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醉是京城的名酒,重金難買,若想喝它,都需提前半月預定。

聽說味道甘醇清甜,一口賽神仙。

他將酒壇放在了桌子最中央,隨即坐下。

漫不經心卻犀利的眼神不動聲色將在座幾人掃視一圈,麵上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多謝諸位今天特意為我設宴。”他主動拎起酒壺,給每個人都倒上了清風醉,修長手指端起一杯,“我先幹為敬。”

在場幾人都知這是好酒,都沒客氣,跟著一飲而盡。

孫雲海沒動。

他輕笑一聲,將桌上原本那支酒壺端起,給謝長宴添酒。

“不知的世子親自準備了酒,我事先也買了一壺好酒,謝世子嚐嚐。”

這隻酒壺格外精致,外麵質地通透,如玉一般。

這樣的酒壺,並非江月樓所有。

謝長宴勾唇低笑,眼底盡是嘲諷之意。

他薄唇一勾,嗓音透著寒氣,“孫主簿這是不喜歡本世子帶來的酒?還是說,不喜歡本世子?”

剛才還笑嗬嗬的眾人,瞬間都噤了聲。

眾人莫名生出了一股懼意。

孫雲海仗著年紀大,可不怕他。

“世子說笑了。”他笑笑,端起那杯清風醉一飲而盡,又將自己倒的酒,推到了謝長宴麵前。

“我喝了謝世子的酒,謝世子是不是也該給我個麵子?”

謝長宴垂眸,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酒,眼底殺意淩然。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酒盞,漫不經心地搖晃著酒杯。

“孫主簿親自倒酒,本世子自然要給你麵子。”

“隻是本世子口味刁鑽,喝不慣普通的酒。這酒還真有些入不了本世子的口。”

此話一出,孫雲海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世子,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孫主簿給你親自倒的酒,孫主簿是咱們大理寺的老人,就連陳大人見了都要給他幾分薄麵,難不成你比陳大人臉還大?”李鍾陰陽怪氣。

“有些人啊,仗著自己是個世子,就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實際上胸無點墨,狗屁都不是。”

李鍾不知死活,說完就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誰料,謝長宴淡笑著,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桌上的筷子被震到空中,他一個淩厲的掌風,筷子嗖的一聲朝李鍾射了過去。

李鍾沒反應過來,就嚇得石化在了原地。

那支飛射出的筷子,直接刺穿了他手中的酒杯,隨後擦著他的耳朵飛出了窗外。

包廂裏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而謝長宴則像是沒事人一樣。

他輕笑一聲打破了包廂的冷硬氣氛,捏著酒杯,湊到了嘴邊,“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那這杯酒我自然要喝了。”

“隻是我如果喝出了什麽問題,在場的諸位,可都要負責?”

眾人都不明所以。

“不就是一杯酒能出什麽問題?謝世子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謝長宴但笑不語,轉頭看向了孫雲海。

兩人四目相對,孫雲海心裏有塊石頭猛然墜入深淵,一股心慌的感覺湧了上來。

他怎麽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拳頭捏緊,孫雲海一言不發,態度明顯。

謝長宴轉了轉酒杯。湊到唇邊,一言而盡。

這場酒宴並沒有進行多久,謝長宴本就沒什麽興致。

他冷著一張臉,孫雲海臉色也不好看。

其他幾人很有眼力,很快就找了理由撤了。

謝長宴則是乘坐馬車回昌明侯府。

隻是馬車行到了半路,他臉色便開始變得不正常,整個人身子燒得通紅。

半斤跟在他身邊,見狀嚇得魂都沒了。

“世子,世子,您這是怎麽了?”

謝長宴身子癱軟無力倒在了馬車裏,原本通紅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他修長的脖子很快爬上了一條條可怖的血痕。

如蜘蛛網一般,迅速朝全身蔓延。

半斤臉色慘白,衝外麵車夫大喊,“快,回府!請大夫!”

半斤是抱著謝長宴衝回昌明侯府的,他急得一邊跑邊大喊,聲嘶力竭,“快請大夫,世子中毒了,快!”

他的驚喊聲驚動了昌明侯府所有人。

等昌明侯趕到臨風院,看到躺在**的謝長宴時,身子猛地踉蹌,“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半斤如實交代,“今日大理寺官員為世子辦了一場接風宴,世子從江月樓回來,人就成這樣了。”

“還請侯爺派人去請太醫,世子毒發突然,再不及時救治,恐怕......”他後麵的話沒說完,昌明侯便已經派人進宮去請太醫了。

蘇楚熹隨同沈氏和謝長安趕了過來。

謝長安上前,看到躺在**,臉色烏黑,奄奄一息的謝長宴,眼底明顯劃過一抹暢快。

謝長宴,你就躺在**等死吧。

不管謝長宴是死是活,對他來說都是大好事。

謝長宴死,世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謝長宴不死,則說明他身邊有藥王穀之人。

他為皇帝找到了藥王穀傳人,大功一件。

皇帝定會對他嘉獎一番,到時候,他或許就是皇帝跟前的寵臣。

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卻裝出擔心模樣,“兄長好端端怎麽會中毒?可是在外得罪了什麽人?”

沈氏在旁搭腔,“哎,他向來我行我素,也不知在外結交了什麽人,惹了什麽怨,竟遭此毒手。侯爺,長宴這般,應當不會為昌明侯帶來麻煩吧。”

昌明侯雖在大多數時候和謝長宴這個長子不對付,但這畢竟是他的兒子。

聞言,昌明侯怒嗬,“夠了!住嘴!這都什麽時候,你少說兩句。”

沈氏撇撇嘴,“侯爺,我這也都是為咱們昌明侯府好。”

見昌明侯臉色越發難看,她又柔聲說起了安撫的話,“侯爺,莫著急。長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隻是這安撫的話裏,沒什麽感情。

她巴不得,謝長宴早點去死。

大夫很快就請進了臨風院。

昌明侯聲音著急慌亂,“大夫,大夫還麻煩您為我兒好生看看。”

大夫被火急火燎請來,額頭上的汗還沒擦幹淨,就被按到了謝長宴的床榻邊。

初步看到謝長宴的情況,大夫就是一驚,麵容失色。

“世子這是中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