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丹尼爾與凱瑞斯
左夜看了看現場的氣氛，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這畢竟是丹尼爾和凱瑞斯自己的事情，他們在場可能不太好，他倆也抹不開麵兒。夏羽熙也有這種感覺，於是輕輕拽了拽左夜的衣服。左夜會意，“羽熙累了。我們就先回房了，你們聊完了之後也去休息吧。”
夏羽熙起身對丹尼爾說：“丹尼爾，好好兒談談吧。”
丹尼爾臉色不太好看，見左夜把铩也叫出去了，身上立刻像是有蟲子似的坐立不安。夏羽熙猜測，他大概是不願意跟凱瑞斯獨處吧。他也下定決心了，如果丹尼爾不願意離開，那麽他決不允許凱瑞斯來硬的！
等眾人都走了以後，凱瑞斯起身走到了丹尼爾身邊。丹尼爾轉過臉去，不想看他。
“丹尼爾，對不起。”
丹尼爾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說：“也沒什麽。我們倆在一起少說也有五六十年了吧？厭倦了也是應該的。”丹尼爾的聲音不大，此刻的他早已經沒有了平日裏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眼中有些自嘲，也有些釋然。
凱瑞斯急了，“丹尼爾，我沒有那個意思。上次的事情隻是父親擅自做主的而已，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丹尼爾笑了笑，捏著手指，“凱瑞斯，你知道的，我最恨被人背叛了。不過，血族大多都是風流之輩。所以，我也不怪你。大家從此各走各的，也沒什麽不好的。”
凱瑞斯皺眉，“你想讓我放手？！”
“是。”
“不可能！”
丹尼爾大笑，“哈哈哈——凱瑞斯，你要腳踏兩隻船我管不著。不過，這船可不是我。你已經娶了凱瑟琳，就該好好待她。他不僅是你的妻子，還是我的妹妹。你無法違背父親的命令，我也不能對不起凱瑟琳。所以，到此為止吧。”
說罷，丹尼爾起身便走。凱瑞斯抓住他的手，“丹尼爾，你知道的，你也無法違背我的命令。”
丹尼爾身體一僵，輕聲道“你若要那麽做，做就是了。要我自願跟你回去，不可能！”
“丹尼爾，我不想傷害你。”
丹尼爾輕笑，“凱瑞斯，你是活了太久了。什麽是感情你早就已經忘記了吧？”抽出被捏的有些發疼的手，離開了客廳。
凱瑞斯看著丹尼爾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以前丹尼爾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他一直沒怎麽在意過。而現在再次從他口中聽到，有些恍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迷惘。
“以前，我問過丹尼爾為什麽會來中國。但是他都不願意告訴我。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回事啊。”
凱瑞斯抬頭看了看門口的人，“你不是走了嗎？”
夏羽熙聳了聳肩，“東西落這兒了。回來拿。”他走進屋子裏去拿一杯還沒來得及喝完的熱飲，浪費可恥啊！
“不過，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衣冠禽獸啊。丹尼爾平日裏笑嘻嘻的，看著沒心沒肺。不過他並不是真的沒有心。有心的人，在被傷害的時候都是會疼的。”頓了頓，他又說“你明天就走吧。別留在這兒惹丹尼爾傷心，我才不會讓他跟你這種家夥走呢。”
“你——”
夏羽熙打斷他的話，“你才是最無情的那個。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怎麽偏偏遇到你這麽個沒心沒肺的蝙蝠呢？丹尼爾跟我這兒都兩三個月了，從來都沒有這麽難過過。你說你是不是掃把星什麽的？”
夏羽熙嘴上不留情，丹尼爾是他的朋友，被這家夥欺負的這麽慘他當然不會給他留什麽情麵。左夜站在屋外笑，沒想到，小孩兒惹急了嘴皮子還蠻利索的。
凱瑞斯嘴角抽了抽，這態度轉變的真快，剛剛不是還挺客氣的麽？怎麽現在就冷眼相向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會給他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夏羽熙眯眼冷笑，“你豬腦子吧？你都不許丹尼爾另找情人，丹尼爾就願意你娶別的女人？而且那女人還是他妹妹！你自己站在丹尼爾的位置上想想，這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兒。你究竟把他當成什麽了？你讓他情何以堪啊？換成是你，你還願意留下來嗎？白癡！”
左夜一邊忍笑，一邊走進去拉住夏羽熙。“好了好了。該回去了吧？”
