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敬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周清皖的身上時,就愈發覺得,周清皖那股若即若離的感覺,比網聊時還要更強烈。

溫敬遞給他酒杯,周清皖會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手指。

溫敬目不轉睛地看,周清皖回望的眼神恭謹莊重,卻缺少興味與溫度。

而溫敬不知道是,在周清皖的眼裏,自己從四年前的一張白紙,早就變成了如今的幾近透明了。

溫敬和他說話第一天,就對他表現出極大的熱忱和興趣——看似主動出擊,實則將需求感暴露了個徹底。

溫敬和他說話第一周,便把自身的私人經曆,交代了大半——沒有戀愛史,卻很戀愛腦,這倒是周清皖不曾預料。

周清皖本以為,溫敬是想上|他。

可周清皖沒想到,溫敬是來愛他的。

搞明白這一點,四年前的周清皖沒有絲毫猶豫,拒絕得委婉又幹脆:

“溫老師,我有女朋友。”

此話一出,順著網線,周清皖幾乎聽得到溫敬的心碎聲音。

溫敬不再頻繁給他發信息了,頻率變成大幾個月一次。

溫敬果然是個正人君子,不像那些會撬牆角的人,滿腦子歪心思。

周清皖覺得很好。

但直到《正折枝》開機前夕,溫敬在微博聊天窗裏問他,和女友分手了嗎,周清皖才知道,原來溫敬還沒放棄他……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大抵就是這副光景。

周清皖深知,在自己的人生裏,不會存在愛情童話。而再次將溫敬推開,大概便是周清皖能給溫敬的最大尊重。

介於要一起拍戲三個月,沒有女朋友的事實可能會暴露,周清皖沒再騙溫敬說自己有女友,而是隱晦地表明,自己沒有和男人的戀愛計劃。

但不知怎的,這招好像沒太有用,溫敬看他的目光,仍然像冬天的篝火,而麵對他的笑容,仍像春天的花。

周清皖終於熬到破冰宴結束,幾乎是落荒而逃。

明天是《正折枝》拍攝的第一天,雖然沒有周清皖的戲,但所有新人演員都被要求去旁觀。

周清皖回到賓館,疲憊地往**一坐,就見一個隱藏在暗處的身影,默然向著自己撲上來。

吳理不知何時,摸到了屋中。

吳理從小與周清皖一起長大,是周清皖監護人的侄子,對周清皖極盡癡迷。

得知周清皖憑借海選,進了《正折枝》劇組,吳理便也蠢蠢欲動,於是找了投資人趙德勝的女兒——趙秋嵐,睡了一覺,遂換來一個配角角色,恰巧是和周清皖演的“若靈”有曖昧關係的孫良弼。

也算得上個戲份頗多的主要角色。

然而吳理今日所說,破冰儀式沒叫他,周清皖卻一概不知——周清皖才懶得管這般的小事,吳理愛來不來。

但這般想來,極有可能是總導演汪成海,看不上潛|規則上位的吳理,因此才故意安排。

但吳理顯然不這樣想,他扒住周清皖,就要往周清皖的身上蹭,卻被周清皖一把甩開,“滾。”

周清皖冷淡的眉眼寫滿厭棄。

這時,就聽聽敲門聲響起。

“噠噠噠”。

三聲。

“噠噠噠”。

又三聲。

“誰?”周清皖起身。

就聽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道:“我,溫敬。”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穿睡衣站在門外,睡眼惺忪,醉意朦朧,看到周清皖,明顯一怔,頗有偶像包袱地緩緩閉上嘴,抬頭,又看一次門牌。

“啊,你啊,我還以為蘇苒的屋呢。”

周清皖挑眉。

——演技不錯,但邏輯不通。

劇組分房時按性別分層,女演員住八層,男演員住住七層,溫敬沒可能在七層找到蘇苒。

但周清皖懶得揭穿,他麵無表情地抱著臂,就聽溫敬不覺尷尬地自說自話,繼續演:

“啊,行,是你也沒事,有牙膏不?借借。”

但見那雙桃花眼慵懶帶笑,鉤子似的眼神,刮到周清皖的臉上,不痛不癢地輕掃了人一會,露出饒有趣味的笑意,搞得周清皖有點想關門。

這麽大的腕兒,牙膏也要問人借。

什麽蹩腳的理由。

吳理還在房間,周清皖無意和溫敬多做糾纏,既然溫敬托詞要借牙膏,趕緊借他,再將人打發了便是。

於是周清皖垂下一雙好看的眉眼,一言不發地回身,直接拐進洗手間去取牙膏,而這時,吳理也從屋裏拐出來。

溫敬眸光一凜,和煦的笑意瞬間散去,登時垮了臉,這人怎麽在周清皖的屋?——溫敬自然認識吳理,這傻逼的照片,經常能鋪滿周清皖的超話和廣場,還成天拉著周清皖炒cp,煩都煩死了。聽說還找趙秋嵐要了個角色?

