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宇文撅和狐塵在中宮恩愛一事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傳到了麗夫人的耳中,這女人又是嫉妒又是憤怒,簡直咬碎了一口銀牙,撕碎了手中的錦帕。那猙獰的模樣簡直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下麵端著茶水的或者為她捶腿的婢女們,看到了這樣的表情,均是驚懼不已,又不敢有任何的動作,隻得顫顫兢兢如履薄冰。
“狐塵!”麗夫人咬著牙嘶吼,“我要你不得好死!”
她站起來,踢開捶腿的婢女,將桌上的器皿全都掃在地上,頓時碎了一地,婢女卻不顧及地上的碎片跪下去,稍稍慢一點則可能失去性命,有的女孩子一下子腿上滲出了血。
金步搖在麗夫人的頭上搖搖晃晃,因為帶的時間過長,金器渾濁不堪,可照著光卻還是光鮮亮麗的模樣。恰似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這個女人。她單手伏在桌子上,一副力竭的樣子:“該死的,該死的。”然而這一切對於外界來說翻不起一點點波瀾。
“你們給我滾出去!”
“是……”眾人最後行了一禮就全部魚貫而出了。出門之後,這些年輕的女孩們齊齊鬆了一口氣,完全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真是前世不修,今生才被安排在這位夫人身邊。”一個頭上戴著藍色絹花的婢女歎了一口氣,“我本來還以為能得一點銀子,這下可好,銀子沒到手,命都得搭進去。”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帶粉色紡織的帕子的婢女接過話茬,“我家裏頭還當我過得不錯,前幾天叫我給點錢回去,哥哥要結婚了,差點錢。”
“也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逃出去啊……”
都是可憐人,在那裏無路可走的流著淚。
另一邊,上書房,宇文撅再一次的秘密召喚了崔尚書,這個將封後大典辦的極為氣派的人,現在深受皇帝的信任:“愛卿,前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為陛下和皇後辦事是微臣的福氣。”其實這件事對於崔家有利無害,更何況立後一事大大挫傷了麗夫人一派的氣勢,也讓麗夫人的家族與麗夫人分道揚鑣,現在崔尚書是笑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覺得辛苦呢?隻會覺得此事辦的再正確不過了。
不過,崔家交給崔尚書的使命,他尚未完成,那就是接近皇後娘娘,成為其信賴的人,此事已經算是完成一半了,畢竟,封後一事皇後娘娘在原本的一眾新臣中單單記住了自己,這已經很讓人欣喜了。
而陛下,雖然說還未如他所說,與皇後娘娘分享這盛世繁華,但終究來說還是極為寵著這位的,想想皇後現在既無外戚又無靠山,若是自己的家族成了她的心腹,便可保這幾十年無憂了。
陛下這時卻有些猶豫,他捏著筆,想了許久這才對著崔尚書說:“你今日教你夫人去東宮一趟,寡人本是為著皇後的身體著想推拒了禮部要再開大典的想法,可是,皇後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寡人想著為她做些什麽叫她忙碌起來,便不會如此了。”其實,不是因為狐塵悶悶不樂,而是這些日子,她一直費盡心思尋找溟淵的下落,這讓宇文撅心中隱隱有些恐慌,便要人勸她做些事,好忘了那個男人才好。
“陛下心中早有思量否?”
“自然的,我想讓她去做一些活動,一來穩民心,二來她也散散心。”
“陛下聖明,此事是當穩固民心民意,讓皇後去再合適不過了。”
三言兩語間,這事便定了下來。
當晚,崔夫人就到了中宮店裏,看到了狐塵因為思戀某個人而漸漸瘦削的臉龐,當時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不由得落下淚來,當下就覺得陛下說的沒錯——狐塵確實需要好好的出去散散心了。
“參見皇後娘娘,此次前來拜訪,並非是為了一己之私,還望皇後娘娘見諒。”剛一出現,便笑著的,雖然年紀已經半百,此時的她卻還像二八少女一般巧笑倩兮,“我家那位就是為陛下皇後辦的婚典的崔尚書,他呀最近好容易歇一歇,可是吧,朝廷又出了岔子。”
這會兒可是叫狐塵好奇起來:“又有什麽事情了?這婚禮也過了,是該歇一下了呀。”
“回稟娘娘,這尚書房裏呀就三位大人,本來忙裏忙外忙中偷閑,也就一點閑暇時光,放在那裏還不能好好溫存一番,這會兒,那老尚書是又生病了,這擔子可不又交到我們家大人身上了嗎?現在日日在府中拿著奏章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這崔夫人說的又可憐又可愛的,倒是讓皇後有些想幫幫他。見得那崔夫人飲下了一壺清茶,這才繼續問道。
“最近是又有什麽事情嗎?”
