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傷得不重,但在臉上終究不太雅觀,羅易便放了簫竹筠三天假。

翻翻日曆,才發現,不知不覺,又快要到夏天了,想到悅悅還沒有買換季的衣服,簫竹筠決定去童裝店逛逛。

因為修路,的士在長途汽車站旁就停下了,反正也隻有一站路,今天天氣也不熱,簫竹筠決定走去,權當是鍛煉身體了。

隨意一瞟,簫竹筠突然怔了一下,從汽車站裏出來的好象是邵一萍。簫竹筠猶豫了一下,準備裝做沒看到走過去,誰知道邵一萍也看到了她。見邵一萍向她走過來,簫竹筠隻好站在那裏不動。

走到近前,有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對於邵一萍陷害她的事,簫竹筠自問做不到心無芥蒂,隻是兩人見麵,仍然忍不住心生感慨,她還記得那些下了班去泡吧的日子,大家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談論著誰是帥哥,誰又泡上了金龜婿,那時候,她們無話不談,親如姐妹,想不到有一天當她們麵對麵站著時,竟然會無話可說,形同陌路。

簫竹筠覺得兩人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向邵一萍微點點頭,準備離開。

邵一萍卻叫住了她:“我準備走了。”

簫竹筠看住她。

邵一萍道:“我剛才買了去上海的車票,明天上午就走,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簫竹筠默然,雖然聽到這個消息她有些意外,可是,似乎真的再無話可說了。

“那祝你一路順風吧。”

“竹筠,你現在真的和張祖蔭在一起?”

簫竹筠沒有說話,承認,似乎是在炫耀,不承認,她不覺得有什麽必要。

邵一萍見她默認,臉色微黯:“你現在大概很恨我吧,就象我剛知道張祖蔭愛的不是我時恨你一樣,其實,我們都隻是被人當作了棋子,兩粒棋子而矣,鬥來鬥去豈不是很可笑。”

簫竹筠動容道:“你說什麽?”

邵一萍深吸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本來,我準備就這樣離開算了,不過既然遇到你,有件事,還是告訴你的好。”

邵一萍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同情:“你知道嗎,其實譚惜惜和張祖蔭早就認識了。”

“譚惜惜和張祖蔭?”簫竹筠覺得自己的嗓子發澀,幾乎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這幾個字。

“我們大概誰也想不到,譚惜惜和張祖蔭兩家是世交,而譚惜惜和張祖蔭更是從小就認識,如果不是因為譚惜惜一門心思地認準了你們家吳子榮,說不定,譚張兩家已經是親家了。”

譚惜惜,張祖蔭,這兩個她以為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竟然從小就認識?

簫竹筠覺得心中亂成一團,很多從前的疑團好象就快要解開,可是卻始終糾結著,讓她看不清方向。

“你知道為什麽張祖蔭從第一次見你就表現出對你很感興趣的樣子?為什麽不惜得罪吳子榮也要維護你?為什麽明明嘉興快要跌停牌卻在一夜之間轉敗為勝?”

邵一萍冷笑道:“因為譚惜惜想要和吳子榮結婚,可是吳子榮卻總想著複婚,所以。”

“所以她就叫張祖蔭出麵,希望能夠追到我,斷了吳子榮的念頭?”簫竹筠臉色微有些蒼白,卻猶有些懷疑:“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重要到這個程度,能以嘉興的前途做賭注。”

“還記得你第一天去十七樓上班,嘉興競標的事麽,其實譚惜惜早就和張祖蔭約定好,她操縱嘉興中標,張祖蔭便要追求你。所以張祖蔭才處處維護你與吳子榮做對。”

“上次嘉興跌停牌,其實就是吳子榮對張祖蔭行為不滿,故意聯合其他幾家公司來報複他,隻不過沒想到,張祖蔭早有準備,卻利用我和你散布了假消息,結果,吳子榮這邊損失慘重,他卻大賺特賺,不但將公司牢牢掌控在手中,更削弱了其他公司的實力。也正因為如此,吳子榮後來才不得不和他妥協,甚至答應交吳悅的監護權讓出一半。”

簫竹筠的臉變得蒼白如紙,她強自鎮靜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些事情應該做得很隱秘才對,你又怎麽會知道的?”

“當初譚惜惜要我害你的時候,曾對我隱約提過一點,後來,我被嘉興開除後,吳子榮又找到了我,他想要我繼續替他做事,又陸陸續續告訴了我一點,還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猜測,你可以不相信。”

邵一萍輕歎一聲:“譚惜惜和吳子榮都承諾我,事後會給我一大筆錢,可是我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已經厭倦了,不想再受他們的擺布,所以我決定遠遠地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回來了。”

“其實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是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其實在你還沒有調上十七層樓,而我也沒有認識張祖蔭的時候,那段日子才是最快樂,最單純的。”

她臨走前自嘲地一笑:“看來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妄想進入大人物的生活終究是不現實的。”

簫竹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邵一萍的話。

邵一萍說的是不是真的,自己該不該相信她?

張祖蔭已經將吳悅接回來,正陪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她回來,起身笑道:“你不是說出去逛街的嗎,怎麽,什麽都沒買到嗎?”

見簫竹筠臉色不對,關切地道:“你怎麽了,不舒服?是不是臉上的傷口惡化了?讓我看看。”

他說著伸手去揭簫竹筠臉上的OK繃。

簫竹筠一偏頭,躲開了,勉強道:“我沒事,隻是走得有點累了。”

“那你去房間裏躺一躺吧,晚飯我叫外賣送來好了。”

簫竹筠點點頭,向臥室走去,走到一半,回過頭來,輕輕問道:“阿祖,問你一件事,你認識譚惜惜嗎?”

“譚惜惜?”張祖蔭遲疑了一下,道:“你是說和吳子榮在一起那個譚惜惜?見過兩次,怎麽了?”

簫竹筠的語氣有些飄忽不定:“隻是見過兩次?”

“竹筠,你怎麽了,臉色不好,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簫竹筠搖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張祖蔭不在意道:“或許不止兩次吧,我不太記得了,怎麽,你碰到她了,她又給你難看了?”

簫竹筠垂下眼:“不,沒有,我隻是隨口問問,我回房間去了,吃晚飯的時候再叫我吧。”

張祖蔭見她神色不對,心中便有些擔心,可是不等他開口詢問,簫竹筠卻已回到房間,再加上吳悅鬧著要玩遊戲,張祖蔭隻好把疑惑擱在心裏。

到吃晚飯的時候,張祖蔭留心觀察簫竹筠的神色,見她神情平靜,舉止如常,心中才微微鬆了口氣,或許她下午真的是累了吧。

看來那件事要盡快進行了。

想到那天的精心安排,簫竹筠會有的驚喜表情,張祖蔭臉上不由綻開了一絲微笑。

成敗在此一舉了,每個細節都要安排好,務必要感動她點頭。

張祖蔭心裏暗自盤算著,沒有注意到簫竹筠垂下的眼簾中閃過的一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