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要比我們C市大多了,繁華的程度也更勝一籌。夜晚的街頭,虹燈似錦,人潮如海。我和胡卓雅乘出租車來到了省城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俗稱購物天堂的東海南路。

夜幕早已降臨,已進入黃金時段的東海南路真是人山人海,揮袖如雲。由於這裏是步行街,所以在沒有車子的情況下,人群更是隨意湧動。我和胡卓雅走了進去,開始還並肩漫步的,可沒走幾步,在人群的阻撓下,隻好走成了一前一後。

當然,這並不防礙我們逛商店。進入了這裏,胡卓雅就象魚兒遊進了大海。那種興奮和開心,我都不知該怎麽形容。凡是她感興趣的商店,她必不會錯過,總要進去流覽一番。凡是她喜歡的物品,她總是要欣賞把玩好久。但,她不想買的東西,絕不會去問價格。

饒是她輕易不亂買東西,可一小時後,我手裏已提著一個大袋子,三個小袋子了。我很清楚胡卓雅要我陪她逛街的目的,就是要我幫她拎東西。所以我毫無二話的承擔起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不多久,胡卓雅看到了一家賣女姓皮包的精品店,忙興奮的拉著我走去道:“走,進去看看。我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夢夢曾說過想換一個拎包了,我幫你選一個,拿去當禮物送給她,一定會讓夢夢開心死的!”

我汗!皮包?拜托,可不可以換一種便宜點的?我哭笑不得中,已被胡卓雅拉進了店內。店不大,可也有七、八個女人在裏麵選包。胡卓雅一進去後,就興奮的瞪大了眼睛,找尋起令她中意的皮包來。我隻好苦笑著站在了門口,心中祈禱她千萬別選中一個價格令我無法承受的。

這時,我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姐,進去看看罷?我正好想買個包呢!”

接著,另一個我更熟悉的聲音道:“算了罷,別讓你文臣哥等急了。今兒個咱們都逛了快兩個小時,你還沒逛夠啊?”

我急忙轉過了身來,果然發現精品店門口站著兩位美麗的女人,正是我所認識的鄭可想和鄭可人。從她們對話中可以聽出,鄭可人果然也是鄭氏三姐妹之一。我真是喜出望外,沒想到在遠離C市的省城,竟然遇見了她們兩人。

我正要開口打招呼,卻見鄭可人小嘴一翹,道:“讓他等一下又有什麽關係?你們都還沒結婚呢,現在就開始心疼他了?”

我一呆,剛要叫出口的話立刻又咽了回去。心中格登一聲,想道:“結婚?鄭可想要結婚了?這麽說,她……果然早就有對象了嘍?”

卻見鄭可想笑著輕拍了妹妹一下,嗔道:“什麽心疼?我這是懂禮貌。別人早就開車來接我們了,你讓他等這麽久,好意思啊?”

鄭可人嘻嘻一笑,道:“反正他是你未婚夫,又不是我未婚夫,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想成為我姐夫,多等一下都不行的話,我還說他沒誠意呢!”

鄭可想歎了一聲,道:“行了,別廢話了。不管是不是我未婚夫,讓別人等咱們,總是不禮貌的。走罷,皮包下次再來買好了。”

說著,她牽起了妹妹的手,隨著人流向前走去。自始自終,她們也沒有看到我。很快,姐妹倆便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見了。

我呆呆的愣在精品店的門口,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一些淡淡的失落。原來,鄭可想果真有了愛人,並且都快結婚了。

雖然,我並不曾想過要千方百計的去擁有這個女人。而且,我和她之間巨大的差距,讓我不敢對她存有幻想。但,我無法否認,這個女人曾經讓我心動了。在白雲之後的七年裏,她是唯一讓我有過這種感覺的女人。

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哀傷。仿佛看到了一樣本來就離我很遠的美麗事物,終於再也摸不著,看不到了。

步行街上依然人海如流,我卻已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我的心,隨著消失在人流中的鄭可想,不知道去向了何方……

忽然,一個聲音把我從失魂中叫醒:“小俞,你看這個包怎麽樣?外形美觀,價格實惠,夢夢一定會喜歡的。”

我轉回了身來,卻根本沒心思去看那個包,隻是點頭道:“很好,不錯,買了!”

於是這個所謂價格實惠的包,仍是花了我五百多塊錢。但那個時候,我已感覺不到心疼了,隻是渾渾噩噩的掏錢付帳。接下來,我跟著胡卓雅奔到西,跑到東,她又買了哪些東西,我根本不再注意。

購物終於結束了,胡卓雅心滿意足的拉著我從步行街出來,兀自興奮著說要請我去喝咖啡。但我已沒那個心思,隻想早點回賓館去。什麽都不想,蒙頭睡一覺。

於是我道:“行長,我累了,還是回去罷?”

胡卓雅還真以為我累了,也不以為意,便同意了我的請求。回去的路上,我始終一言不發。我明知我這種反應簡直莫名其妙,鄭可想又不是我什麽人,甚至她和我從來沒有過感情。可我就是很鬱悶,心裏堵得慌。

回到了賓館,我把胡卓雅買的東西全部在她房間裏放下後,就道:“行長,東西都放這兒了。您早點休息罷,我先走了。”

說著,我轉身便要離開了這裏。胡卓雅卻道:“等一下,你坐下來,我有話要問你。”

我一呆,道:“行長,您還有事啊?”

