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身影

?吃過飯後,我對小白說,我要去江邊吹吹風,小白急忙提出要陪我一起去。

我看了她一眼,猜她大概是怕我一時想不開會跳江,就沒說什麽。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清早的江邊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婉轉的鳥鳴聲,顯得越發空曠寂寥。

我坐在岸邊,目光茫然的望向遠方,寬闊的江麵上,波濤隨風滾滾。遠處有幾隻捕魚的木船漂浮在其中,隨波蕩漾,顯得那樣渺小。

默默的呆坐了許久,習習的江風,把人的腦子吹得漸漸清明起來。

我隨口問小白:“你說,如果我裹了石塊跳下去,多長時間會沒氣?”忽然發現會水的人也有悲哀,想淹都淹不死。

小白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無比激動的說道:“艾姐。你可不能死!你們隻是吵個架,說不定顧董哪天心情好了,就回來找你。你昨天還勸你朋友要好好活著,自己為什麽卻想不開?你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向顧董交待?”

到底是年輕,孰不知勸人容易,勸已難。

我看著她那驚慌的模樣,安慰道:“剛才是嚇你的,我才不會跳江死,淹死的人,死後會形成巨人觀,很醜的。小白。你見過巨人觀嗎?”

小白更急了,說:“艾姐。你快別嚇我了!再嚇,我就要瘋了。昨天看到你朋友那副樣子,夜裏就老做惡夢,夢裏全是她泡在血水裏,伸手來拉我。你看看我臉上這黑眼圈?你那安眠藥今晚要借給我吃兩粒啊。”

我避而不答,喃喃自語道:“我要真想死的話,就在房間裏開天然氣,聽說那種死法去世的人,最漂亮,臉蛋紅紅的,像擦了胭脂一樣。放心,到時會提前通知你離開的,我不能害了你。”

小白急哭了,邊擦眼淚邊說:“艾姐,你想開點,沒什麽大不了的。即使顧董真不要你了,你還有天曦啊,你想想天曦那麽可愛,你怎麽忍心讓他那麽小就沒有媽媽?”

是啊,顧傾城不要我了,我還有天曦呢。

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搖頭長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坐久了,身上有點冷,我站起身往前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小白緊跟在我後麵,等走累了,就折回了家。

到家後,我裝得像沒事人一樣,如常跑去書房,開始潤色我《愛到荼蘼》的稿子。

半晌,有人按門鈴,小白去開,來人是程助理。

程助理進屋後,徑直上了二樓書房,拿了文件遞給我,我接過一看,是離婚協議書。

歎了口氣,顧傾城終於派人送來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但我還是認真讀了內容,隻是想知道,我在他眼裏究竟能值幾個錢?

看完後發覺,顧傾城對我還是挺大方。這套別墅給了我,先前的希苑也給了我,還有一套在麗景灣的別墅也劃到了我名下。額外還給了一筆巨額補償費,加上他先前給的那三千萬,折合折合,我也算是個資產過雙億的小富婆了。

每個月還會定時往我的賬戶裏匯入一筆金額不小的贍養費,至到生命終結那天為止。

這個男人無論任何時候,做任何事情,都是那樣冷靜那樣理智,有條不紊,即使離婚了,也把我的後半生考慮得這麽周全。

隻是,我還有個疑問,那就是我死後要葬在哪裏?聽說離了婚的女人死後不能葬在前夫家?也不能葬在娘家?既然都考慮得這麽周到了,為什麽不順手把墓地也給安排了?

