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題
‘十七年前你親口宣布宇文軒、宇文月不再是宇文一族之人，見者格殺勿論——’聽到這些話夏羽熙已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他是第一次見到宇文愷，對這個血緣上的父親沒有一絲感情。但真當聽到他的種種作為之時。夏羽熙還是產生了一絲一樣的情緒。
見他眼中劃過一絲疲憊，左夜有些心疼。他握了握他的手，點頭說好。
“瓏！剩下的你來。”
“明白。”
然後左夜對張毅峰點了點頭，拉這夏羽熙準備離開。
“等等，你們不能就這麽走了。”
“是啊，說好了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的。現在走算是什麽意思？”
“左夜，你難道想跟我們所有人為敵嗎？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把宇文月交出來！”
“左夜，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是，你還真以為我們怕你不成？”
“宇文月，說出你哥哥的下落。否則你今天別想離開這議事大廳！”
“哼！怎麽能這麽便宜他？不能放他走，他哥哥害死我們那麽多弟兄。殺人償命！拿他的命來賠——”
耳邊是嘈雜的吵鬧聲，看著那些人猙獰的麵孔，夏羽熙微微的發抖，臉色也開始發白。左夜在第一時間摟住他，用雙手把人護在自己的懷裏。
“別怕！有我在！”
說罷，他眼中閃過一道紅色厲芒；原本墨黑的瞳變成了紫色。他用泛著寒光的紫眸掃了眾人一眼，那些人便立刻感覺到一股寒意竄上了後背。下一秒他們隻看見左夜張開了嘴，耳邊便響起一聲咆哮。一陣勁風掃過，不少人被吹得東倒西歪跌倒在地。那聲音有些像是野獸的咆哮，又有些像是主宰著黑暗世界的惡魔的怒吼。霸道無比充滿了壓迫感，帶著讓人靈魂都要忍不住顫抖的力量。
剛剛還吵鬧不止的人此刻正捂著雙耳，滿臉痛苦之色。甚至有些人的耳朵還流出了血；弱一點的直接坐到了地麵上，雙腿發抖；更有不濟的褲襠裏都濕掉了。宇文愷幾個家主趕緊掏出符紙撐起一道結界來護住自己人。不過單從他的臉色來看就知道效果不是太好。
然而，奇怪的是，右邊席位上的人卻是一點事兒也沒有。就算是緊貼著他站著的夏羽熙也沒有聽到一絲聲響。
四大家族的人除了張毅峰，其他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左夜這是連他們一並警告了。
聲音隻持續了幾秒鍾，但對於宇文愷、馬全等人來說卻比任何時候都難熬。等聲音停下來之後，不少人捂著腦袋**，腦子快裂了。大家狼狽的爬了起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宇文愷幾人臉色發白，更別說站在他們身後的年輕一輩了。
眾人再次看向左夜的時候，神色裏無一不帶著恐懼。在此之前他們對於左夜的恐怖力量隻限於傳聞和聽說，那個時候也不過覺得就那麽回事兒而已。可等真正見識到了之後他們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可笑。
藍羽一行人冷眼旁觀，不給這些人點兒厲害瞧瞧他們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丹尼爾張了張嘴，又撇了撇嘴，既有些不服氣又有些無奈。張天逸微挑起嘴角，不知道在笑什麽。張天雲卻張大了嘴，心道這什麽情況啊？
一切平靜下來之後，左夜才問：“還有誰想動他？”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再敢開口，包括宇文愷。左夜已經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了這些人，夏羽熙是他護著的人，要想動他就是與他左二爺為敵。
夏羽熙知道，左夜這一次為了他可是把這些人全都得罪了。這些人若論單個看來確實沒什麽威脅，但是他擔心這些人會懷恨在心聯合起來對付左夜。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是一幫心胸狹隘的小人？
越往深處想就越是擔心，抓著左夜臂膀的手也越來越緊。左夜當是他在害怕，一手撫上他的背輕輕安慰。
兩人之間的親密動作自然是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然而此刻竟都不敢發表任何的言論。
“自羽熙在七歲時被夏奶奶收養開始他便從未見過宇文軒；而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將羽熙送走之前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所以羽熙並不記得七歲之前的事情！你們要的答案他給不了。話已至此，若還有人要糾纏不休就別怪我左夜手下無情。”左夜難得的作了解釋，這已是仁至義盡。至於這些人會不會就此放棄他並不關心。隻不過龍有逆鱗，觸之者死！夏羽熙現在就是他的逆鱗，誰敢來動必叫他有來無回。
夏羽熙被左夜拉出議事大廳時還有些愣神，左夜的強勢與霸道他是早就知道的。不過，怎麽感覺今天的左夜霸氣的很帥氣呢？比以前還要帥！
兩人走了之後，中人才漸漸回過神來。不少人小聲嘀咕著不信左夜之類的話；還有些人則在討論左夜與夏羽熙的關係。
四大家族之中的薩老爺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屋子裏又立刻安靜了下來。
隻聽老爺子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再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老爺子，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憑什麽他們說什麽我們就信什麽？”
薩老爺子搖了搖頭，“年青人，年輕氣盛。世間之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孩子有句話說的不錯，若果不是有所貪圖，又怎麽會後來的下場？你們隻當是宇文軒放出消息害了你們，但如果你們能抵住誘惑不去趟那渾水，一切又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藍羽拍手，“老爺子這幾句話說的在理。”
