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恭維聲中,唐逸從容地走向裏麵。帝唐的招牌到哪都是響當當的,他總能成為大家追捧的對象。當然,這裏的人也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這樣的熱情,多少是因為他身邊的女子。最近已有流言傳出,他和夏歐正處於熱戀中,帝唐和亞歐不久就要聯姻了。
目光隨意地掃視過周圍的人,漫不經心,直到看見了那個站在前方巧笑倩兮的身影,她在與旁人說著一些什麽,顧盼生輝,露肩的晚禮服襯出她雪白的肌膚,清麗無匹,並且透出若有似無的嫵媚妖嬈,美得令人窒息。
果然,陸遙帶的人就是她,那個叫做蘇言的女子。他曾經最熟悉的人,如今站在了別人的身旁,而她的視線從沒有望向過他。
放在夏歐腰上的手收緊,唐逸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同時將笑容扯開,形式化地與其他人打著招呼。
見他終於將目光收回,陸遙才緩下了心來,那目光太過熾烈,一瞬間就轉為冰冷,幸好蘇言早就裝腔作勢地做起了其他,要不然對上那樣的眼神,真不知道又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行了,別裝了,他壓根沒有看你。”他睜眼說瞎話,帶著滿臉的不屑。
聽他這麽說,蘇言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可笑。“我能不能先退場啊?”
“不能,宴會還沒正式開始,你忍心留我一個人在這嗎?”
蘇言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到:“忍心。”
有時候看她這麽俏皮地損他,他都覺得是一件非常溫馨的事情。頓了頓,陸遙同樣不客氣地回她:“不就是看到了那兩人,至於臨陣脫逃嗎?你的骨氣呢?”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就攬過她的腰肢,輕聲哄著:“來,帶你去認識認識那邊那個留著胡須的男人。”
跟在陸遙的身邊,蘇言穿梭於整場的衣香鬢影,跟一個個不怎麽熟悉的人微笑問好。這些人裏,不是官員就是企業的老總,全是些處於C市最上流的人群,當然更多的是一些富商,她不禁咋舌:“這宴會的主人是誰啊?好像來頭很大的樣子。”
“不是很大,是非常大,你知道珠寶界的兩大亨嗎?”
“知道啊,喬氏兄弟嘛。”兩人自主開創了一個品牌,從無人問津都躋身奢侈品行列,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哥哥喬振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弟弟喬宇是全國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在國際上都享有很崇高的地位。
“就是他們了。”
“啊!”蘇言不禁驚呼,原來門口那兩人就是喬氏兄弟啊,第一次見到本人,兄弟兩確實長得差不多,也辨不大出年齡。不過她想那個戴眼鏡的肯定是弟弟,因為他更有藝術氣息。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率先出來的就是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各位來賓,首先衷心感謝大家的光臨……”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開場詞,然後才鄭重說到:“我們這一次的新品都是限量版的,全球再找不出第二件,所以如果大家有看上眼的,就大力拍下它吧,下麵有請我的弟弟將他最新設計的產品一一展示給大家。”
說是宴會,更準確點說這其實是一場拍賣會,一場這群錢多得沒處使的人所期待已久的拍賣會。
喬宇的出現引起了現場一陣歡呼,而他給大家呈現的珠寶更是引起了不絕的讚歎聲。新品一樣樣被高價拍走,在壓軸的戒指拿上來以前,他設計了一個活動。
於是,在眾人持續驚豔的目光中,他拿出了一條閃閃奪目的心形手鏈。
“哇,好漂亮!”
“太完美了。”
驚歎聲再次掀起,喬宇很滿意這樣的反應,這就已經驚呆了麽,那一會的戒指豈不是要讚得合不攏嘴了。
“這條手鏈叫做‘心之絆’,寓意以最真摯的心絆住愛人,它不參與競拍,我將把它贈送給在場的一對情侶。下麵我們來玩個接吻遊戲,願意參加的情侶就上前一步,規則是這樣的,很簡單,哪一對情侶接吻的時間最長那就勝了,這條手鏈就贈與他們。對了,要濕吻哦。”
這也太無聊了吧,蘇言剛聽完就在心裏鄙薄到,看他長得沒半點藝術氣息,想的點子也這麽沒創意,怎麽就能設計出那麽無與倫比的作品來呢?
她以為這麽低俗的遊戲響應的人應該很少,沒想到才幾秒鍾的功夫,站上前的男男女女就已經烏壓壓一群了。看了幾眼,沒看到熟悉的身影,還是有些欣慰的。
“還有願意參加的嗎,倒計時十秒鍾,十……九……”
“我們。”蘇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遙拉著上前了一步,眾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她退卻。她不能讓陸遙當眾出醜啊,他還得跟這群人繼續混呢。
看到那一幕,夏歐轉頭問身邊的男子:“他們倆都上了,我們要上嗎?”