扯了張紙巾,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的淚。

程助理一直安靜的站在那裏,等我情緒穩定後,又告訴我,孩子由顧家撫養,我每周可以探視兩次,不能讓天曦缺少了母愛。金城集團的1股價依舊保留著,我每年可以領取分紅,到時會有專人直接轉入我賬戶。如果不想要的話,就按市價的雙倍賣給顧傾城。

我冷笑了聲,果真是離過一次婚的男人,經驗比較豐富,方方麵麵都顧及到了。

婚也離得幹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終於能體會到湯若嘉當年的不甘心了,她肯定也像我現在這樣,明明還對這個男人抱有希望,不舍得離開他。

而他,卻早已經把一切都處理得幹幹淨淨。

曆史,總是驚人的重複。

程助理見我拿著離婚協議書久久不動,遞了枝鋼筆給我,翻到簽名處,客氣的說道:“夫人,您在這兒簽字就可以了。”

我看到顧傾城已經簽過字了,難道他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與我離婚?

目光定定的盯著“顧傾城”那三個字,我一言不發,隻是一味冷笑。

笑了一會兒,把離婚協議書撕了個粉碎,扔到垃圾桶裏,對程助理說道:“你回去告訴顧傾城,這個婚,我堅決不離。”

程助理好言勸慰我:“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如果非要走法律程序的話,情形對您並不利,到時您拿到的補償肯定比現在少得多。”

“那就走法律程序好了,我無所謂。”

程助理搖了搖頭,下樓離開了。

我起身去衣帽間,把結婚鑽戒拿了出來,戴到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對著電腦繼續改稿子。

說來也奇怪了,以前老覺得這戒指礙事,上麵的鑽石刺眼,一直不想戴,現在要離婚了,竟然一點也不覺得了。

這就是顧傾城所謂的逆反心理吧?

瞧瞧,事到如今,我還總是時不時的想起這個男人無意間說過的話語。

修了一會稿子,我把戒指拿下來,仔細看著裏麵刻的“永遠愛你”的英文首字母,突然覺得真是莫大的諷刺。

永遠到底有多遠?諾言無論說出來,還是刻出來,都太輕飄飄,最後還是抵不過現實,這才短短幾個月,我和他的婚姻就名存實亡了。

幸福太美好,也太短暫。

他心底的執念太純粹,再久的執念終究抵不過變故。

最可笑的是,這次我竟然敗給了自己。

好不甘心!

……

隔天,程助理又拿了離婚協議書來找我簽字,我看也沒看直接撕掉了。

程助理好言勸說我,勸了一番無果後,表示明天還會來,直到我答應為止,說完扭頭就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搖頭慨歎,果真是顧傾城一手帶出來的人,敬業得很。

趁小白出去買菜時,我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拿了筆記本電腦,去地下停車場開了顧傾城的那輛黑色路虎,駛去了燕城。

顧傾城,你不是迫不及待的想離嗎?

我偏不離,就是拖著,躲著,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半路上接到小白的電話,我告訴她不要擔心,我隻是出去散散心,不會自殺身亡的。

小白悶悶不樂的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程助理也打了過來,我看也沒看,直接掛掉。他又打來,我又掛掉,程助理大概耐心盡失,沒再繼續打。

快到燕城時,李蘇的媽媽打來了電話,禮貌的向我感謝了一番,最後說張中華同意和李蘇離婚了。

我笑了笑與她寒暄一番後就結束了通話。

離婚對李蘇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因為她已經不愛張中華,或者從來就沒愛過。

可我不想離,至少現在不想離,我寧願被束縛。

難道,我對顧傾城還有愛?或者是不甘心?抑或兩者兼而有之?圍嗎女弟。

總覺得隻要沒離婚,他就還是我的愛人,我的親人,我最依賴、最信任的人。

一離婚,就什麽都不是了,隻是兩個陌生人而已,我不要和他變成陌生人。

我總是喜歡這樣自欺欺人,不肯麵對現實。

……

到了約好的那家出版社,把《愛到荼蘼》的文稿交給他們,等編輯過稿後,與他們公司簽了相關的合同,拿到了預付稿酬,晚間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南山。

這裏曾經留給我一些美好的回憶。

把車子停到山腳下,爬到了半山腰,找到我和顧傾城先前鎖過的同心鎖,鎖依然在,隻是已物是人非。

越看越傷心,那句“與你同心,對你忠心,一片癡心,永不變心”的話當時沒說出口,現在卻沒機會說了,估計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