而淩風卻托著下巴說：“而且，據我所知。當初放出消息的還不一定是宇文軒呢。那東西對他來說十分重要，他怎麽可能舍得把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告訴別人。而且那線索還是真的。”
丹尼爾插話，“不知道你們以前究竟有什麽樣的糾葛。但是十七年前小熙才隻是個嬰兒，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怎麽好把罪行強加到他身上？”
有人反駁，“這是我們的事，你一個吸血鬼跑來管什麽閑事？”
丹尼爾站起身來，用標準的血族禮儀對眾人說“忘了告訴你們了，小熙是我的朋友。也就是我血族尊貴的友人，要想動他，也得問問我丹尼爾.德瑞斯.德古拉.邁卡維。”言罷，他還向四大家族的族長們行了一個點頭禮微笑道“告辭！”
如果夏羽熙還沒走他一定會十分驚訝，其實丹尼爾正經起來的時候真的很有紳士風度，不愧是貴族。
藍羽見狀也笑嘻嘻的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擾了。各位，再見！”
藍羽自始至終都跟左夜是一條道上的人，他的立場不用多說。
淩風話不多，向張毅峰點了點頭，然後便帶著晴雅離開了。這樣一來，右邊硬是空出了一大半兒。
李睿搖頭歎氣，這下子他的處境倒是最尷尬的了。
走出很遠之後夏羽熙才慢慢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來，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麵對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利益麵前根本沒有原則。看那些人的眼神是恨不得立馬嚴刑逼供，讓他說出宇文軒的下落啊。
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夏羽熙覺得自從遇到左夜之後他就有一種穿越的錯覺。因為無論走到什麽地方，都是大宅院兒。這裏也一樣！
左夜見他東張西望，笑問道：“這裏有什麽好看的？”
“啊？”夏羽熙回神“呃～我隻是好奇這棟宅子到底有多少年的曆史了。”
“嗯～大概好幾百年了吧。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也就來過這裏幾次而已。”
“來幹什麽？也是來參加大會的？”夏羽熙扭頭看他，他發現問出這個之後左夜的眼神有意思的波動。
“沒什麽。就是有點事情而已。”
左夜好像不太願意說，夏羽熙也就不追問了。
“明天我們去看日出吧。”
左夜一愣，“好啊。山上的日出很美的。”
“嗯。”夏羽熙笑著點頭，他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有該說些什麽。左夜看了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了一會兒之後，夏羽熙忽然站住了腳。左夜回頭，就見夏羽熙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
“左夜——”
“羽熙，你想說什麽？”左夜追問。
夏羽熙微微抬頭看著他的臉，與左夜相識到今天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著自己，而自己——除了解決不完的麻煩，好像什麽也沒能給他。他其實很好奇，左夜為什麽會喜歡他呢？因為他是宇文月嗎？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尋找宇文月。
宇文月、宇文月——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宇文月的事情，曾經一度的質疑也被拋棄了。宇文月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詛咒。不僅害了他，還連累的身邊的人。
奶奶因他而死，那麽左夜呢？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他如果一直這樣事事依靠著左夜，總有一天會把他拖垮的。一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夏羽熙就會害怕，害怕會失去左夜。
半晌，夏羽熙才對左夜笑了笑，“沒事。”
如果真會有那麽一天，他用自己來換左夜——
左夜心中一歎，小孩兒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他不知道自己有著一雙不會說謊的眼睛。
“對了！你覺得宇文愷為什麽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呢？我的態度都已經那麽明顯了，他憑什麽覺得我會跟他回去？”
左夜摸摸他的頭，“他手裏應該有什麽可以逼你就範的籌碼。不過，不用擔心，我會讓铩去查查看的。”
夏羽熙點點頭，繼續問“大會會持續三天，也就是說我們隻有三天時間。這三天之內要想辦法把消息散播出去才行啊。”
左夜拉著他繼續走，“你不用刻意去透露消息給他們，那些人屬狗的，一丁點兒蛛絲馬跡他們都不會放過的。”
“好吧。”
“你不用擔心。難得來了這麽好的一個地方，高高興興的玩一玩。等這裏結束之後就該開學了吧。”
被左夜這麽一提醒，夏羽熙才想起來，現在已經是八月月底了。回去之後差不多又該開學了啊。一眨眼自己也是畢業班的學生了。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
“對了。今天晚上我們住哪兒？要下山嗎？”
“不用。小逸給我們準備了住的地方。羽熙？”
“嗯？”
“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夏羽熙眨眼，“說什麽？”
“議事廳裏的那些人——”
“嗯～幸好有你在——我真不知道他們已經瘋狂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的前途堪憂啊。他拽著左夜走進旁邊的一個小花園兒裏，坐到小石凳上。腿酸呐～
