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針鋒相對

夏羽熙並不接話,倒是藍羽輕笑一聲說:“你們這些人,不管再過多少年都還是這麽虛偽。他是誰,難道你們在來這兒之前沒做過功課嗎?”

藍羽一句話堵得那些人說不出話來,臉色也不太好看。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有沉不住氣的先站起來問,“難道他真是那個孩子?”

藍羽故作疑惑,“您指的是誰啊?”

那人道:“當然是說宇文月!”

丹尼爾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又呸呸呸的吐了出來,然後對那人說,“小熙不就是小熙嗎?什麽宇文月啊?他的身份證上不都寫著呢嗎?”

那人被丹尼爾堵了話,一梗脖子說:“身份證上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啊。現在這個世道,隻要有錢什麽改不了?”

丹尼爾不說話了,轉眼看藍羽,隻聽藍羽接話到,“若按你所說的,那你們在座的豈不是都有可能改名換姓過?嗯~其實換個名是沒什麽大礙的。但這姓若是都換了那豈不是連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嗎?大不孝啊!”

丹尼爾接著嘀咕,“在我族之中,姓可是我們的驕傲,是最為珍貴最應該引以為榮的,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換了?你們東方人還真奇怪。”

藍羽拍拍他的肩膀,“誒~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啊。其實有一些人,他們也是被逼無奈才改名換姓的。家族裏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啊。”

丹尼爾嗤笑,“血族之中,長輩們都會對自己的孩子負責。那些置自己的子嗣於不顧的是不配為血族的。”

藍羽大笑道,“哈哈——說得好!”

倆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顧宇文愷已是鐵青的臉色。他一拍桌子,“夠了!”

藍羽瞥了他一眼,問“宇文族長有問題?”

宇文愷一瞪眼,剛想回一句‘你才有問題呢’。但是轉念一想,藍羽應該不是這個意思。而恰在此時,夏羽熙與丹尼爾卻同時笑出了聲兒。

夏羽熙笑是因為藍羽這話本該是用疑問語氣,他卻故意用了陳述語氣,聽起來不就是‘宇文族長有問題。’麽?

而丹尼爾就直接理解成了藍羽在罵人,宇文愷吃了癟還不敢還口,沒用!

左夜無奈的看著夏羽熙,夏羽熙無辜的眨了眨眼,他真不是故意的。他發誓!左夜搖頭,現在他才發現,小孩兒本質上還是個小惡魔。

宇文愷的臉已經黑了,不過眼下不好發作,畢竟四大家族的在。

這個時候張毅峰說話了。

“這個孩子是誰,你們說了都不算。應該由他自己來說。”說罷他和顏悅色的問夏羽熙“孩子,你叫什麽?”

夏羽熙看他,這人是張天逸的父親,而且以目前看來是友非敵。於是便笑著回答說:“我姓夏,名羽熙。”

“胡說!你明明就是宇文月。還狡辯!”夏羽熙話音未落,便有人跳出來反駁。

左夜瞥了那人一眼,不認識。而且目測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估計是被人當qiang使了。

夏羽熙也看那人,問“我是不是宇文月與你有關麽?再者說了,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宇文月,有什麽憑證?我的身份證上可寫得清清楚楚的啊,我叫夏羽熙!”

“哼!還需要憑證嗎?豐都山那晚我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那滿山的彼岸花難道也有假?!”

“哦?不知道當時在座的都有哪些在場親眼所見呢?”

“嘿!你這可是承認了?告訴你,要找證人還不容易?現在你看到的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那晚都到了。就算是我沒看到的,肯定也派了代表過去。所以,我們大家都是證人。”這人名叫吳勇,擅長養鬼,無門無派獨來獨往。有點能力,能役鬼驅鬼。道上的人都稱他為‘無用’。這人是個一根筋,腦子不會轉彎的。

現在,場下就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出去。

夏羽熙冷眼看著那些人的百變臉色,嗤笑道“原來各位都在場啊。戲看得還過癮?”

眾人一怔,隻聽他接著說:“大家看戲的時候可看到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你們知不知道有人為了你們所謂的證據綁架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到豐都山?你們知不知道老人在被綁架之時還是躺在醫院病床上時時刻刻需要照料的植物人?你們又知不知道為了你們所謂的證據,有人不惜對一個連意識都沒有的老人實施奪舍?”