顧傾城把我當成他心底的執念,表明他愛我愛得深沉。孰不知我愛他,一點也不比他愛我少,甚至要多得多。

不知道從何時起,我對他的愛,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總是怕他會生氣,怕他哪天會不要我,會拋棄我。

愛情裏麵,果真是愛得多一些的人比較容易受傷。

伸手揩去了眼角的淚,搖了搖頭,繼續往上爬,爬了沒一會兒,手機響了,我一看竟然是程一塵打來的。

接通後,程一塵問我:“最近還好嗎?”

我說:“挺好的。”

他:“在哪呢?”

我:“在燕城,正爬南山呢,已到半山腰。”

他笑回:“這麽巧?我也在燕城。”

我反問:“你跟蹤我?”

他:“我沒那麽無聊,公司正好在燕城有個項目,我過來跟進一下。南山對嗎?我半個小時能到,到了給你打電話。”

我立馬拒絕道:“別,再被有心人看去,傳到顧傾城那兒,我又得罪加一等,再說了山上也沒信號。”

程一塵笑道:“一會到了再說,如果有緣,我們自然會遇到。告訴你,我的體力可不是一般的好,或許等我到了山頂,你還沒到呢。”

我鄙夷的笑道:“切,你就吹牛吧,我才不相信呢。”

程一塵笑聲爽朗的說了句:“重新聽到你的笑聲真好,一會兒見。”就結束了通話。

我剛才真的笑了嗎?我不應該繼續自怨自艾下去的嗎?

沒多想,繼續埋頭往上爬。

爬著,歇著,累得快虛脫時,才到山頂,以後一定要多加鍛煉了。其他都是虛的,隻有身體才是自己的,自己對自己好一點,總沒有壞處。

站在最高處,往下看,視野開闊了,心胸也瞬間博大了起來。

我學其他遊人一樣,對著山下大喊大叫,喊完後,心裏那種壓抑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全然盡失了。

剛一轉身,眼角突然掃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我微笑著走上前,對他說:“你也在這裏啊。”

程一塵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像念詩一樣:“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了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隻能輕輕地說一句:你也在這裏嗎?”

我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嗔了他一句:“程先生,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矯情?一個大男人,也讀張愛玲?讀就讀吧,方才那句話,看看就罷了,幹嘛要說出來?好肉麻。”

程一塵笑了笑說:“發現你喜歡,就挑了幾本來看。真看不出艾小姐,外表這麽清爽利落的人,原來內心那麽多愁善感。”

我白了他一眼,回道:“我是AB血型,雙重性格,你懂嗎?你外表這麽爺們,內心不也很矯情嗎?程先生,你這是在明目張膽的追我嗎?別忘了,我一日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就還算已婚婦女,你這樣是不符合世俗道德的。”

程一塵開玩笑的說:“你不用這麽刻意強調自己的已婚身份,我對現在的你,隻是欣賞。等你離婚了,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我會首當其衝的追求你。”

他話音剛落,我就笑著打趣他:“即使我離婚了,也是個下堂婦。程先生軟件、硬件都這麽好,找黃花大姑娘都綽綽有餘,何苦要來追求我這樣一個離異女呢?”

程一塵見我笑了,那張英俊的國字臉上露出越發燦爛的笑容,濃黑的眸子裏麵像有星光閃動一樣,回道:“我的品味與眾不同,喜歡成熟女人,尤其像艾小姐這樣聰明伶俐、幽默風趣的妙人,和你相處總會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聽聽,他也誇我聰明,好像身邊所有的人都在誇我聰明,就隻有顧傾城一人天天說我傻。

程一塵見我眼眶微濕,似有淚光閃爍,慌忙轉移話題道:“一會兒下山,你還要趕回霖城?”