邪性。

溫敬麵露哂笑之色,瞥了衛生間的方向一眼,語氣微涼:“喲,這屋挺熱鬧。”

吳理略通世故,本著尊重前輩的理念,連忙向溫敬伸出雙手:“溫老師,您好您好,我是您的粉絲——我也在咱們組,我演孫良弼!”

溫敬挑眉,目光在吳理和周清皖背影間看了一圈兒,完全沒有伸手去握的意思。

隻見這人淡淡掃了吳理一眼,微微揚起的下巴,看上去傲慢至極,低沉磁性的聲線聽上去極盡薄涼:“嘖,你和清皖演情侶啊?毫無CP感啊。”

吳理一怔,“不,不會吧?我和清皖本來就是真情侶啊?”

這時,周清皖從衛生間走出,把手裏的牙膏遞出去。

溫敬抱著手,沒接,溫敬臉色陰沉,目光粘連在周清皖與吳理之間,疾言厲色:“真情侶?”溫敬問得直白。

周清皖眉頭輕蹙。

吳理見勢奇怪,答:“是啊。”

溫敬挑眉,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像勾連在周清皖的臉上。心想:

好,周清皖沒答,吳理答了。那當然不能作數,權且當他放屁。

溫敬又問:“那這牙膏是誰的。”

“皖皖的啊。”吳理又道。

好,這話倒可以信。

溫敬這才將牙膏從抽出來,笑:“哦,那就好,我隻用幹淨的東西。”

罵誰髒呢?

吳理隻覺膝蓋中了一箭,這溫敬簡直莫名其妙!

頭次見麵,說話就這麽夾槍帶棒,明裏暗裏地內涵人!就算溫敬知道他的角色是睡出來的,但這圈裏,能有幾個真正幹淨的?況且,真要說“幹淨”,潛人無數的溫敬也配?

吳理芝麻大點的心眼,就要被擠炸,臉都憋紅了,但敢怒不敢言。倒是周清皖不鹹不淡的目光掃過眼前人,掀了掀眼睫,“還有事麽?”周清皖問。

溫敬已經憋著一股子火氣,又沉默數秒,實在憋不住,竟直截了當地道:

“如果你和他是真的,那我建議你換個人喜歡。”

——溫敬習慣了目中無人,竟然當著吳理的麵,便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周清皖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隻見他薄唇輕挑,眉眼間帶著一種冷淡的自矜。

他生得太美,因而連冷笑時都格外惹人心動。

“換誰?”周清皖輕聲問。

溫敬挑眉,渾不吝地一眯眼,聲音壓得很低,像極了調情,“你在勾引我?”

而周清皖冷淡的眉眼懨懨地垂著,淡淡道:

“溫老師想多了。”

不給溫敬反駁的時機,周清皖二話不說地關上門,“砰”的一聲,將影帝溫敬關在門外。往旁邊一看,還有個目瞪口呆的蔫兒貨吳理,傻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門內,一臉蕃茄紅。

周清皖還沒想好怎麽料理這人,就聽敲門聲再次想起:“忘拿點東西。”

周清皖冷眉蹙著,又去開門,就見溫敬那張堪稱高級的帥臉。

隻見這人皮笑肉不笑的,周清皖一開門,便一伸手,徑直去提吳理的衣領:

“來來來,小吳,你也別在這兒站著了——”

溫敬比周清皖和吳理都高了大半個頭,因而輕而易舉地提著他“忘拿”的吳理,把人從周清皖的門中提出來, “來吧,小吳,我看你不適合呆在這屋裏。”

砰!

當溫敬把周清皖的房門一合,笑容即刻消失,嫌棄地放開吳理的領子。

吳理懵懵的,老半天才徹底回過神,便見溫敬厭惡的眼神看向他,像看著一堆垃圾。

“溫,溫老師?…您,我,他……?!”吳理被溫敬上位者的氣場震懾,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就聽溫敬涼涼道:“老子管你是他的誰,以後離他遠點。”

話音一落,溫敬拍拍屁股就走,一副天王老子似的架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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