他冷冷的看著對麵的人,聲音之中聽不出一點起伏。見有人麵色之中帶上了一絲羞愧他不禁覺得好笑。這些人是有多虛偽?果然,人這種生物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都幹得出來。見死不救,冷眼旁觀,落井下石。他一一掃過那些人的臉,看清楚那些人的臉色。有愧疚的、又冷漠的、有不屑的、也有理所當然的。

夏羽熙看在眼裏,不覺怒從中來。握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冰涼的觸感讓他冷靜了下來。他收回目光,回握住那人的手。現在還不是時候——

四大家族之人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都是同道中人。

“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眼下我們討論的問題是你的身份。宇文月的身份很不一般,找到他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而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你就是宇文月。對此,你有什麽話要說嗎?”說話之人夏羽熙不認得,但卻認得他身後的馬倩。這人該是馬家的掌門人吧。

夏羽熙看了一眼,“我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嗎?”

“哼!這自然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夏羽熙冷笑,“那還廢什麽話?”

馬全冷哼一聲,“小子,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夏羽熙白了他一眼,懶得答話。倚老賣老!

張毅峰搖了搖頭,“各位!都已經這麽多年了,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們有何必為難一個小娃娃?”

“張家是大家族,家大業大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派無法比擬的。當年的事對你們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對我們而言卻是一場災難。今天若是沒有個說法,叫我們怎麽釋懷?”馬全這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

夏羽熙恥笑到,“嗬——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起了貪念又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年,宇文軒為了救宇文月在尋找一件傳說中的神物。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上天垂憐,竟然真被他發現了那寶貝的下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消息走漏了出去,引來了一大幫尋寶的人。線索沒有錯,但是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上卻是危機四伏。不少人都沒能走到最後,在半途就死於非命了。

而到達目的地的人也沒討到好處,但凡有重寶的地方都是有東西守護的。這東西可能是妖怪、也可能是魔鬼。反正夏羽熙是不知道的,他隻知道在敵我雙方都得你死我活之前宇文軒一直不曾露麵。直到最後關頭他才出現,‘據說’那東西就這麽被搶走了。而且這人就此消失,再沒出現過!

現在在座的有一部分人就曾參加過那次行動,也曾親眼見到過自己的親人或同門死在自己的眼前。但是誰知道付出了那麽大代價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要是不恨宇文軒那才叫奇了怪了呢。

不過,話分兩頭說。宇文軒找那東西是為了救命,可是其他人呢?一個原因是為了找到宇文軒的蹤跡要麽殺了他要麽擒住他,無論哪一個都能換得宇文家的一個人情和一筆豐厚的懸賞金;另一個則是為了把寶貝據為己有,傳說中的神物,誰不想要?所以夏羽熙才不同情這些人,要怪就怪自己太貪心,抵不住誘惑。

“小鬼!你這話什麽意思?”

夏羽熙的話激怒了不少人,看著那些帶著怒氣和恨意的眼睛,夏羽熙隻想到了兩個字——可笑!

“你們口口聲聲說要我給你們個說法,我倒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在座的各位。當初去尋那寶貝的時候是宇文軒發請帖請你們去的麽?你們這麽恨他,還是說是他五花大綁硬把你們綁去的?腿長在你們自己身上,腦子也是你們自己的,難道還是他強迫你們去的不成?說白了,如果不是你們貪圖秘寶,誰能拿你們怎麽樣?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真不知道怎麽這麽不要臉,出了事就往別人身上賴!真是的。”後麵那句他是自己嘀咕給自己聽的,離得遠了就隻聽到了那句‘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不過這也足夠他們猜出後麵的內容了。

左夜在一旁聽了個真切,這孩子平日裏不怎麽說話,到了關鍵時刻嘴巴還挺利索的。看他自己在一旁嘰嘰咕咕的樣子,還真可愛。

“可他在最後時刻出現,奪走了秘寶。這總是真的吧?”

夏羽熙皺眉,有些厭煩這些人。“東西是無主之物,有能者得之。誰讓你們沒他聰明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你們討要的說法不就是關於他的下落嗎?說到底你們的最終目的還是他身上的秘寶。不過,很遺憾。就算我承認我是宇文月,我也不能告訴你們他的下落。因為我現在根本不認識他,更別說他的下落。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以為你一句你不知道就能搪塞過去?實話告訴你,你若不說出宇文軒的下落,你就別想走出這青城山!”

