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來客棧。

蘇昌河看著收拾的一塵不染的房間,笑道:“蘇暮雨這家夥,難得過幾天普通人的日子,也把自己過得那麽辛苦。”

白鶴淮放下了藥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或許他自己並不覺得這樣辛苦,反而很快樂。”

“你說得有理,我們蘇暮雨這樣優秀的男子,若是討回家去,定是既待人溫柔體貼,又能包攬家務,就是沒什麽賺錢的本事,但配上你,那豈不是如魚得水?”蘇昌河笑得一臉賤兮兮的。

“我啊,一生就貪這財,還就喜歡能賺大錢的男子。”白鶴淮白了一眼蘇昌河。

“哦,係嗎?”蘇昌河笑道。

白鶴淮輕歎一聲:“我那老爹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已經非蘇暮雨不嫁了?”

蘇昌河挑了挑眉:“那,係嗎?”

“男女之間的感情,不應當僅僅隻有男女之情。或許前段時間的相處,我確實對蘇暮雨有些好感,但好感的最終不應當一定要轉化成愛情,它可以有很多種結局。而且蘇暮雨那樣的人,我總覺得他不會愛上別人。”白鶴淮緩緩說道。

“這麽確定?”蘇昌河追問道。

“什麽時候,他的眉眼能徹底舒展開來的時候,再讓我那父親想那風月之事吧。”白鶴淮笑道。

“是個好姑娘。”蘇昌河輕輕點頭。

“嘖嘖嘖,被你一個大壞蛋稱作好姑娘,也不知值不值得高興。”白鶴淮聳了聳肩。

“什麽人?進來!”蘇昌河猛地一揮手,隻見大門瞬間被推開,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正站在那裏,他神色有些驚訝:“不愧為暗河大家長,居然瞬間就察覺到了我的到來。”

“你是誰?”蘇昌河沉聲道。

“影宗,烏鴉。”烏鴉提著劍走了進來,“知道蘇大家長入了皇城,特來一見。”

“蘇暮雨呢!”蘇昌河怒喝一聲,“他約我在此處相侯,為何他的人卻不在這裏!”

白鶴淮坐在一旁,在心裏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她想笑又不敢,隻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

烏鴉冷笑道:“你想見蘇暮雨?”

“當然!他是我蘇家家主,是我蘇昌河一生最好的朋友,就算失去大家長之位,我也決不允許蘇暮雨受到一點點傷害。若你們敢對他做什麽,我一定會和你們拚到底!”蘇昌河攥緊了拳頭。

烏鴉眼睛微微一眯,隨後笑道:“大家長不要如此緊張,蘇暮雨如今正在影宗宗門做客,一切無恙,隻是……”

“隻是什麽?”蘇昌河猛地抬眉,一陣強大的殺氣散出,整個屋子中的門窗都像是被狂風吹拂而過,劈裏啪啦地響著。

烏鴉不久前也和蘇暮雨對決過,感覺過對方極強的劍術,但是蘇暮雨的身上卻沒有蘇昌河這般可怕的殺氣,他往後微微後撤了一步:“隻是從客人變成主人,或者從客人變成犯人,就看大家長的誠意了。”

“我的誠意?”蘇昌河冷笑道,“想試探我的誠意,是一件很沒有誠意的事情,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烏鴉麵對蘇昌河鋒銳的眼神,這一次沒有後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我們一直所做的不就是世間最危險的事情嗎?”

“此話倒是沒有錯。我很欣賞你。”蘇昌河收起了自己的殺氣,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直接說吧,你們要我做什麽?”

“我們要大家長,取下琅琊王的人頭。”烏鴉手一揮,屋內所有的門窗都在那一刻閉緊。

“什麽?”蘇昌河一掌握碎了手中的茶杯,“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暗河不是什麽人都能殺嗎,我就將世上最難殺之人放在你的麵前。”烏鴉轉過身,“不必這麽快就給我們答案,想清楚了,再……”

“再什麽?”蘇昌河的聲音忽然變得極為陰冷。

烏鴉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一滴冷汗從額頭上落了下來,他咽了咽口水,看著前方,隻剩下了白鶴淮一個人獨坐在那裏。而蘇昌河的聲音,則是從他的身後響起的。

然後他的脖子上微微一寒。

烏鴉不敢轉頭,他害怕自己一轉頭,頭顱就整個地滑下來了。

蘇昌河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放心,我沒有殺你。你們手中不是還拿著蘇暮雨的命嗎?我怎麽敢殺你呢。”

“大家長……”烏鴉臉微微抽搐了一下。

“滾吧,既然蘇暮雨是客人,那麽多做些好吃的給他,他不能吃辣,記住了。”蘇昌河拍了拍烏鴉的肩膀,走回到了白鶴淮的身旁。

白鶴淮想起了錢塘城中蘇暮雨吃辣時的場景,忍不住想笑,但立刻又憋住了。

因為烏鴉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麽還不走?你要留下來吃飯?”蘇昌河微微皺眉。

“那便告辭了。”烏鴉終於反應過來,立刻推門離開。

蘇昌河笑著問白鶴淮:“怎麽樣?我方才演得還可以吧。”

白鶴淮笑著點頭:“前麵的演技簡直拙劣,不過後麵回歸了本色,簡直是神來之筆。這個烏鴉回去之後,一定會把剛才的故事描述的繪聲繪色。”

“哈哈哈哈。”蘇昌河朗聲笑道,“隻有真真假假,才能夠顯得真。不過方才,我是真的想殺了他,差點沒忍住,就一刀把他的頭給割了。”

白鶴淮喝了口水:“還好你忍住了。”

“便如此吧。”蘇昌河坐了下來,“希望他們別虧待我們的小木魚啊。”

“那他說得那件事,你打算如何做?”白鶴淮微微皺眉,“我雖然不關心朝事,但是琅琊王這個名字,太過於響亮了。影宗布局了這麽久,原來是為了殺他,可殺了他,天下大亂。”

“那自然是要去會上一會。”蘇昌河輕輕轉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都說暗河什麽人都能殺,我倒也想試試,這天下最難殺之人有多麽難殺。”

“你瘋了?”白鶴淮驚道。

“我本就是個瘋子啊。”蘇昌河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