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夜晚的校園裏幾乎除了還依依不舍的情侶看不到幾個人。
薑且拿鑰匙打著工作室門鎖的手還在發抖,一道強光突然照向她。
她下意識回過頭,吃過藥後的身體還有些木訥,緩緩抬手擋住麵前刺眼的光。
“哎呀,我當時小偷呢。”
光束瞬間變弱,薑且也看清說話之人是誰。
是學校巡邏的安保大叔,之前她加班打過幾回照麵。
安保大叔笑著朝她走來。
“你怎麽這麽晚還來工作啊?”
薑且也勉強回以笑容:“有點活著急交,就來加會班。”
安保大叔默不作聲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才開口道:“你這臉色啊實在難看,得注意休息,別到時掙點錢全送給醫院了。”
“應該是晚上天有些冷的緣故。”薑且笑著搪塞。
“這立冬過後天氣驟降,你晚上出門得多穿件衣服。”
薑且知道安保大叔人好心,不過她實在疲於站在冷風中交談,打開工作室大門就躲了進去,委婉道:“那我先忙了,您也巡邏完早些休息。”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愛惜自己身體。”
安保大叔搖頭嘟囔著告別離開。
薑且轉身看著空**寂靜的工作室深呼了口氣,將近一周沒回工作室,真是分外想念。
她站在工作台旁,檢查著這幾日不在時兩個實習生做的產品,在木頭上雕刻蝴蝶,不算難但也不簡單。
不難是因為這批產品本身要求不高對蝴蝶沒有過分的精雕要求,不簡單在於如何讓蝴蝶一眼就看起來十分生動。
她在製作初期畫了定稿,也做了大量模版,但對於實習生來說,形的把控需要大量的練習。
她將不合格的一一挑出,拿到自己的工作台坐下開始調整。
一旦進入工作,她可以將所有雜亂的思緒拋之腦後,忘記了時間地點,眼前隻有這塊需要她搖身一變的木頭。
工作桌旁的電子鍾,數字在變換著,從五點半一直跳到六點半,它麵前的主人都沒有變換過姿勢,更沒有起過身。
直到工作室門再次被打開,一道詫異驚呼打破了維持已久的平靜。
“薑薑!你怎麽來啦?”
薑且一下從自己世界中抽離出來,她依舊保持著前一秒的姿勢,隻是頭往門口看去。
來人正是她的合夥人穀卉知。
“你來了。”語氣懶洋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然後繼續做手頭的事情。
穀卉知一眼便看出薑且不對勁,忙走到她旁邊坐下,目不轉睛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答案:“你怎麽了?”
薑且做著活,神情淡然:“我就是想趕緊把手頭的活交了,好專心去拿那個兩百萬的項目。”
穀卉知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下一秒又頓在原地,又下一秒,臉上露出驚喜。
“你的意思是準備繼續攻略沈硯?”
“不是攻略沈硯,是憑本事拿下沈硯手裏的項目。”
薑且放下手頭工作,鄭重嚴肅地強調著。
“是是是。但你怎麽突然想通了?”穀卉知看著薑且的神色還是覺得她今晚不太對勁。
“就是突然想通了。我幹什麽要放棄眼前的機會去遷就別人。”
她眼低泛起熊熊火焰,是摔得頭破血流也要往前衝的堅定。
“行!就算沒人支持!我也陪你往前衝!”穀卉知也被激起一腔熱血,將今晚的不快全部化成動力。
“不過,你這個點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薑且看著突然打了雞血的穀卉知,目光又落在她拎著的一袋酒上,“遇到事兒了?”
這不問還好,一問到事兒,穀卉知又開始氣憤起來,她將一袋子酒往桌上一扔就氣鼓鼓的開始訴說她今晚的遭遇。
“今天不是立冬嘛。”
薑且有些失神,原來今天是立冬啊。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節日,我哥非要叫我回去吃晚飯,還拿工作威脅我!”
好巧,她今晚也被威脅了,卻不是因為立冬或是吃飯。
“我回去後,就一頓飯,他在飯桌上一直對我叨叨這叨叨那,我一氣之下就和他吵了兩句,然後我尋思工作室最安靜,就來了。”
薑且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都是因為吵架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
“走嘛?天台喝酒去!”穀卉知提著酒拉著她就要走。
“可是我活還沒做完。”薑且遲疑。
穀卉知二話不說將她從椅子上拽起來:“差不了今晚這一會!”
她們的工作室原本是一個倉庫,不知是誰在倉庫裏裝了個簡易樓梯可以通往屋頂平台,轉給她們後,這裏就成了她們工作室專屬的放空地。
兩人才爬上天台,遠處空中突然綻放起璀璨煙花。
若是平時,她們對煙花都沒有多麽喜歡,甚至覺得吵鬧。
可今晚,兩人異常興奮。
“我父母去世後,哥哥擔下了公司所有事務,每天忙得根本沒有心思管我,那時候的我經常在外闖禍,沒有朋友,也沒有人關心我,更別提有人和我一起放煙花。”
穀卉知看著煙花出神,眼裏被花火映出瑩瑩淚花,“其實我自己放過,可是看著那些煙花在眼前綻放卻無人分享,覺得格外無趣,自己就像個傻子。”
“再後來,我就討厭煙花。”
薑且不知是聽得入迷還是看得失神,她呆呆地坐在那裏,半晌才開口:“其實我也很久沒有放過了。”
“為什麽?”穀卉知好奇地問。
“因為太吵。”她從牙縫中吐出來,仿佛帶著恨意,轉而又開朗的抱怨,“它總是在我靈感迸發時驚擾我。”
“哈哈哈,好嘛,都是它的錯!”穀卉知撲哧笑出聲。
突然,薑且猛得站起身,“走嘛,我們放仙女棒去!那個不吵。”
“現在?”穀卉知詫異,“這也不過年,上哪買去”
“就學校附近的店鋪裏買,說不定運氣好有貨呢。”
兩人一拍即合,說去就去。
她們問了三家店鋪,終於在第四家買到了仙女棒。
就連店家都說她們運氣好,他在庫裏一頓翻找,找到去年剩的一些,不過不能保證快一年過去還能不能用。
薑且索性把攏共五盒全包圓了,“這麽多,總有能用的。”
店鋪前剛好是一大片空地,兩人幹脆在這裏玩起來。
仙女棒意外儲存得很好,幾乎都能點起來。
玩了有一會,空地上多了好幾台豪車,薑且這才注意到旁邊有一家門頭十分低調高級的餐廳,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看起來都有些派頭。
“知知,這家店是新開的嗎?之前沒見過。”薑且開口問道。
知知把燃盡的仙女棒拋物線般投進垃圾桶中,然後看了眼餐廳的方向:“對,聽說過幾天正式開業,不過這餐廳是會員預約製,會員實行邀請製,有錢也未必能搞到資格。”
“這麽講究的餐廳,開在這兒?”薑且看著麵前荒涼的環境,表示不理解。
“聽說這塊地是餐廳老板自己的,而且據說這裏頭內有乾坤。”
“這就是富豪的世界嗎?”薑且不由感歎。
“聽說,餐廳老板姓沈。”知知低聲道。
“哪個沈?”薑且被帶著低聲道。
說話間,一輛深空灰法拉利超跑停在他們麵前。
“這不,姓沈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