夏羽熙白了凱瑞斯一眼，跟著左夜走了。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的铩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凱瑞斯現在明白了，這個小家夥兒是找了個借口回來教訓他的。
铩在臨走之前多說了一句，“丹尼爾之前就想走。是被熙少爺留下來的。”
凱瑞斯轉身去看時，铩已經不在了。諾大的客廳裏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他在歐洲的住所是一棟古堡，空間很大。但那個時候有丹尼爾陪著，再大的房子也並不覺得冷清。後來丹尼爾因為他跟凱瑟琳的事走了，凱瑟琳住進來之後多了一些仆人。古堡裏看起來熱鬧了不少，但是他總覺得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
丹尼爾回房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櫃子裏，心裏難受得緊，他要找個地方好好兒靜一靜。凱瑞斯是第三代的血族，也是血族中除了該隱最強的一代。如果凱瑞斯真的要強行帶他走，那麽——他隻有做好兩敗俱傷的準備了。但是隻有他自己清楚，就算他比凱瑞斯強，他也不會願意傷寒凱瑞斯。無論怎樣，最後受傷的隻會是他自己。
自嘲的笑了笑，對凱瑞斯，他從來都狠不下心。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也許上輩子欠了他的債，這輩子他來討債來了吧。
罵完凱瑞斯後，夏羽熙心裏的氣也消了些。回屋子看了會兒書就縮在左夜懷裏睡著了。
一夜無話。
夏羽熙一大早起了床，收拾好東西，準備吃了早餐去學校。左夜躺在床上看他來來回回忙個不停，不解的問，“羽熙，你起來這麽早幹什麽？”
夏羽熙正對著鏡子穿衣服，回頭看他，“去學校啊。”
左夜拿過床頭的日曆，“今天周末啊，去學校幹什麽？”
“周末？！”夏羽熙不信過去拿日曆來看，一看還真是。昨天剛好星期五，所以他剛剛上了一天的課就又放假了。正想呢，忽然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他又被左夜塞回被窩兒了。
“再睡會兒。”左夜抱著他說。
夏羽熙無奈“已經醒了，睡不著了。”
“睡懶覺麽。學生周末都會睡懶覺的。”
夏羽熙覺得好笑，左夜這是在培養他的不良惡習啊。想了想，“不知道丹尼爾他們怎麽樣了。”
“擔心？”
“嗯。”
左夜伸手捏著他的下巴，“這麽關心他？”
“他是我的朋友嘛。”
“嗬，放心吧。凱瑞斯想動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丹尼爾是我的客人，而這裏是我的地盤兒。”
夏羽熙微微一笑，問左夜，“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左夜挑眉，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暗夜的帝王！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他眼角含笑“第一眼看到你和藍羽的時候，我差一點兒就直接跳窗跑路了呢。剛剛認識的時候，我總覺得看不透你。事實上，就算是現在我也猜不透你。”
“這樣的我讓你感到不安和害怕了嗎？”
夏羽熙搖頭，“其實我沒有必要一定要猜透你的意思。隻要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不會傷害我就夠了啊。”說著他湊過去在左夜的嘴角親了一下“我為什麽要怕我愛的人？我的親人？”
左夜怔了怔，隨即彎起了嘴角。把夏羽熙抱得更緊了些。有的時候，左夜覺得夏羽熙就像是他漫長黑暗生活裏的一縷陽光。很溫暖，卻又不會灼傷皮膚。那溫暖讓他難以釋懷，讓他感覺自己更像一個人了。
“左夜，等這些是完了以後我們去旅行吧。”
“好啊。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西藏看雪山，聽說哪裏的雪山很漂亮。到了西藏後我還想去找找看有沒有野生的大藏獒。”
“藏獒？”
“嗯。藏獒很厲害啊！又很忠心！而且長得高大威猛，貌似比獅子還厲害呢。”
“你想養啊？”
“沒。就看看。呆在這樣的大城市裏太委屈它了。”
“嗬——”
“然後，接下來我要去長白山。”
“長白山？去哪兒幹嘛？”
“看天池啊！那裏的天池很美的。而且長白山不是產人參麽？你說究竟有沒有人參娃娃呢？”
“呃——這個嘛——還真沒準兒。”
“嘿嘿，那我們就去抓個人參娃娃回來養著。”
“不養藏獒養人參娃娃？”
“嗯。”
“為什麽啊？”
“藏獒很大隻啊，每頓要吃好多肉。人參娃娃很可愛麽，算是個小妖精吧。又不要我喂食。”
左夜失笑，問“還想去哪兒啊？”
“還想去新疆，看沙漠和綠洲。而且聽說新疆的沙漠下麵邁著好多的古城啊寶藏啊什麽的，我要去尋寶！”
左夜挑眉“你這是盜墓啊！犯法的。”
“又沒有人知道，有什麽關係？而且我就拿一件兒東西當紀念，然後再給它埋上。”
