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漫漫長路,歌以踏雪 中

(起點的兄弟姐們們,這是天星的第一本書,雖然澆築了許多心血但是還是有很多的問題,撲了也就撲了吧。現在天星不想著此書如何了,隻想在書評區裏多看到幾個人,幾條評論……下周沒有推薦,但依舊兩更!死都不太監,一定完本,至少對得起自己!)

魯國君子之國,向來主張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民風素來淳樸好客,對於一些外來暫住的遊客都是十分熱情,滅生初來乍到之時,便是由好幾位好心的公子哥替他找到了暫住的豪宅。

租用豪宅來暫住,聽著像是有錢人花錢修避暑山莊般奢侈,然則現在是隆冬,滅生公子也不是什麽有錢人。

他是很有錢的人。

他甚至隻要一揮手就能輕易買下方圓十餘裏的土地,然而他現在需要低調,便隻好裝作個落魄公子哥租著豪宅以表示哥曾經是個高富帥。那麽當然現在就不是了。

這一舉動還算成功,這幾天來除了某個暗眼,沒什麽人來拜訪過他。

他也樂得清靜,對那明顯是何見均派來的暗眼也是毫不理會。隻是每天盤腿坐在大廳裏,閉目養神,偶爾親自下手去沏一壺小茶小酒,樂滋滋地喝上一盅。

連續幾日下來,搞得那暗眼也實在看不出這家夥到底想要做些什麽。再過些日子回稟的時日該到,隻是在此等了太久都沒能打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要怎麽和來接頭的人說?

說這家夥純粹一**絲每天隻知道裝13地在這裏學什麽世外高人盤膝打坐妄想羽化成仙?

還是說這家夥實在是一隻文藝氣息濃鬱狗偶爾飲菊花茶喝老酒好是愜意富有情操?

那無名暗眼正無奈地想著說辭,心神一分,頂在梁上的身子突然輕輕咯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微的顫抖聲。

“糟了!”那暗眼心頭一驚,卻不料對方根本連睜開眼睛的一絲意圖都沒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這聲音一般。暗眼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心想看來這果然是一個簡單神經無大腦的貴公子而已,心下一安,再等了片刻便是抽身離開。豈料他前腳剛從屋頂逃出此地,那一直盤腿閉目的滅生公子竟豁然張開雙目。

他的目光很是明亮,卻不知為何那眼珠卻是十分濃黑。如同無盡的永夜,浩瀚的黑洞,似是能將一切吞噬。

明亮的目光自漆黑的眸子中射出,便如同群星閃爍之於漆黑宇宙,煥發出一種別樣的光彩,令人心魂激蕩。

然後他輕輕開口。

“殺了。”

淡淡的兩個字,風輕雲淡。如同微風吹拂起一片落葉複又落地,如同水滴落下岩石複又散開,飄柔若風,清淡如茶。

奇怪的是,代表肅殺的兩字卻沒有顯露出半點肅殺之意,反而透出一股極其平靜不起波瀾的意味。如老僧入定,雨石閑花。

很平靜,很沉穩,根本不帶任何個人的感情色彩,就好像是自然吹奏出的曲調一般客觀。

這,根本就不像是酒樓上為了水夢涵揮手獻上紫龍的滅生公子。

完全換了一個人。

這種事情倒也不難理解,就比如水夢涵在外人眼中如此強勢冰冷,可對著楚天簫卻情不自禁流露出任性公主的本色。

然而那是因為水夢涵自小性情均被壓抑等特殊原因,那麽滅生公子又是為何?

答案其實很簡單,隻是因為那日的水夢涵太美,美到就連滅生公子這樣處變不驚的人物都被她勾去了魂魄。

“是。”淡淡而冷酷的一聲回應自大廳中響起,然後便聽兩道淒厲的嚎叫聲。隻是片刻光景,兩顆人頭便如變戲法一般被安置到了滅生公子麵前。

滅生公子淡淡看著其中一顆人頭,那顆人頭的主人前一刻還在大梁上暗自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此次能逃過一劫。

但滅生公子的目光中隻有一絲憐憫而無嘲笑。正如高高在上的蒼鷹從來不會嘲笑地上那些匍匐的螻蟻,隻因他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不在一個檔次。對於這些低等的生物,高等生物自然而然會生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之感。

姑且不論這憐憫是否真實,總之滅生公子此刻已將目光轉向另外一顆人頭,不由得自唇邊微微勾起一個極小的弧度。

“這兩人都是何小二派來的?”滅生公子淡淡說道。

就聽大廳外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黑袍,長發散落的男子緩緩走入,以手撐地,半跪著說道:“啟稟公子,的確如此,左邊這人是……”

滅生公子輕輕揮手打斷對方,說道:“不必多話。”

黑袍男子立刻低下頭閉嘴。

滅生公子將一顆人頭推到一邊,然後有些戲謔地看著另外一顆白發蒼蒼的老首級,淡淡地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你為什麽來呢?你若不來……還可以多活些日子……或者,你剛才若是早點報出身份……或許還能進來與我說上幾句……”