我順勢抹了抹眼睛,笑著說:“不回了,我想在這兒住幾天,散散心。”一回去就有人拿了離婚協議書,來逼著我簽字,想想都心塞。

程一塵笑說:“公司的這個項目正好也需要我在這兒跟進幾天,你一個人出遊如果覺得無聊,可以打電話給我,隨時奉陪。”

我笑著向他點頭道謝,和他相處起來,總有種輕鬆、無壓力的感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和顧傾城相處則拘謹多了,可能因為我太在乎他。

在山頂上又逗留了一會兒,進廟裏看了看,買了香拜了拜,捐了點香火錢後,就出來了。

左拐,看到有擺攤的算命先生。

長這麽大我還沒算過命呢,就好奇的走了過去。

交了錢,虔誠的求了一卦,把卦簽交給他,年逾花甲的算命先生接過後,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鏡,仔細看了看,接著故作神秘的說了一通我聽不懂的話。

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老先生又翻譯成現代白話告訴我。

大體意思是:我的一生多磨難,但每次都會有貴人相助,所以次次都能逢凶化吉。從小到大要經曆四次大的磨難,之後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一生坦蕩無憂。晚年必定會大福大貴,壽命最高限是八十九,到時會有一兒一女來送終。

這種信口胡謅的話,我也會說啊。誰的人生不是多磨難?哪有從生到死,都一帆風順的?磨難過後自然會幸福,如果老磨難,人不就掛了嗎?那個一兒一女又從何說來?我離開了顧傾城,怎麽可能還會愛上別的男人?這一女要從哪裏出?老頭子就可勁兒的編瞎話騙錢吧。

幹脆我也在這兒擺個攤算命好了,憑我三寸不爛之舌,一天應該也能賺不少錢吧?

搖頭笑了笑,轉身時,程一塵似無意的樣子拉著我的手,示意我下山,我巧妙的抽了出來。

他也不覺得尷尬,兩人說笑著往山下走。

行至一半,路旁的草叢城突然躥出來一條青蛇,從我腳邊一閃而過,我嚇得急忙往後退,慌亂中碰到了亂石,身子一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那蛇早已不知去向。

程一塵慌忙過來扶我,把我攙起來後,他又細心的幫我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身上好幾處都很疼,低頭看了看掌心擦破了皮,上麵還沾了許多塵土。程一塵急忙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用水衝我手上的灰,衝幹淨後,又從兜裏掏出幹淨的白手帕給我包好。這個年代竟然還有用手帕的男人?

我笑了笑對他說了聲謝謝,就和他一起往下走,剛一邁步,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肯定是剛才不小心,扭到腳踝了。

程一塵見我站著不動,眉間微皺,臉上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就關切的問:“艾希,你怎麽了?”

我指了指腳踝,擺了擺手,說:“走不了,怎麽辦?”

程一塵笑了笑,在我麵前蹲了下來。

這,這男人是要背我下去的意思嗎?可是男女有別啊,我怎麽好意思?

程一塵一直蹲在地上,見我久久不動作,回頭笑道:“你要是再不上來,我們今晚可能就要住在這山上了,夜裏毒蛇肯定會更多,說不定還會有狼,山上夜裏會起風,會很冷的,你確定能受得住?”

我尷尬了一會兒,就爬到了他的背上。

程一塵慢慢站起身,雙手背在後麵,緊緊的箍住我的兩條腿往下走。

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我也伸出兩手輕輕扣住他的肩膀。

眼睛盯著程一塵那濃密烏黑的頭發,想起上次顧傾城也是這樣背我的。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答應過我,要背我一輩子,無論中途出了什麽事,都不會把我放下來。可現在一年都不到,他就已經放棄了我,變卦變得如此之快。

