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Treble·29
烏利·赫內斯愣了愣。
雖然他在拜仁慕尼黑隊內的確是分管了青訓事務,並且一直熱衷於挖掘年輕的天才球員，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此對青訓裏曾經呆過的每一個孩子都會有印象。畢竟,拜仁慕尼黑是德國內最強大的俱樂部，慕名前往塞貝納大街19號的孩子不知凡幾。年年月月，來來往往，有的進入一線,有的成名，但是更多的卻是黯然離去。
那個孩子——
赫內斯的腦海裏隻有模模糊糊的記憶,但是就連那麽一丁點兒的記憶，他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
於是他隻是聳了聳肩膀：“我不確定……你是看了什麽報道？”
魯梅尼格點了點頭：“《圖片報》上說的。”
德國乃至於歐洲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在德國足球界裏也算是權威，既然《圖片報》都這麽說,那麽一準兒的沒有錯。
赫內斯抬頭看著大屏幕上的回放,若有所思：“據說他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了葡萄牙，然後一直在波爾圖的青訓營裏接受訓練。”
言下之意，這孩子應該是徹頭徹尾的波爾圖青訓。
魯梅尼格隻指出來了一點：“他是德國人，更準確的說……是慕尼黑人。”
誰都希望本地最有天賦的孩子來到自己的俱樂部，作為拜仁主席，魯梅尼格更是不例外，他們一直都在慕尼黑市內大肆搜索天賦絕佳的少年，這個時候看到，難免……會有一點點想法。
赫內斯不得不提醒自己的老搭檔：“他才隻有十六歲！”
在德國甲級聯賽裏，不會有人再比他更加年輕了！是的，這15分鍾看下來這孩子簡直是踢得超乎人的想象，可是接下來呢？
年輕，可從始至終都是不穩定的代名詞！
但是，年輕，如果加入絕倫的天賦，那麽也是新星的前奏。這一枚硬幣的兩麵……全看如何考慮！
魯梅尼格瞥了瞥報紙，終於沒有說話，他將頭轉向了球場，準備看希斯菲爾德會有怎麽樣的調整。
魯梅尼格瞥了瞥桌上並不陌生的報紙，終於沒有說話。拜仁俱樂部的頭號大BOSS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同事似乎對這個少年並不太感冒。他將頭轉向了草皮上，準備看接下來希斯菲爾德會有怎麽樣的調整。
還有，那種隱隱約約的，不能言之於口卻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那個孩子會怎麽樣的踢球！
希斯菲爾德……他還是沒有換人！
拜仁球迷見到兩個失球，心裏火燒火燎的，都恨不得將主帥拉下來自己上陣了，可是希斯菲爾德還是穩坐釣魚台。拜仁老帥甚至都沒有把他的屁股從教練席上挪動一點點，身體端正得都沒有歪動半分。
雖然球迷們都喜歡看到自己的主帥沉著穩定，但是絕對不包括現在這種局麵。拜仁慕尼黑……現在還落後著呢！
這時候穩定，不做一點點調整……簡直是讓他們心急！
希斯菲爾德的臉上甚至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他隻是伸伸手，招過來了自己的助理教練。有著一頭金發的典型日耳曼人附到他身邊聽了安排，又火燒火燎地跑到了球場邊。於是，球迷們就看見他們的助理教練招手喊了球員過來說話。
說的什麽？戰術安排？人員調整？還是激勵士氣？
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助理教練正在說什麽，但是這並不妨礙球迷們腦海裏展開豐富的猜想。就在他們腦洞即將突破天際的時候，主裁判終於展現了他的存在感。
球場上的執法者示意波爾圖慶祝時間太長了，再慶祝就要讓他們吃牌了。
於是波爾圖的眾人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半場，拜仁慕尼黑的助理教練也功成身退，隻剩下球迷們，非常疑惑他給球員們說了什麽。
再次開球後，塞巴斯蒂安發現，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拜仁的31號仿佛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腳步緊緊跟著他不放，塞巴斯蒂安往左邊，他絕對是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往左邊，塞巴斯蒂安往右邊，他絕對也跟著往右邊去了，簡直就像一塊扯不下來的牛皮糖。