聽聞,唐逸隻是沉默,然後在倒計到最後一秒時,他拉著夏歐加入了遊戲的隊列裏,立刻就有議論聲傳了開來。
“唐先生和夏小姐果真是情侶關係啊。”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在喬宇的提醒下,周圍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遊戲就此開始。
男士們都吻上了自己的伴侶,唐逸背對著陸遙,所以他不能看見蘇言,而後者卻能看到他——如果她願意看的話。想到這一點,唐逸就俯下頭吻上了麵前那嬌豔欲滴的唇瓣,吻著,卻沒有任何感覺。
“既然要表演給她看,就用點心嘛。”說著,夏歐輕踮腳尖雙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反吻住他的唇,主動將舌探了過去。她早說過了,她不怕被他利用,就算因此才有的親密舉動,她也甘之如飴。
另一邊,陸遙正抱過蘇言想要湊上自己的嘴唇時,就被對方一下躲開了。也對,她不躲才怪呢,剛才沒當眾逃跑就已經算給他麵子了。他拉她上來倒不是想要那手鏈,隻是針對唐逸罷了,可是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好像適得其反了。
麵前女子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了自己身上,陸遙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心有些為她而疼,不過,讓她受點刺激也好。
蘇言發誓她不是故意的,故意望向那一邊。隻是不經意的一抬頭,就看見了那樣一幕,於是視線仿佛膠著了般無法移開。瞧,那是一個多麽令人臉紅心跳的吻啊,唐逸摟著夏歐,夏歐緊貼著他的胸膛,吻得忘乎所以。
那幅畫麵和諧得令人妒忌。
“蘇言。”見她起步要走,陸遙趕緊拉住她。
“這裏好悶,我出去走走。”那麽多激烈擁吻的男女,沒人會注意到她的,現在走掉無所謂。剛轉過身,她就又回頭叮囑了一句:“不許跟過來。”
剛出到外麵,蘇言就因撲麵而來的寒氣哆嗦了一下,屋子裏激情洋溢熱火朝天,這外麵卻是冰天雪地,凍得她瑟瑟發抖。
不過既然出來了,就到處走走吧,省的在裏麵看見不想看見的東西。
沿著小道一直走到了一個遊泳池邊,泳池的麵積很大,周圍鋪貼著淺色的大理石,寧靜的池麵在月色下泛著幽藍的光,不知這池水會有多深。
蘇言就停在了池邊,隱約聽見不遠處有些不怎麽愉快的聲響,似乎是兩個女人在吵架。不管她們,她看她的月亮落進池水裏。
即使不去招惹,有些禍事也偏偏會自己找上門來。
她沒有聽錯,那確實是兩個女人在吵架。她們一麵吵一麵向遊泳池這邊靠近,看到那兒站著個人時,其中一個扯著大嗓門說:“看到那邊的人沒有,去找她評評理,我們到底誰對誰錯。”
蘇言看到她們吵得越來越近,正想離開,就被一人叫住了,“等等,站那別動。”
正猶疑間,兩人就跑到了她的跟前,各自說起了證明自己沒錯的理由,說著說著就又激動上了,一拉一扯間,把無辜站在一旁聽得一片混亂的蘇言撞了一下,後者沒能控製住那突來的力道,由著慣性跌落了池中。
“啊,救命啊!救命……”蘇言立刻呼救,完了完了,她最怕水了,並且這池水是冰冷冰冷的,刺骨一般難受。她隻撲騰了幾下就開始往下沉,她拚命叫喊著,極寒的水嗆進鼻子、嘴巴,她真切地感覺到死亡在逼近。她想抓住什麽,可是她什麽都抓不到,那麽無助那麽害怕,她快要撐不住了,她不要死在這裏。
“趕緊去叫人啊。”岸邊的那兩個女人都不會遊泳,慌慌張張地往宴會廳跑去。
裏麵接吻的環節已經過去,唐逸在發現蘇言不見了的時候就放開了夏歐,目光不自覺地尋找開來,卻沒有看見她,他便退到一邊與人閑聊了起來。突然,朦朦朧朧間似是聽到了蘇言的呼救。
毫不遲疑,唐逸就跑了出去,中途還撞上了兩個形色倉皇的女人。呼救聲愈見清晰,也聽得出愈見脆弱。等他循著聲音趕到遊泳池邊的時候,就見池裏有個腦袋一沉一沉的,他的心驀地揪緊,他要去救她,她不能有事。
然而,隻聽撲通一聲,他這才發現,陸遙已經脫掉鞋子跳了下去。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陸遙遊向她,看著他將她帶了回來。
抱著濕漉漉的蘇言回到岸邊,她的臉色蒼白得毫無任何血色,身子是徹骨的寒冷,眼睛緊閉著,死灰一般沉寂。陸遙將她肚子裏的水擠壓出,然後俯下身,對她進行人工呼吸。
“陸遙,救我,陸遙……”似乎恢複了些許意識,蘇言嘴裏喃喃著,小臉不安地皺緊。
“別怕,我在,我在這兒。”急救措施差不多了,陸遙抱起她,得立刻送她去醫院,她一定凍壞了。
匆忙的身形擦過身邊,那一聲聲呼喚聽在唐逸的耳裏,回蕩著,如一把把最尖銳的匕首紮在心上。她在最危急的時刻喊的是那個人的名字,那麽他呢,他算什麽?
“逸,我愛你,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告訴你哦,和我在一起,除了白頭偕老,你沒第二條路可以走。”
……
往日的甜言蜜語紛紛浮上腦海,一字字一句句,比這夜風還刺人。
唐逸忽然就放聲大笑了開來,不可以,她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他不服!心裏有個聲音在怒吼,不能停止,他要反擊。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善類,既然招惹上了他,要麽相守終生,要麽就一起灰飛煙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