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城的大街上毫無一人,隻有狐塵的馬車在黑夜中奔馳著向幽深深的宮門跑去。

“籲!”車夫突然猛的一拉韁繩,黑馬發出一聲長嘯,顯得格外刺耳,馬車裏的狐塵也受到了顛簸,外麵傳來一陣兵器磨地的刺耳聲,在這個夜裏顯得特別驚悚。

錦夕緊緊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卻還擋在狐塵前麵,倒是讓狐塵心裏有些欣慰了。

“留下馬車裏的人,我饒你一死!”馬車外狠厲的聲音傳來,狐塵和錦夕麵麵相覷,不敢輕舉妄動,隻聽見馬夫大聲地說道:“放肆!爾等可知這是誰的馬車?”

“嗬,不就是金鑾殿上那位狗皇帝嗎?爺爺要的就是他的人頭,你若識相的話,快滾,不然爺爺送你上西天!”狐塵撩開簾子,發現擋住他們去路的竟然是三個黑衣人,說話都正是那個為首者。

“大哥,跟他費什麽話,直接殺過去就是了。”最左邊的胖子不耐煩的說道,然後果斷提劍出手,便向著車夫打了過去。

狐塵正好撩起簾子,看到這三位如此凶神惡煞衝著自己而來,連忙放下了簾子,臉色變得慘白。

“上!”為首者一聲令下,另一個瘦子也加入了戰鬥,隻見車夫對著裏麵急急地說道:“錦夕姑姑你出來駕馬,待我為你們拖延”馬夫說完這話,便翻身下馬,打鬥了起來。

錦夕看著此情此景,連忙出來趕馬車,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慌亂,竟然朝著反方向行駛了過去。

後麵的打鬥聲漸漸變小,隻有狐塵和錦夕的馬車在大街上疾馳,這時候錦夕才回過了神,看陌生的街道,對著裏麵說道:“皇……三爺,我們好像走錯了,這不是回城的路,怎麽辦啊!”

錦夕心急如焚的說道,馬車裏的狐塵顫抖道:“我我我……們找一家客棧吧,肯定不能往回走了,希望那個馬夫沒事,這這這……馬車也不能要了,快快快,三爺,我們下車!”

狐塵聽了立馬跳下了馬車,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對著錦夕急急忙忙說道:“你快點揚鞭抽打,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好,三爺你走遠點。”錦夕說道,待到狐塵走遠了些,錦夕猛的揚鞭狠狠抽打了黑馬,“嘶~”一聲高昂,馬車失控般疾奔而去。

狐塵拉著錦夕急忙朝著偏僻的地方跑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狐塵這才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說道:“呼……應該……應該沒事了。”

錦夕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抹了抹頭上的汗,看著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的狐塵說道:“三爺,這下我們去哪裏?”

“我們……”

“小心!”狐塵還沒說完,錦夕一把推開狐塵,狐塵看著被路上尖利的石頭割出血得手,一陣火辣辣的痛,卻是聽見“噗呲”兩聲聲,像是穿透了什麽一般,狐塵猛的回頭望去,隻見錦夕胸口插著一把劍,而刺向錦夕的黑衣人也插著一把劍,詭異的鮮血順著劍端留下,染紅了錦夕潔白的長衫。

“彭”黑衣人和錦夕皆應聲倒下,錦夕口中不斷冒出鮮血,囔囔道:“皇……皇上……你沒事就好了……”

“錦夕……錦夕!”狐塵呆呆的看著血泊了的錦夕,終於反應了過來,顧不上手上的傷口,連滾帶爬的走了過去,跪坐在錦夕麵前,吃力的抱起了錦夕,看著手上不知是錦夕還是自己的血,瑟瑟發抖。

“沒……沒事的,相信我,錦夕,沒事的……”狐塵看著嘴角不斷流血的錦夕,連忙笨拙的擦拭,可依舊止不住錦夕胸口流出的鮮血,狐塵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鼻子一酸,眼淚便悄然滑落下來。

“皇……皇上,我……我好疼啊……我……我要死了,是嗎?”錦夕淚眼婆娑的看著狐塵,疼的渾身抽搐,胸口的血源源不斷,狐塵止也止不住。

“不……不會的,你,你還沒看到我統一江山啊,你答應過我的,你要幫我打理宮裏的,你不能死,我不允許,錦夕,朕不允許!”狐塵慌亂的說道,抹了抹錦夕臉頰的淚水,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長衫,想要堵住,卻發現毫無意義,鮮血依舊汩汩而流。

“皇上……別哭,奴婢,不值得……”錦夕想要抬手抹去狐塵臉頰上的淚水,卻怎麽也使不出力氣,狐塵急忙抓住了錦夕的手,自己胡亂抹了把眼淚,說道:“你,你別動,朕會……會救你的!”