不對勁兒啊！
拜仁的那個老帥是怎麽了，居然會專門、特意派一個人來盯防他？！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中場……
這樣的待遇，簡直是比波爾圖的前鋒還要高出一個水準啊！
再一次接球的時候，他被旁邊那個人幹擾了一下，以至於沒有停穩，不得不將皮球回傳給德科。那個拜仁的年輕小夥兒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跟在他的後邊兒。
塞巴斯蒂安：……
他繞過去看了看他的球衣——31號，施魏因斯泰格。
好家夥，他絕對記住他了！
場邊的拜仁球迷們逐漸看出來了門道，現在波爾圖的進攻可沒有開始那麽流暢了！他們的進攻往往還沒有發起，就遭到了拜仁中場的絞殺，真真正正地扼殺危險從苗頭做起。
一開始所有拜仁球迷都等待著希斯菲爾德的調整，但是當時，甚至是最鐵杆的球迷，都沒有看出來場上發生了什麽變化。拜仁的十一人，除了穩守球門的卡恩，其他人看上去都太正常了，連聯防的位置都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但是漸漸的，他們就發現了區別——31號施魏因斯泰格並沒有擔任開始以來的任務，他反而開始跟著波爾圖那名小將移動。
希斯菲爾德，這位經驗豐富、榮譽滿身的老帥，並沒有做出什麽太大的調整，甚至他的命令從場上體現出來的都隻有一個——讓拜仁的那名新人盯住波爾圖中場的少年。
這是為什麽？
最初看出來變化的時候，大家都疑惑不解。為什麽經驗豐富的希斯菲爾德會選擇盯住那名少年？他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隻要一個人使勁兒一推，準會倒下！
盯著他還不如盯著波爾圖的前鋒呢！就在剛才，那個進球的大個子，又在禁區外一腳遠射差點轟開了球門。
喔喔喔，該不會是因為他那個外號，“流落在海外的孩子”？
雖然他們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去幹擾主教練的判斷，於是，就發現，在掐住了那名中場之後，果然波爾圖的進攻就慢了下來。就仿佛打蛇要打七寸，那名少年就是波爾圖的七寸！
可是就他？！
如此的瘦弱，說他是校園裏的學霸都比球場上的新星靠譜。
主席包廂內，魯梅尼格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以至於完全不敢相信。
他將頭轉向了赫內斯，清楚的，從自己的老朋友臉上，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神情。
“烏利……”這一次，他的聲音更加遲疑了，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接下來會從自己口裏說出來的話。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是波爾圖的進攻核心？”
塞巴斯蒂安衝著自己的隊友使了一個眼神，與此同時，他開始主動後撤位置。收到他眼神的正是好搭檔德科，巴西人衝著他眨了眨眼睛，雙手伸出，比出一個奇怪的手勢，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這之前，德科便已經主動開始了將位置提前。
兩人一上一下，相互交換的場景完全落入了拜仁球員的眼底，而德科的那個手勢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是巴西中場看不過去了，終於打了一個手勢，少年開始還不情願，最後隻能不甘不願的後撤。
這是……德科終於忍不住了，打算挽起袖子自己上了？
波爾圖的後衛們在覺得防線壓力增大了不少之後，就發現他們前場發生了一點點變化——那兩名聯合起來簡直是威力無窮的煞星開始了交換位置，綠眼睛少年到後麵來了。
“塞巴斯蒂安！”
後防線上的費雷拉叫了他一聲，葡萄牙後衛就看到自己的小隊友轉過了頭來，雙手伸出，向他比了一個交換的手勢。
與之同時，還不忘了大大咧咧的向後一指。
費雷拉視線稍微移了移，就看到了綴在他身後“高大”的小尾巴。
後防線上波爾圖後衛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間心領神會。
塞巴斯蒂安身後的小尾巴到這時候了還綴著他……簡直就像先生說的，是實驗新打法的好時機啊！
這種時候，對手還是拜仁，還隻是一場小小的友誼賽——這種機會不抓住，簡直是天理難容！
