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淮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幫老頭在那裏吵架,那幫老頭吵著吵著也發現了剛進院子的這一男一女,方才說要行針的那位老者看著白鶴淮,怒道:“小丫頭,你笑什麽?”

白鶴淮沒有理會他,問那護衛:“病人在哪裏?”

“在裏屋。”護衛回道。

“領我進去吧。”白鶴淮拉了拉身上的藥箱。

那幫大夫相視幾眼,明白這是行來的醫者,那老者冷哼一聲:“你就是城中新開的那鶴雨藥莊中的小神醫?”

“神醫就是神醫,哪還分什麽大小。”白鶴淮笑道,“鶴雨藥莊白鶴淮,見過各位先生!”

“哼。一個女娃娃,口氣還不小。”老者冷笑道,“這些日子也就是吾等被困在了這知州府之中,城中病人無處可去,才給了你揚名的機會。”

白鶴淮鞠躬:“那還真是謝過老先生了。”

“哼。進去吧,女娃娃。”老者揮手道。

“隨我進來。”護衛走上前,領著白鶴淮和蘇暮雨進了屋子。屋內外廳,一個身穿官服,臉色鐵青的中年男子坐在木椅之上,他的身旁坐著一個穿著富貴的中年女子,臉色憔悴,滿臉淚橫,見到白鶴淮走進來,那中年男子起身道:“神醫來了。”

白鶴淮點頭道:“見過知州大人。”

中年男子揮手道:“神醫不必多禮。”

“敢問染病的是府上的哪位呢?”白鶴淮問道。

“是犬子。”中年男子輕歎一聲。

“哦?原來是公子。”白鶴淮方才便已經猜到了,“公子在內屋之中?”

“是。”中年男子起身,“我領神醫進去,但是請神醫做好準備,犬子染的病,可能和神醫之前見過的不太一樣。”

“哦?”白鶴淮神色淡定,“如何的不一樣?”

蘇暮雨微微皺了皺眉,他很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護衛在隨著他們走向內屋的時候,身體一下子就變得僵硬了,神色也緊張了許多。

中年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緩緩說道:“不知道神醫可看過一些誌怪話本,犬子如今,便如那話本中描述的一般,不人不鬼。”

白鶴淮忽然停下了腳步,輕輕地嗅了一下。

“神醫聞到了什麽?”中年男子問道。

“這味道不對!”白鶴淮神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蘇暮雨走上前,護在她的身旁:“哪裏不對?”

“我聞到了,屍臭。”白鶴淮急忙向前走了幾步,終於看清了屋中的全貌。隻見一個上身**著的男人被四條鐵鏈拴住了四肢,綁在一張鐵床之上,男子聽到動靜,轉頭看著他們,一雙眼睛散發著詭異的青紅色光,隨後鐵床在開始顫動起來,那男子拚命地拽動著那鐵鏈,想要掙脫下來。

“神醫還請小心。奎吳,好好護著神醫。”知州大人對那護衛說道。

“不必了。有我護著便可。”蘇暮雨揮手道。

白鶴淮卻整個人都楞在了那裏,她絕對不是個膽小的人,即便是當日麵對暗河的血之夜,她也從未有過半點畏懼,可現在卻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了。

知州大人輕歎一聲,心中暗道:哪是什麽神醫啊,終歸還是個女孩子。不該對她抱有期望的,這還沒有看病就已經嚇到了。

蘇暮雨也從未見過白鶴淮這樣,他輕聲道:“有什麽異樣?”

“這不可能。”白鶴淮喃喃道,“這不可能啊!”

“什麽不可能?”蘇暮雨低聲問道。

“送神醫出去吧。”知州大人已經放棄了。

“且慢。”蘇暮雨向前一步,直接一股氣息散出,將那知州大人和護衛都給震了出去。

白鶴淮俯下身,從藥箱裏拿出了那一卷銀針,隨手一甩,便將那些銀針給打了出去,全部落在了那男子的身上,但那男子卻毫無反應,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動作,掙紮著要從鐵**下來。

這樣的行針手法蘇暮雨見過不止一次了,當時就連大家長這般強悍之人也隻能沉沉睡去,可那男子卻能夠毫無反應。

“他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了。”白鶴淮又上前走了幾步,盯著那男子的瞳孔,“離得越近,那股屍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濃了。真是可笑,可笑。”

蘇暮雨似乎聽明白了白鶴淮的話,身上的殺氣陡然而起。

“不必。”白鶴淮攔住了蘇暮雨,隨後便轉頭走了出去。

“神醫且留步!”知州大人直覺上感覺到這神醫已經看出了什麽端倪,立刻跟了上去。但白鶴淮卻完全沒有理會,直接就走到了那院中,看著那一眾還在爭論不休的醫者,怒罵了一句:“為醫者,當以誠待人。你們,枉為醫者,還一個個給自己冠什麽神醫名號!”

方才那老者先是一愣,隨後怒道:“你這小娃娃,才看了多久就看出名堂來了,跑來指責我們?真是可笑!”

白鶴淮怒道:“這還需要看嗎?但凡醫者,有過幾年的從醫經曆,誰還看不出來,這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們在這裏討論對一個死人行針還是用藥,是在演什麽戲嗎?是害怕你們告訴了這位知州大人真相,就被這知州大人給砍了嗎?醫者仁心,仁心是讓你們在這裏胡言亂語嗎?”

跟著她衝出來的知州大人呆立在門口,手劇烈地顫抖著:“神醫你說什麽?你說犬子他已經……”

“已經死了,死得不難再死了。”白鶴淮鄭重地說道,“無藥可救!”

“這……”知州大人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胡說,既是死人,怎還會行動?”其他大夫都被罵暈了,隻有一名年輕一點的忍不住辯駁道。

“你沒聽說過屍變?”白鶴淮反問道。

那人一時語塞:“屍變之事,都是書上寫的。我沒見過,你見過?”

白鶴淮冷笑一聲:“我還真見過,百人屍變,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屠。”

方才一直說話的老者沉吟許久,最後問道:“敢問這姑娘姓甚名誰,師從何方?”

“我叫白鶴淮,師從藥王穀!”白鶴淮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