“對!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沒錯,別想一句不知道就打發我們。要實在不行,你哥欠下的債就拿你來抵!”

——

太不講理了!!!夏羽熙瞪著眼心裏憋著氣,他好想好想揍人啊!

左夜見他一副火冒三丈要揍人的樣子甚是稀奇,像隻炸了毛的貓。不過,他要是再不做些什麽,小家夥可能真的要衝出去揍人了。他倒了杯茶遞到夏羽熙嘴邊,夏羽熙一愣,然後看他。

“喝點兒水,吵了這麽久不渴?”

夏羽熙撇嘴,怎麽不渴?早就想喝水了。於是接過茶水喝了起來,直接無視對麵的那一幫人。

左夜則掃了眾人一眼,“這麽大一群人欺負一個孩子,真出息。”

眾人麵色一紅,或者本來就是紅的。見左夜開口就都閉了嘴,這人他們惹不起。宇文愷一直冷眼旁觀,在看到左夜與夏羽熙之間的動作之後,目光閃了閃。開口道“左二爺,小月這些日子以來承蒙您照顧了。我這一次來,一是為了參加大會,另外,我想接小月回本家。”

左夜撩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旁邊夏羽熙卻被嗆得夠嗆。左夜忙伸手拿了他手裏的茶杯,給他拍拍背。旁邊瓏見狀立刻遞上了紙巾,接過了茶杯。左夜給夏羽熙擦擦——

夏羽熙緩過勁兒來了之後,抬眼看了宇文愷一眼,眼神之中隻寫了兩個字——有病。

見他咳得臉色通紅,雙眼裏還嗆出了淚花,左夜臉色就變了。“怎麽樣?”

夏羽熙搖搖頭,“我沒事。”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但是在大會結束之前你必須做出決定。”宇文愷好像沒有看到夏羽熙的神色一般繼續說到。

夏羽熙知道他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不過這也太好笑了吧?他有什麽立場說這種話?左夜見夏羽熙緩過來沒什麽事兒了,才對宇文愷說“你以為你是誰?”

宇文愷臉色不變,“二爺,這是我們的家事您也要插手?”

左夜冷笑,還未說話便聽一旁的藍羽說:“現在是一家人了?早幹嘛去了?小熙,有人找你來認祖歸宗了。”

夏羽熙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麵的宇文愷,這個男人一開始的命令就是要自己的命。怎麽現在又改主意了?還是說,是想先把他騙回去然後再動手?當然,他不會天真的以為宇文愷真的良心發現了要認回他這個兒子。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宇文月,我都不會跟你走。”

宇文愷冷冷的看著他,“這是家族的意誌,不是你願不願意就能決定的!”

夏羽熙冷笑,“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是宇文月是你們宇文家的人。你所謂的家族意誌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這件事不是你能決定的。你的命運隻能有家族來決定。”

宇文愷好像很有把握,夏羽熙對此很疑惑。為什麽他會是一副成足在胸的樣子呢?他憑什麽覺得自己會跟他走?同時他又感覺心寒,拋開對他宇文月身份的懷疑,他跟這個男人該是親父子啊。可那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卻不帶有一絲親情,久別重逢的父子相見竟然充滿了火藥味。他是該為自己感到可悲呢?還是該替那個男人可悲?

左夜冷漠的眼神掃過宇文愷,“別想威脅他,除非你不想走出這青城山。更別想動他,除非你想宇文一族為你陪葬。”

宇文愷握著茶杯的手一僵,“左二爺,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是我們的家事,外人無權幹涉。”

“十七年前你親口宣布宇文軒、宇文月不再是宇文一族之人,見者格殺勿論。對內頒布家族追殺令,對外高額懸賞要去他們倆的性命。怎麽?這些你都忘了?”

宇文愷此刻的臉色可以跟鍋底媲美了,“他體內終究是流著我宇文一族的血,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左夜眼中寒光閃爍,夏羽熙卻在這時拽了拽他的手,左夜扭頭就見夏羽熙對他說:“我們走吧。”再爭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不想再跟這些人爭了。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