苦笑了一聲,今天沒事來爬這山,純粹是找虐的。明明知道會傷心,會難過,還要來走一遍。

程一塵像能猜到我的心思一樣,沉聲說道:“艾希,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總壓抑著對身體不好。”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的眼淚就奔湧而出,趴在他的後背上,無聲的哭著,越哭越委屈,越哭聲音越大,最後把他的外套都哭濕了一大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一塵有些哭笑不得的小聲對我說:“艾希,你哭聲能小點嗎?你看周圍好多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我用手擦了擦眼睛,抬頭向四周望去,可不,還真有幾個人回頭用不解的目光來看我和程一塵。

急忙把頭埋下去,方才的舉動好丟人。

到了半山腰,程一塵把我放在石凳上歇息,我從兜裏掏出紙巾給他,示意他擦汗。

他擦好後,抬頭看著前麵那些密密麻麻的同心鎖說:“我和白雪戀愛一年時,也來爬過這山,也在那兒鎖過同心鎖。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幾年過去了,如果仔細找找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下山時她說累了,非要讓我背她。我那時年輕不懂得包容,加上也有些累,背了她一會,就嫌她重,把她放下了。她就開始耍脾氣,沒辦法僵持了一會兒,我隻好蹲下去繼續要背她,她卻怎麽也不讓我背了。到了山下後,我答應她下次再來爬山時,一定會背她一路,並且再也不嫌她重,才算哄好。可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說著說著,程一塵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一臉歉意的對他說:“不好意思,讓您受累了,我也很重吧?”

程一塵噗哧一笑說:“還好,我總是對你說白雪,你不會生氣吧?”

我納悶的問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程一塵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就又蹲在我麵前,示意我上去。

下山路上,程一塵告訴我,那天他給我打電話過後,找到林薇教訓了她一頓後,又去找顧傾城解釋。

我問:“你們倆沒鬧起來吧?”

程一塵說:“我掛彩了,沒想到顧先生的拳頭還是挺硬的。不過我挨了打後,並不還手,他也就沒再繼續打下去。”

我內疚的要命啊,沒想到顧傾城那麽有風度的男人竟然也會出手打人,對程一塵抱歉的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程一塵笑著說:“你我之間幹嘛要那麽生分?後來我告訴了顧先生整件事情的始末。也對他說了你很在意他,當時是因為太難過,無意識的靠在我身上,並非男女之間的那種摟抱。我跟你之間沒什麽,隻是友情,我希望你們倆人幸福。並且以為我的人格做擔保,絕對不會對你非分之想,顧傾城最後應該是相信了我的話吧?”

我說:“謝謝你了,顧傾城先前也曾說過你人品不錯的。”

但顧傾城最後還是讓程助理給我送了離婚協議書,應該還是過不了裸照那道檻,或者認定我和趙文江之間有貓膩?

終於到了山腳下,程一塵把我放到車裏,問我還能開車嗎?

我表示可以,因為傷的是左腳踝,開車基本用不著。程一塵點頭,去開了他的車,中途去藥店給我買了紅花油和膏藥。

我去了曾經和顧傾城住過的那套五星級酒店,開了那天我們開過的套房。

程一塵把我放到房間的床上後,伸手要去替我脫鞋子,我慌忙阻止了他,自己脫掉,拿了藥油自己抹好,忍著痛揉了揉,貼上膏藥後,對他說:“一塵,你回去吧,辛苦你了,等我腳好了,一定要請你吃大餐,真正的大餐,千萬不要給我省錢。”

程一塵搖頭笑了笑說:“那好,你早點休息,我一會讓酒店人員把飯菜送到你的房間來,就不陪你吃晚餐了。”

我點了點頭,他推門離去。

晚間吃過飯後,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沒吃安眠藥竟然就睡著了,可能因為白天太累的原因。

半夜醒了,去過衛生間後,再回來後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情不自禁的想起,先前每次和顧傾城鬧別扭時,他總是不聲不響的半夜爬到我的床上,不知道是想給我驚喜,還是驚嚇。

那時候我們倆總是輕易的就能和好,所謂的床頭吵架床尾和。

上次在機場時,他也叮囑我即使想跑,也要跑到他熟知的地方,讓能很快就能找到我,可我現在開的是他的車,跑到的地方也是他熟知的酒店,他輕而易舉的就能查到,卻不會再來找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對他心存幻想到什麽時候。

拿了手機,點開了他常開的那輛車子的追蹤軟件,竟然停到了花間墅的地下車庫裏。不知道此時的他,躺在那個全是我的氣息的床上,會不會也像我思念他那樣,來想念我?