“波爾圖！他們陷入了迷茫，現在他們的進攻無法準確的傳遞到前場，在拜仁的嚴防死守之下，他們好像失去了自我……塞巴斯蒂安，他在要球，但是他的隊友們忽視了他，沒有給他傳球！他們傳給了德科……”
德科接球，巴西人堅定向前推進，自己帶球突破，即使已經陷入了拜仁兩名球員的包夾。這個時候隻要將他將球向後麵傳就可以護住球權，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他無視了在他身後要球的塞巴斯蒂安！
德科眼神堅定，仿佛他的身體都高大了不少。巴西人將他的頭顱朝著拜仁的球門，甚至沒有將他的頭顱回轉過分毫。
“他們似乎產生了分歧……在剛才那一段時間裏，波爾圖的球門風聲鶴唳。塞巴斯蒂安幾次都沒有拿到皮球，似乎他已經失去了隊友的信任……他現在怎麽了？希斯菲爾德讓施魏因斯泰格盯住他，我們看不到此前十幾分鍾裏那個光彩奪目的少年……他沉淪在了拜仁慕尼黑的戰術裏了嗎？”
解說員高聲喊著，雖然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那麽一點點疑惑不解與焦急，仿佛就像真心擔憂那名少年似的，但是他心裏可矛盾著呢！一方麵，希望這名少年不要就此沉淪，在接下來的比賽裏大放異彩；另一方麵，又希望他最好就這麽踢下去，不要給拜仁慕尼黑造成一丁點兒的威脅！
他沒有球權！
波爾圖甚至沒有人願意將球傳給他，分球的工作全部交給了巴西人德科！
少年老老實實地回到了中場偏後的位置，在一片吸氣聲中，大跌眼鏡地幹起來防守的工作。他就那麽在中後場裏，像一名防守球員一樣辛辛肯肯的工作，仿佛剛才的進攻天賦都隻是曇花一現。
可是他的身板……就連搶球，他做的多半都是在傳球路線上率先截下。和人進行身體對抗，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他們親眼看見少年被巴拉克撞了個踉踉蹌蹌。
施魏因斯泰格還跟在那個少年後麵，可是現在，這名拜仁小將陷入了迷茫。
他到底是繼續跟下去，還是不跟下去？
剛才助理教練告訴他，希斯菲爾德的要求是，他在球場上緊盯著波爾圖的15號，就算為此離開自己的防守區域都沒有關係。是的，施魏因斯泰格知道，教練這麽安排肯定有他的意思，在他盯住那個少年後，波爾圖的進攻的確在一段時間內陷入混亂狀態——
可是現在呢？！
少年甚至連皮球都接不到，在中後場裏開始扮演工兵的角色，開始攔截皮球、搶斷——可是這是防守球員做的，他作為一名進攻、防守俱佳的球員，為什麽要在這裏攔截他？！
簡直是浪費時間！
施魏因斯泰格真想自己拔腳離開，去參與進攻，但是又想起來了主教練的要求。在皮球還沒有傳遞到這一方來的時候，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完成自己工作，但是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動作鬆懈了些許。
恰巧在這個時候，那個少年又要了一次球，結果他的隊友還是在看到了他的情況下將皮球傳向了另一邊。
這被無視的真是夠徹底的……
施魏因斯泰格在心裏替這個少年掬了把淚，心知這種情況少年人都會遇到，受到隊友的忽視和排擠，這可是很難受的事情——隻是沒有想到少年會在自己的麵前遭遇。
少年沒有接到皮球，但是還是毫不氣餒地上前，剛剛好攔在了他去接球的道路。
巧合？還是故意的？
施魏因斯泰格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好這個時候少年抬起來頭，見到是他，翠綠色的眸子有些躲閃，仿佛有些黯然，最後轉過去了。
在他視線的盡頭，是飛走的皮球。
施魏因斯泰格瞧著他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心裏歎了口氣。
唉，年輕的孩子啊！
瞧他剛才慶祝都是找教練的模樣，一定是深受主教練的喜歡，但是卻沒有搞好隊友的關係，雖然在隊內受到重用，但是一旦成績稍微不好點，就被不著痕跡的排擠了。看他現在這模樣，真是脆弱唷！
想象力豐富的施魏因斯泰格腦補出來一個堪比受到黃世仁無情壓榨的可憐巴巴小白菜的角色，對著少年的那把同情淚都快灑到了太平洋，連自己動作不知不覺間鬆懈了些許都不自知。
他渾然不知道，他腦補的那個局麵，和場上真正的現實，究竟差距大到了哪裏去。
作者有話要說：萌萌噠第一更，為今晚破車的比賽攢RP！
萬分羨慕相濡以墨同學，她那時候應該在斯坦福橋現場~
焉壞焉壞的櫟櫟小白菜，偶爾也會假扮一下弱不禁風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