崔夫人咽下口中的茶水,說起來這崔夫人是尚書大人的糟糠之妻,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麽人來教導她,因此行事是粗鄙了些。但也不失純真可愛,這種率真勁兒招人喜歡。“好像,還是因為前些日子那個所謂的報名事情吧。據說要穩民心來著,加上皇後您不是在婚禮上暈過去了嗎?這可是一場大**啊。要是您能出場就好了,來一場演講也是極好的。”
狐塵想了想,其實他並不知道有**著的事情。這段日子,她一直在關心著海外的事情,或者蓬萊海岸是不是有什麽消息,心裏都是溟淵,又怎麽有心思放在蓬萊中呢?
想一想也有些羞愧,於是便說:“這樣的話,一場演講我覺得是無妨的。你說地點在哪裏呢?”
“不如在福利院如何呢?”
“好主意。”狐塵並沒有多加猶豫便同意了,“就按你說的辦。”過了一會兒,兩個已經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可以說些體己話了。這一來二去的,皇後對待崔家的印象倒是更好了。
很快的,皇後要去福利院演講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蓬萊,民眾紛紛喜不自勝,隻想著滿足一下皇後大典上的遺憾。還有想一睹皇後芳容的較遠地方的人,也已經定下了去往京都的日程。
“聽說,皇後娘娘今日會出現在福利院呢!”一個男子對身旁的人這樣說的。
“你怎麽才知道呀,我早就知道了。你有沒有預定去福利院看望等名額啊?”另外一名男子笑著說,言語中不無得意。
“什麽?還需要預定呢?往日裏不是沒有的嗎?”男人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為就那樣簡單進去呢。”
“當然要預定了!你沒見人這麽多嗎?”
“看樣子,你這是已經預定到了?”
“那當然,我一定會去看的!”
這天滿京都都有著或懊悔、或得瑟的人在交流著類似的話。
當天,去福利院的人簡直人滿為患,整整一條路都給堵上了,倒是給巡查的不快帶來不少的麻煩。但是因為此事,福利院因為更多的人所知,很多以前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的好心人在之後也給福利院帶去了很多裏麵的孩子需要的東西,這場演講給蓬萊帶來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狐塵其實也沒有聊到這次的演講居然影響如此深遠。
狐塵身著紅色內襯百褶裙,外穿著輕絲織就的外套,又加了一件白虎皮做的坎肩,更顯的格外尊貴而且引人注目些。
他說:“在座的諸位,吾見諸位大人夫人冒著秋季的寒氣趕來聽我講些話,實在感到榮幸之至。因為身體不適,大典上讓諸位大人見笑了。”
眾人皆是認真地聽著,卻見一個粉紅色衣服的姑娘“啊!”驚叫起來,打斷了皇後的演講,其他人不耐煩的向那姑娘看去,隻見那姑娘眼睛睜的很大,手指向前方整個人都在不斷地發顫,眾人去看那指尖所指的地方。卻驚訝地看到了一個男人手中拿著一炳尖刀,有個膽大的大聲地叫道:抓刺客,有刺客!男人見事情敗露,於是更加的瘋狂,眼睛赤紅,守衛一時沒有防備,竟然叫他直接衝上台去,他想用手中的武器去刺向狐塵的脖頸!尖刀閃出瘮人的寒光,狐塵危在旦夕!
與此同時,麗夫人卻在房中不斷地踱步,這就是此時狐塵陷入危機的罪魁禍首,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花錢請的那個刺客到底能不能刺殺成功,她祈禱著:“隻要那個人死了,自己便是後宮之主,沒有人能讓自己難堪,也沒有人能壓自己一頭了。活人有的時候雖然爭不過死人,但是是人畢竟是死人。”
女人陰森的笑了起來,拿起手邊的水壺準備喝水,卻不知道為什麽,手一抖,杯子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水也灑了一地。
“如果……不成功怎麽辦呢?”她心裏突然緊張起來,但是並不是那麽害怕。
如果不成功,反正她知道這個刺客會自殺的,絕不會將這些——諸如這場買賣是誰要求的……吐露半分,更何況,自己是讓著別人去的交涉的,想必那刺客也猜不出自己的身分,大不了算是花錢消災嘛。
“不行,不能這樣想,此次一定能成功。”她發出陰狠的聲音:“今日,定要把那賤女人殺死在那所謂的、釣名沽譽的、叫什麽福利院的地方。”她嘴角已經開始有了笑容,眼睛也開始渾濁起來,仿佛看到了那個賤女人死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