應該會想我的吧?畢竟共同生活了這麽久,就算養隻小貓小狗也會有感情的,更何況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中間還有那麽多美好的回憶。

睜著眼直愣愣的瞪著天花板到了天亮,找酒店工作人員,換了個標間住。

腳踝這樣,一天兩天估計也好不了,還得暫時在這兒住幾天,住個總統套房太奢侈。

吃過早餐後,閑著沒事,我拿出了筆記本電腦,開始構思第三本長篇小說,書名叫《夢裏花開知多少》,向三毛姐姐致敬。

程助理自昨天打過電話被我掛掉後,就沒繼續打,估計明知打了也沒用,反正我回不去就簽不了字。

而顧傾城自那晚之後,就再也沒聯係過我。倒是程一塵,中間打過幾次電話,問我吃飯了嗎?要不要幫忙?等他那邊工作全部忙完後,就來陪我。

……

第三天的時候,程一塵過來看我,給我帶了許多好吃的好喝的,問我腳好點了嗎?呆在酒店裏悶不悶?

我告訴他:“貼了膏藥好多了,現在可以走路了,不用力的話,不會太痛。我這兩天憋在酒店裏,真的快悶死了。”

程一塵笑了笑,又問我想去哪兒玩?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去湖邊劃船。

到了酒店附近公園的湖邊後,交錢租了艘複古的小木船,我坐到船尾看風景,而程一塵則負責劃船槳。

行至湖心時,我回頭瞥了眼程一塵,他今天穿了一身淺銀色的休閑服,頭發沒有像先前那樣梳成一絲不苟的模樣,而是自然的垂了下來,發質柔軟蓬鬆,再配上一張濃眉大眼、鼻梁高挺的臉,顯得比平常年輕許多。

明明看的是他,腦子裏想的卻是:顧傾城還沒有同我一起劃過船呢,丫總是那麽忙,那麽忙,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

程一塵見我失神的一直望著他,突然裂嘴朝我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張英俊的臉是那樣陽光,那樣燦爛。

我隨口問道:“程先生,今年貴庚?”

程一塵邊賣力劃船邊說:“鄙人今年二十九。”

我又問:“你的心上人白雪姑娘呢?”

“與我同齡。”

“比我大三歲。”我一時興起,開玩笑的說道:“如果我和顧傾城離婚了,三年後,我還未嫁,你也未娶,到時我就改名換姓,做你的白雪。”

話音剛落,程一塵突然鬆開手中的船槳,幾步跑到我身邊,單膝跪在我麵前,雙手緊緊的捧住我的臉,一雙大眼睛盯著我,情緒激動的問道:“艾希,你說的是真的?三年之後,你未嫁,我未娶,你真的會做我的白雪?”

我見他認真了,慌忙推開他的手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剛才隻是一時腦熱,信口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當真啊。”玩笑有的時候還真的不能亂開。

程一塵臉上閃過一絲失望,輕輕鬆開我的臉,忽而笑道:“剛才是我失態了,其實我也知道你是在開玩笑。”說完又去摸起船槳,繼續用力劃。

到了湖心島後,程一塵停好小木舟,我們上了島去露天餐廳吃了點東西,坐著喝了杯咖啡,敘了半天閑話,又回到小船上原路返回。

我站在船尾處,目光隨意向四處掃,突然瞥到岸上竟然出現了顧傾城的身影。

那頎長的身姿,那英挺的背影,不是他是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