滅生公子將那顆人頭捧起,交給黑袍男子。話中雖無起伏卻自然有一番命令風度,但聽他說道:“把這顆首級用上等紫檀木入殮……”

黑袍男子應聲一句,正要接手,卻不料滅生公子搖搖頭說道:“我想了想,還是燒了吧……留著徒然。”

黑袍男子低下頭有些畏懼地說道:“然而我……我等一向有恩報恩。這人畢竟撫育了公子十多年……”

滅生公子沉吟片刻,點頭道:“你所說也是不錯,但切記遠遠埋走,莫要再讓我見到。”

黑袍男子點頭一應,便是將那首級移走,大步邁出了大廳,臨去時卻忽然頓住腳步,轉頭望向滅生公子。

單膝跪倒,神情很是激動地說道:“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您能審時度勢,不以人間所謂私情阻擾屬下殺他,實在是我,我等之福……還請公子……莫要再哀傷了……”

滅生公子聞言卻是嘴角淡淡勾笑,說道:“我可有哀傷?”

黑袍男子一愣,旋即徹底跪倒,說道:“公子,我等,我等……複興希望便盡在您身上了……”

滅生公子聞言收回笑容,冷冷道:“你記著,這個世上複興希望永遠隻有一個,隻有一人……這等話再有第二次,你,死。”

黑袍男子聞言不但不怒,反而十分歡喜地磕了個頭,興奮道:“誠如公子所言,公子明鑒。”

“下去吧。”滅生公子聞言轉身,伸手自木桌上取過剛剛泡好的上好龍井,淡淡抿了一口,姿態極為雅觀。隨後便是帶著風輕雲淡的口吻說道,“我還要多多溫習一二,入宮試煉之期便在眼前。值此時刻,任何打擾分神之人,自靈境以下,你皆可殺得。”

黑袍男子叩首道:“是。”

“然而……還有一事要稟告公子。”黑袍男子有些欲語還休,思忖片刻終究說了出來。

滅生公子端起茶杯,再度抿了一口,麵無表情地說道:“說下去。”

黑袍男子繼續說道:“是,按照公子吩咐,我等已然查到那位姑娘下落……”

滅生公子握住茶杯的手微微緊了一分,話音中仍然不見喜怒地說道:“我何時叫過你們去查?”

黑袍男子一愣,旋即退後兩步,瑟瑟說道:“這……屬下們以為……”

“你等真是膽大妄為,”滅生公子很是平淡地說著這句斥責,“入宮之事猶為要緊,此刻你們卻還去查那姑娘下落,豈不是要在這等關鍵時刻,分我之神!”

他話雖沒有多少起伏,卻是越說越快,黑袍男子身子微微顫抖地說道:“公子說的是,我等……立刻……”

“罷了,既然道心已亂,聽聽也無妨。那位姑娘……如今在哪裏?”

黑袍男子大吃一驚。他們本就覺得公子對這女子十分上心,連珍藏的紫龍都吩咐宰了,請最好名廚生蒸之。然而卻也料不到這女子竟可以擾亂公子大局為重的心緒,聽他話中竟是難掩一分喜悅!

紅顏禍水……

黑袍男子大為後悔方才的開口,然而事到如今也隻有握緊拳頭,不敢相勸,畢竟他很清楚自家公子的性情。

他不想要時,風輕雲淡,再如何簡單易取他也不屑一顧;而當他想要時,那便是山崩地裂也無法阻止,用盡一切手段也務必得到。就比如這一次為參加小無極宮的試煉,他真的幾乎犧牲了一切,也有更多瘋狂的人,陪著他一起犧牲了無數。

所以他可以那樣毫不猶豫地對撫育自己十多年的武道老人下毒手,然而卻在這等關頭,對一個女子割舍不下?

“啟稟公子,那位姑娘已經接近崤山,在一輛馬車上……”黑袍男子咬住下唇,終於豁出去似的說道,“公子,那馬車由一個白衣男子駕馭,馬車上還有另外一個布衣男子……而且,那位姑娘已經幾天沒有下過馬車,那布衣男子也是一樣……”

他話說到最後一句,就聽一陣哢嚓。原來滅生公子竟不自覺地將手中的茶碗生生碾碎。麵容雖一絲不變,但渾身已散發出一股極其逼人的氣勢,顯然極為憤怒。隻是這憤怒暗藏於千江水下,除了近在咫尺的黑袍男子,根本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他的怒意。

“情報屬實?”滅生公子第一次問出這等話,黑袍男子不敢怠慢,連忙說道:“五組隊伍,一路跟隨。雖被消滅四支,卻仍然有一支存活……”

“自刀頭出來的消息,總是很準,是我多問了。”滅生公子漸漸收回了逼人銳氣,淡淡說道,“然而……我是不能再在此靜候了……”

“公子你——”

“準備馬車吧,”滅生公子緩緩走到那黑袍男子身邊,用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用天底下最快的那**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