“當年昆侖一行他們確實是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以這些人的秉性就算沒有當初那檔子事兒他們也一樣會找你麻煩。”
“嗬，也是。不過，你覺得四大家族的人會不會參與進來呢？”
左夜微微皺眉，“張家應該不會插手，就是當年他們也是保持中立的。至於另外三家就不能保證了。”
夏羽熙見他神色就知道，如果四大家族的人也插手的話就麻煩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寶貝究竟是什麽？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左夜無奈，“你知不知道對於你來說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可是，什麽都不知道顯得我很被動啊。你每次都隻肯講一點點，什麽時候才講得完？”
左夜挑眉，“聽故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夏羽熙不解，“什麽代價？”
白皙修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在那粉嫩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挑著嘴角問“這就是代價，還要聽嗎？”
夏羽熙臉一紅，雖然情人之間相互親吻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現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啊！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左夜忽然問他，“羽熙，我們的關係遲早都要被人知道。你——會介意嗎？”
“介意什麽？”
見他一臉的疑惑左夜不禁笑出了聲，“嗬，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很奇怪之類的？畢竟我們不是同一個種族，而且——你我有同為男子。”
左夜的話落到夏羽熙的耳朵裏猶如一道炸雷，剛才還紅撲撲的臉頰唰的一下子變得蒼白。左夜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後悔跟自己在一起了嗎？感覺心髒的位置被人一把抓住了，又悶又疼。
這個問題他又何嚐沒有想過？隻是他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作為僵屍，左夜可以與世長存。但是自己不過是個人類，壽命最長也不過才百年而已。他不可能一直陪在左夜身邊。本就是禁忌之戀，夏羽熙自己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但這個別人卻不包括左夜！如果左夜覺得他們在一起會給他帶來困擾，那他該怎麽辦？
心念百轉，最後他回答左夜說：“如果我介意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你了。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別人怎麽說也沒關係。那你呢？左夜！你跟我不一樣，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其他方麵，你都不用為了我被人戳脊梁骨。你會後悔嗎？”
左夜蹲下身來，用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笑道：“你是不是在想就算後悔了也沒關係，趁早分開了也好？”
夏羽熙眨著眼看他，也不說話，像是沒料到左夜竟然知道心裏在想什麽一般。
“我之所以問你這個，不是因為我後悔跟你在一起。我左夜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那些個閑言碎語嗎？我擔心的是你，人言可畏。到時候難免會聽到些風言風語，我怕你會難過。”
夏羽熙恍然，隨即又笑到，“從小我就是在那些閑言碎語中長大的，早就已經免疫了。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我都不在乎，隻有你！左夜，你介意跟我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嗎？我隻是個普通人，無法陪你走到最後。我還會變老變醜，生命隻有短短的幾十年。我還有一身的麻煩，或者我本身就是個累贅。就是這樣你還要我嗎？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了，你後悔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過了今天我就再也不會放手了。”
夏羽熙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左夜連山的笑意卻愈發明顯且十分柔和。左夜知道，這些就是小孩兒心中全部的顧慮了。總算是被他套出來了，知道問題的所在，他才好對症下藥啊。
他捏了捏夏羽熙的臉，軟軟嫩嫩的，手感特別好。
“你真是個小呆子。這些問題怎麽不早告訴我？不是說好了有問題我們一起來承擔嗎？”
麵對左夜親昵的動作和語氣夏羽熙還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聽左夜接著說：“你擔心的哪些問題在我看來根本不是問題，所以以後不許再瞎操心了。”
夏羽熙呆呆的問“真的？你不在乎嗎？”
“嗬——我在乎的是你。其他的有什麽關係？更何況我有絕對的把握解決掉你所擔心的一切？”
夏羽熙眨巴眨巴眼睛，難道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嗎？直到被左夜擁入懷中，感受著左夜身上那熟悉的氣息，聽左夜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相信我。他才明白，那些顧忌就是對左夜的不信任啊！
不過，他伸手抱住左夜，從這一刻開始就不在有疑慮了！他在心裏對左夜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