了雙眼,一麵回想著各種各樣的知識點,一麵等著車來。

倏然,一股勁風從身後襲來,那人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一雙長臂極為有力,用力環住他的肩。

周清皖嚇了一跳,回頭去望,潛意識中的期待徹底撲空,隻對上一雙陰霾毒辣的眼,而與此同時,肩膀上的雙臂收緊,勒住周清皖的脖子,從後方將人用力後拖。

“唔……”

周清皖將手肘後撤,猛力一搗,錘向男人的腹部,卻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嚨,“再動就殺了你。”一個陰沉的男聲說。

片刻間,周清皖終於將這人認出來了——這就是跟了他幾個月,卻一直未曾有動作、穿著衝鋒衣的男人。

周清皖深吸一口氣,懷著最後的一絲期望,向抵住他的男人問道:“你想要什麽?”

但聞男人冷笑一聲,抵住喉管的刀刃,又靠近兩分,將周清皖的手機劈手奪過,“要什麽,你覺得呢?”

男人將滴滴師傅打來的電話接通,換了一副陽間的口氣,對電話那頭道:“喂,師傅您好——抱歉,我不需要用車了,可以取消訂單嗎?啊,不好意思,抱歉啊,扣錢就扣錢吧,我孩子摔倒了——啊,對,沒事,再見哈。”

男人的態度和善,語氣悠閑,不急不緩,甚至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Bingo~積一分,你說,這一分一分地積下來,你能考上清華麽?——哈哈哈,你還真是執著,當年高考不讓你考,五年後還要考?記吃不記打?嗯?”

周清皖心中冷寒一片,此時也大概猜透了這人的來曆:“吳理叫你來的?”

男人將小刀比劃在周清皖的臉上,笑,“那個慫蛋,跟我說,隻要設法阻撓你去考試就行——哈哈哈,他也就這點本事,你說他慫不慫。”

周清皖極力穩住心神,就聽男人又道:“我蹲點蹲了好幾個月,這麽就算完事,你覺得,我是不是太虧了?”

周清皖麵無表情地閉了閉眼,“你還想怎樣?”

男人把嘴唇貼上周清皖的耳畔,伸出舌舔了一下,笑:“我還想試試,長得像你這麽漂亮的男的,到底好不好操。”

作者有話要說:

溫二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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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幾個小夥伴們的營養液,開心~明天更1w字,可能分開發也可能合一起!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