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家鄉
遠處的田野裏,軍的父母、弟弟、妹妹正在地裏勞作,一陣槍聲作響,讓他們不自覺的緊張起來。突然他們看到遠處一個小黑點向著白洋澱方向跑去,後麵跟著一幫日本鬼子緊追不舍。軍的妹妹大聲地嚷嚷起來:“娘,不會是我哥吧,我怎麽看著有些像我哥啊,是不是我哥回家的時候,被日本鬼子發現了在追趕他。”
軍的娘憂鬱在說道:“不會吧,你哥沒說回來啊?”
“我看像我哥,我對我哥太熟悉了,我去看一看去。”
軍的娘也有些緊張地說道:“快去快回,注意安全,不要亂跑,看清了是不是你哥就回來。”
“我也去。”另一個妹妹說道。“咱們一起去吧,這樣安全些。”弟弟說道。
當三人跑到離出事地不遠的白洋澱附件時,讓他們心疼、讓他們永生難忘、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裏揮之不去的一幕發生在他們眼前。他們遠遠地看到了他們的哥哥正在被日本鬼子用鋼叉奮力的戳著,景象慘不忍睹;哥哥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慘不忍聽。他們就這麽親眼看著哥哥被日本人殺害卻無能為力。他們知道他們要是上前去救哥哥,隻能是一起送命。軍對妹妹和弟弟極其好,軍是他們心中的驕傲,兩個妹妹對大哥很偏愛,然而轉眼間陰陽兩重天,前幾天還活崩亂跳的軍,今天就這樣慘死在日本手裏、慘死在他們眼前。
兩個妹妹緊咬著嘴唇,嘴唇都咬破,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嗚咽聲。‘咚’地一聲響,兩個妹妹先後暈倒在地上。軍的弟弟民,咬著牙瞪著眼睛,一邊流著淚一邊攥著拳頭。牙咬的咯咯響,手被攥的青筋突起,眼睛血紅,想要殺人。指甲嵌到肉裏,手在流血,可是他不覺得疼,隻能痛苦地看這眼前的這一切。
得知軍出事了,地下黨老王帶著婦救會主任趕緊來到家中,讓伶馬上轉移,他去通知在地裏幹活的家人。
伶聽到消息後怎麽也不想念這是真的,剛才還躺在炕上,剛才還那麽柔情地看著自己的軍,怎麽一會兒功夫人就沒了。
婦救會主任勸說道:“趕緊走吧,一會兒日本人返回來,你也會沒命了,咱們先到了保定在說其他的。”
伶哭訴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見到軍我哪兒也不會去。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要走我和他一塊走,如果他真的走了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婦救會主任急了說:“孩子,不要說傻話了,軍真的走了,這樣的事我還能騙你。他是為了黨的事業犧牲的,他是黨的好兒子,我們應該為他驕傲。你應該向他學習,不能給他臉上抹黑啊。如果地下有靈,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去想,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看到日本鬼子被趕走的那一天。再說你現在還懷著軍的孩子,這可是他的親骨肉,你要把孩子生下來,把孩子撫養成人,等孩子長大了給他父親報仇。讓他上戰場親自活捉小日本鬼子像給魚開膛一樣,祭慰他父親的亡靈。”
突然伶‘呃,呃,呃’地喊了幾聲暈死了過去。
當伶蘇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時分。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寒意,漫天的星星在不停地眨著眼睛。那是軍在牽掛她、那是軍在惦念她、那是軍在想念她。
伶知道她將永遠、永遠地失去了軍,永遠、永遠地遠離了軍。
婦救會主任趕著毛驢車護送著伶,她一邊安慰伶,一邊開導伶。伶躺在毛驢車上身上軟軟的沒一點力氣,伶始終沒說一句話。伶一路流著眼淚,一路帶著喪夫的心痛,那種痛不欲生、痛徹心扉的痛向保定方向走去。不到三十公裏的路程,為了躲避日本兵的盤查,整整走了一個晚上。
當時保定戰亂,形勢緊張,伶不能在保定久呆,為了保證伶的生命安全,組織上安排玲到相對安全的秦皇島。那裏有伶的親戚,有我們的地下組織,有人照顧她。就這樣伶一路轉輾,一路千辛萬苦,特別是伶做火車、汽車都暈車,暈的死去活來,經過近十天折磨達到了秦皇島。 正是因為伶暈車,伶一輩子沒回過老家王村和軍的老家張村,一直沒機會到軍的墳前給軍上墳,沒有在軍的墳前說說心裏話,沒有看過軍的墳墓是什麽的,這是她一生的遺憾,也是她一生的心痛,她把這種痛深深地埋在心底,從不向人說起。
軍的母親得知道消息後,幾天沒有起床,父親每天垂頭喪氣地落淚,弟弟妹妹更是念著大哥的好,痛哭不止。正是看到了哥哥的慘死場麵,使得民下了參軍的決心,雖然母親和妻子哭死哭活地不想讓他參軍。因為家中兩個男孩,已經死了一個,作為母親不能讓兩個兒子都上戰場,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死人太正常了,萬一有什麽不測,媽媽怎麽承受的了。軍已經離去,妻子還懷著孕,在逃亡,不知道死活。而民結婚雖然近兩年,但媳婦還沒有懷上孩子,怎麽舍得在讓他去參軍。
但是民忘不了哥哥被日本人叉死的慘樣,那血淋淋的畫麵,一閉上眼睛就浮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痛不欲生。如果他不參軍,如果他不為哥哥報仇,他一生都不得安寧,他覺得不這樣做他會成為哥哥的罪人。民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參加部隊當了兵。在部隊民英勇作戰,衝鋒在先,多次立功。是軍的精神鼓舞著他,是軍犧牲時的場麵激勵著他,他恨不得馬上把小日本鬼子趕盡殺絕。民在參軍後不到三個月的一次戰役中,民彈盡糧絕,身負重傷。在日本鬼子圍攻上來準備抓俘虜的時候,他拉響了手榴彈與日本鬼子同歸於盡,光榮地犧牲在抗日的戰場上,母親聽到噩耗後沒多久離開了人世。
民的犧牲更都增加了張家人對日本鬼子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