“她沒得救了……”身後傳來一聲歎息和無奈。

狐塵轉過身,這才注意到了身後的少年,同樣也是藍色的長衫,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看起來卻是很老練,少年抽出了刺在黑衣人胸口的劍,麵無表情地放在黑衣人身上擦拭了一番,這才收回了劍鞘。

“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狐塵急忙抱住少年的腿,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要是救了她,我便許你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她已經活不了了。”少年淡淡地說道,目光如炬的看著躺在血泊裏已經聊無聲息的錦夕。

“不……不可能!”狐塵急忙爬回錦夕身邊,看著錦夕睜大的眼睛,低聲呼喚:“錦夕,錦夕,嗚嗚嗚……”

狐塵緊緊的抱住錦夕,慢慢的撫平了她的眼皮,低聲痛哭。

“起來吧,她已經走了,找個地方讓她入土為安吧。”身後的少年說道,一把拉起渾身顫抖的狐塵,抽出錦夕胸前的劍,然後抱起地上已經死亡了的錦夕,大步走去。

狐塵怔了一會兒,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拿起帶血的劍,臉上流露出凶狠的表情,舉起劍狠狠地刺向已經死了的黑衣人,刺了十幾劍,淚如雨下,然後“哐當”一聲扔了劍,朝著少年離去的地方追去。

樹林內很是寂靜,回**著挖坑的聲音和利器碰撞石頭的聲音。

狐塵一言不發的挖著土坑,臉上淨是淚痕,眼睛也哭的紅腫,抽著鼻子,不停的挖坑,一雙大手拉住了狐塵,說道:“你去休息吧,你的手已經出血了。”

狐塵呆呆的看著已經出血了手,心裏一陣疼痛,狐塵沙啞著喉嚨說道:“沒……沒事。”

狐塵說完,又繼續刨坑,少年一把將狐塵拉了起來,看著狐塵一副不爭氣的樣子訓斥道:“你在做什麽?她死了,你很難過,但你有沒有想過她是為了什麽死的,為了誰死的?你竟然這麽自暴自棄!”

“她是為我死的,難道我想為她做最後一點事都不可以嗎!咳咳……”狐塵大聲的衝著吼道,本來就沙啞的聲音這麽一吼更加沙啞,忍不住咳嗽起來,這個身子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弱小。

“你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交給我吧,別哭,你要為她報仇,這才是最重要的。”少年掏出絹帕輕輕擦拭著狐塵臉上的血跡和淚水。

狐塵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也說不出話,少年見擦的差不多了,默默地繞過狐塵,跳下了土坑,悄然地笑了一下,便沉默的挖坑。

“錦夕……都怪我,都怪我要出來,我要是不出來,你就不會死,嗚嗚嗚,都怪我……”狐塵趴在錦夕身上哭道,肩膀一抖一抖,哭了好一會兒,狐塵緊緊的握著拳頭,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看著錦夕沙啞地說道:“錦夕,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錦夕下葬了,儀式很簡單,東西也很簡單,狐塵看著眼前的這個簡陋的墳墓,重重的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走吧,你該回宮了。”少年目光如炬的看著狐塵說道,一切都那麽輕描淡寫。

“你……你怎麽知道?”狐塵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裏有些忐忑不安,難道他……

“你自稱‘朕’,而這個死去的姑娘又稱你為‘皇上’,恰好又有人追殺你們,欲要置之於死地,而新帝與你歲數差不多大,一切都是那麽的順口,我不得不相信你就是新帝。”少年站在那裏俯視著狐塵,所說的一切都那麽言之有理,讓狐塵瞬間有種被扒光了衣服的感覺。

“隻是我沒想到,新帝竟然是個女子。”少年嬉笑著說道。

“翁……”狐塵聽到這句話,腦子突然翁的作響,猛的抬頭看向少年,雖然站了起來,但少年的身高依舊高於狐塵,狐塵不得不抬頭仰視少年,聲音略微顫抖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