“那多費勁啊？”
“嘿嘿——到時候把丹尼爾、陳勤、李偉、王鵬、林嘯、小逸、小雲、藍羽都叫上。”左夜眼神溫柔的看著如意算盤打得劈啪響的夏羽熙，這是叫人家給你當免費勞動力吧？
“丹尼爾是吸血鬼，沙漠太陽那麽大，你不怕他被曬化了？”
“白天不行就晚上去麽。白天在帳篷裏休息。”
“晚上去盜墓？謔！看不出來你膽子不小啊。不怕有鬼？”
“嘿嘿——我們這一路人裏有兩個大天師，還有一隻吸血鬼，難道害怕墓室裏的那些小鬼？”
“也是，還有我這個大僵屍。那墓主人就算詐屍了也得給我下跪呢。”左夜笑著說。
夏羽熙卻微微心疼，“左夜，在我眼裏你跟大家是不一樣的。但不是因為你是僵屍！”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左夜的心髒“你這裏是有心的。它會疼，會帶給人溫暖和關懷。你用它來裝下你關心的人，重視的人。所以相比於很多人類的隻是用來維持生命心髒，它才是真正的心啊！所以就算它不再跳動，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夏羽熙知道成為僵屍之後的左夜並不快樂，畢竟他曾經是一個人類。但是，他覺得什麽樣的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算是心髒不會跳動，身體沒有溫度，靠吸食血液為生，但他的依然會關心別人，會保護他所重視的人。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左夜想，如果他還能流淚，此刻大概已經是熱淚盈眶了吧？他知道的，夏羽熙從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嫌棄過。他記得那個時候隔著球場的鐵網，他看到的是那孩子眼中淡淡的憐惜和心疼。
那種感覺真的很微妙，而且——是第一次。
夏羽熙正疑惑左夜怎麽不說話的時候，下巴便忽然被人抬了起來。深深的一吻讓夏羽熙臉色通紅，心髒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待左夜放開之後他才不解的看著左夜，怎麽突然就——
左夜笑道“今天羽熙的嘴真甜，我嚐嚐看是不是抹了蜂蜜了？”
夏羽熙瞪他，他也不惱，兩人又黏黏糊糊了好一陣子才起了床。
丹尼爾在櫃子裏呆了一整晚，凱瑞斯在他屋子外站了一整晚。夏羽熙的話讓凱瑞斯深思，跟丹尼爾在一起這麽多年，這大概是第一次設身處地的站在丹尼爾的角度來向他的感受。真如那孩子說的那樣，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接受不了吧。
夏羽熙去找丹尼爾的時候，就看見凱瑞斯站在丹尼爾門口發呆。他暗自搖頭，難道就這麽傻傻的站著丹尼爾就會原諒他了？
他繞開凱瑞斯，敲響了丹尼爾的房門，“丹尼爾，一起出去麽？”
屋子裏傳出丹尼爾悶悶的聲音，“去哪兒啊？”
一聽那聲音夏羽熙便知道丹尼爾又把自己鎖櫃子裏了。
“今天周末，我們出去逛逛街啊。”
丹尼爾想了想，“姓左的不陪你啊？”
“要的。”
丹尼爾明白了，夏羽熙是擔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凱瑞斯會對他怎麽樣。心裏既有些溫暖，又有些酸澀。
“那你等等，我們一起啊。”
“好啊。”
說完夏羽熙轉身看著凱瑞斯，問：“你呢？要一起去嗎？”
凱瑞斯愣了愣，他原本以為夏羽熙是絕對不會讓他一起的。誰知夏羽熙接下來又說了句：反正我不讓你去你也會跟在我們後邊吧？
凱瑞斯接著發愣，跟著去？跟在他們後麵？
“哼！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你了啊。今天是丹尼爾的生日，我要給他慶祝，你不許跟來。”
凱瑞斯驚訝道“今天是丹尼爾的生日？”
夏羽熙眯眼，“你們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了，你連丹尼爾的生日時什麽時候都不知道？！”
凱瑞斯恍然大悟，夏羽熙這是在詐他啊。眼見著夏羽熙又要發飆了，凱瑞斯趕緊說：“我當然知道。丹尼爾的生日是一月十七，不是今天。”
夏羽熙怒氣消了些，“這還差不多。”
說話間，丹尼爾已經收拾好了。夏羽熙與凱瑞斯的對話他當然是聽的一清二楚。不過，凱瑞斯要是說不知道，他一定會攛掇著铩一起揍他一頓！開了門走出來之後他看也不看凱瑞斯一眼，扭頭跟著夏羽熙走了。
見丹尼爾如此，凱瑞斯忽然覺得心中一疼，舉步欲追，“丹尼爾！”
“你不許跟來！”夏羽熙回頭瞪了凱瑞斯一眼，這種人就是欠教訓。他要幫丹尼爾報仇！不過，如果凱瑞斯足夠聰明的話，就不會乖乖在這兒呆著。
說是逛街，其實是左夜開著車帶他們去商業街轉了一圈兒。夏羽熙現在穿的這些衣物都是專門定做的，根本沒有必要到商場去買。他們這一次出門的真正目的地是城北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