胡卓雅道:“我沒事,我看你倒象有事!”說著走到我麵前,輕輕把我按坐在床上。然後先去關上了門,返回來坐在了我身邊,認真的看著我道:“說罷,你怎麽啦?是不是覺得買了這麽貴的東西給夢夢,很不高興?”

我汗!雖說買東西給我不是女友的女友我當然不樂意,可我不高興的原因卻根本不是這個。不過我又不好說實話,隻好道:“沒有啊?我哪有不高興?”

胡卓雅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個瞎子啊?本來好好的,可一到給夢夢買那個皮包時,你就一直板了個臭臉,滿心的不歡喜。我知道你不是個小氣的人,那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本來就對夢夢不滿意,隻不過為了我的麵子你才答應和她交往的?

天!不是我對您侄女不滿意,而是您侄女看不上我好不好?這下誤會大了,我該怎麽解釋才行啊?

一時間,我急得臉上都冒出了汗。憋了半天,我道:“行長,我是有點不開心。可這跟您侄女和買這個包沒有一點關係,您可別誤會了!”

“哦?”胡卓雅聞言眉毛一挑,臉上似笑非笑的道:“和夢夢沒關係,那就是跟我有關係嘍?我哪兒惹到你了?是不是讓你陪我逛街,叫你不耐煩了?”

我汗!您是領導,我敢嗎我?

哭笑不得中,看來也隻有說實話了。不過也不能全實說,姑且滲點水分罷。於是我道:“行長,您真誤會我了。其實跟您也一點沒關係。隻是剛才在買包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我上學時曾暗戀過的一個女生親親熱熱和一個男人從我麵前走過。您知道,碰上這種事,總是讓人不舒服的嘛。雖然大家畢業都很久了,可那畢竟是我曾經喜歡過的女孩。猛然看到她已經被別人擁有,難免會很鬱悶的嘛。”

胡卓雅另一隻眉毛也揚了起來,仔細的看著我的眼睛道:“真的?”

我道:“當然是真的,行長,我連個人隱私都告訴您了,還會有假嗎?”

突然間,胡卓雅撲吃一聲,開始格格笑了起來。隻一會兒,她便樂得彎下了腰,控製不住的雙肩亂顫。

我見她笑成了這個樣子,忍不住又不高興了起來,道:“行長,有那麽可笑嗎?”

胡卓雅忙連連搖頭,很努力的憋住了笑聲,直起腰來道:“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小俞你這個人,真是太純情了!太卡哇依了!哈哈……”說著,她再次忍耐不住,又是捧腹狂笑。

而且,她居然將腦袋頂到了我的大腿上,毫無顧忌的縱情大笑。我……我真的無語了,隻好道:“行長,該說的我都說了。天已不早,我可以回去了罷?”

胡卓雅馬上又直起了腰,雙手連連擦著眼睛裏笑出來的淚水,很辛苦的收住笑聲道:“哎喲,好幾年沒這麽笑過了。你不許走,今兒我興致好,留這兒陪我再聊聊!”

還聊啊?這都幾點了?明天我還要上課的呢!

我無奈之下,隻好道:“行長,很晚了,我老是待在您的房間裏。孤男寡女的,不太好罷?”

胡卓雅一呆,忽然伸手拍了一下我的頭皮,嗔道:“你說什麽呢?小毛孩一個,誰跟你孤男寡女?”

我哎呀一聲,忙撫著頭皮道:“行長,雖說咱倆心裏純潔,可就怕旁人會想歪了。這裏上上下下都是G行的人,難免有人看到我進了您的房間。要是我長時間沒有出去,這風言風語,可是很難聽的。我是男人沒什麽,可行長您是女人。女人最要緊的,不就是名聲嗎?”

胡卓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看著我久久不語。好一會兒,她才輕歎一聲,道:“小俞,難為你還能幫我考慮。可是我還有名聲嗎?咱們G行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號稱狐狸精啊?背後的風言風語,什麽時候少過了?”

我見她一時難過了起來,忙抱歉的道:“行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胡卓雅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隻是站了起來去默默收拾買來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她背對著我道:“你走罷,我沒名聲不要緊,可你年紀輕輕的,犯不著把名聲壞在我手上。”

我汗!她這麽說,我就是想走也不能走了。好歹胡卓雅那麽看中我,把我當成了親信。我這時候離開,不是沒有良心了嗎?

當下我笑道:“行長,我忽然想再和您聊聊了。剛才我想走,其實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哭呢。不過現在好了,那股子鬱悶勁過去了。”

胡卓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道:“我是狐狸精,你留下來,不怕我會來勾引你,把你這小毛孩吃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道:“行長,您在我心目中,從來不是那種人。那些傳言,我從不相信。我知道,您是一位工作極其認真的人。您有今天的位置,完全是您出色的業績換來的。有的人是嫉妒您,這才惡語中傷您。還有的人是不了解您,才聽信了傳言。但我相信,謠言自會不攻而破,無聊的人,不會改變我對您的看法。”

我看到,聽了我的話,胡卓雅的雙肩在微微的顫抖。忽然,她直衝進衛生間裏,關上門半天也沒有出來。

我知道,她一定是哭去了。一個女人長期背負著狐狸精的名聲,那種恥辱和壓抑,我可以想象的出來。今天終於有人說不相信,我想,她一定是委屈死了罷?

過了很久,胡卓雅出來了。她的眼睛,果然紅紅的。但是她卻笑著對我說:“你這人,真是討厭!一會兒惹我笑,一會兒惹我哭。我這點領導的顏麵,全讓你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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