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師蘇昌河的身世,在暗河之中一直是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即便神秘如蘇暮雨,大家也知道他是大家長在河邊一個水桶之中撿到的,而蘇昌河的身上並沒有這樣的故事,以至於有很多的傳言,甚至說蘇昌河是自己帶著弟弟蘇昌離找到暗河的。

多少江湖高手苦尋多年都未能找到的地方,被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流浪兒找到了,怎麽聽著都是一個天方夜譚,所有並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

隻有蘇暮雨知道,這的確是真的。

但是蘇暮雨也不知道,在找到暗河前,蘇昌河在何處生活。

“你是五毒門的人?”白鶴淮也是一驚。

蘇昌河微微一笑:“我哪有資格高攀五毒門,隻是居住在同一塊區域罷了,他們是高貴的存在,而我們則命如草芥。”

“南荒。”白鶴淮沉聲道,“你是南荒人。”

“那個出使古國的是一個太監。”蘇昌河沒有繼續南荒的話題,“什麽樣的太監有資格代表北離去出使一個國家?”

“至少是五大監之一。”蘇暮雨回道。

“這個太監可了不得,最後幫助當時還是皇子的太安帝征伐北闋,滅絕西楚,成就了一番霸業。後來太安帝登上皇位,他也就成了北離的大監。”蘇昌河仰起頭,“同時兼任大悟寺首座一職,權傾朝野,幾乎能和大將軍平起平坐。”

“前五大監之首,濁清公公。”蘇暮雨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這裏的事情和他有關?”

“我隻知道,這位公公現在在守皇陵,而以他的性格,並不會願意就這般鎮守皇陵。”蘇昌河幽幽地說道。

“這……怎麽還跟天啟城扯上關係了。”葛修皺眉道。

“希望是我想多了。”蘇昌河摸了摸袖中的匕首,“那個魔頭,我可不想和他對上。”

“呼。”白鶴淮籲了口氣,“先別聊這些了。這花燼散之毒隻能夠讓人功力暫失,卻很難致人死地,說明對方留有後手。”

“這幾日,四淮城裏,有不少高手混入。”蘇暮雨低聲道,“甚至有……”

“嗯?”蘇昌河微微揚眉。

“劍仙。”蘇暮雨抬起頭,看著天空。

景來客棧。

李寒衣從**坐了起來,她聞到了一股花香味,不同於雪月城中的茶花香,這股花香味有些濃鬱,還帶著一絲甜味,隻是聞了幾口之後,便覺得身上的氣力似乎一點點地在流失。她立刻拔出了腰間的鐵馬冰河,輕輕一揮,一股極寒劍氣散出,屋內頓時染上了一層冰霜。

這一劍,甚至將那空氣中根本無法看清的花粉都凝結了。

細碎的花粉凝聚成了一朵朵的冰花,飄散在李寒衣的身邊。

李寒衣輕輕一甩,懸浮在空中的冰花墜落在地。

摔成了碎屑。

“什麽人。”她冷冷地說道。

而同時,亦有一名書生剛剛坐著馬車進入了四淮城,他的身後,城門緩緩關閉。車夫困惑地轉了轉頭:“怎麽忽然關城門了?”

“這很奇怪嗎?”書生自然便是儒劍仙謝宣,關城門本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而這個車夫卻極為驚訝。

車夫點頭道:“四淮城,從來沒有宵禁一說,這裏是附近有名的不夜城,這城門打我記事起,就沒有關過啊。”

“哦。那真是有趣了。”謝宣幽幽地說道。

“籲!”就在此時,車夫猛地一拉韁繩,停住了馬車。

謝宣放下了手裏的書卷,看著那些在路上正常行走著的人,走著走著就暈倒在了地上,不由地皺了皺眉頭。那車夫放下韁繩,便要下馬車探個究竟。

“別去。”謝宣伸手攔住了他。

“先生……”車夫腿一軟,側身便要摔出去了。

謝宣急忙將他拉住,點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隨後手掌輕輕一推,將馬車周圍的花香味全都擋了出去,隨後從懷裏拿出了一根紅燭,手指輕輕一撚,燭火亮起,他將紅燭插在了身旁,微微挑了挑眉:“花燼散?”

車夫慢慢醒轉過來,看到周圍已經倒滿了一片的人,而謝宣則坐在一旁,對著那燭火看起了書,他苦笑道:“先生,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看書?”

“我要尋到法門,破這花燼散之陣啊。”謝宣回答得理所當然。

車夫雖然聽不懂什麽“花燼散之陣”,但也能理解謝宣的意思:“現在看書,是不是晚了點?”

謝宣搖頭:“不晚不晚,等這方寸燭燃盡之時,才是真正的晚啦。”

城南落陽酒家。

原本喧鬧嘈雜的酒肆此刻變得極為安靜,那些平日裏縱情一夜的酒客們全都趴在了桌上,一點聲響都沒有了。

甚至都沒有鼾聲。

唯有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坐在角落裏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一直沒有停歇。

直到一壺酒喝盡,男子站起身,將身旁那柄比金環砍刀還要碩大的巨劍舉了起來,隨後用力地插在了地上。

“砰”得一聲,一道霸道無比的劍氣散出,整個酒家之中的酒壇都在那個瞬間爆裂,酒家之中酒香四溢,直接就壓過了那股膩人的花香味。

男子將巨劍扛在了肩膀上,冷笑道:“詭道。”

而在四淮城的最高處,正中央明光寺的匯天塔上。

兩個人正俯身看著這座城池。

其中一人穿著一身黑衣,身材婀娜,臉上一塊紫巾蒙麵,聲音中帶著無限嬌媚:“如君所見,整座城,都在花香之中沉睡了。”

旁邊那男子則聲若洪鍾,語氣平靜:“總會有人不甘心睡去,而那些不甘心睡去的人,才是我們這次狩獵的目標。”

“我不懂這些,我的花香隻能醉人,卻不能殺人。剩下的,便交給將軍了。”女子笑道。

“不要叫我將軍。”男子沉聲道,“在這四淮城中,我也隻是一個江湖客。”

“好的,江湖客。”女子笑了笑,“那麽剩下的,就交給你這位江湖客了。”

男子轉身走下塔:“不必你教我。你們五毒門這次所要做的,也不僅僅是布下一個花毒之陣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