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良眼中的關心不是假的,林虞宣能夠分辨的出來,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再去關心她還有什麽用處呢?不過是徒增悲傷罷了,林虞宣來到徐誌良的麵前,“她們一次次的派人殺我,我想你不可能一無所知的,你隻是一直假裝不知道罷了,今天我是來問你那場火災的真相的,或者該說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殺了她的?”她一字一頓的說著,卻不說出白玉鳳和徐墨詩的現狀來。
徐誌良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林虞宣,那張與她相似的麵孔啊,那個單純卻又癡情的傻女人啊,心底最灰暗的記憶一點點的被勾起。
“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在你爺爺手下的夜店做陪酒女,從農村出來,身無分文,她稀裏糊塗的被人騙了過來,我和你大媽的婚姻本來就是你爺爺一手安排的,於是,我對她產生了興趣,這麽多年我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卻沒見過一個如此單純的女人,她成了我的情婦,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圍著我轉……”徐誌良頓了一下,抬頭看了林虞宣一眼,在他眼中流露出來異樣的光彩。
“後來有了你,你大媽自然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爺爺本來就很討厭我,一怒之下把我關了起來,你母親就帶著你離開了,再回來的時候你都十幾歲了。”
林虞宣接下去,“那是因為我們在外麵實在過不下去了,她一個女人要養一個孩子,還要讓孩子上學太困難了,後來她就想盡一切辦法在我的身份證上做了手腳,為的就是讓你們都以為當年她生的是一個男孩,以徐家重男輕女的程度來看,我們就一定會被接回去,這樣我就可以有好日子過了。”林虞宣說著慢慢紅了眼眶,一個女人照顧一個孩子,其中的心酸誰都能夠想象出來,不但要遭受各種各樣的鄙視和白眼,還要咬牙像男人一樣掙錢,撐起一個家來,偏偏她所期待所愛著的男人根本從來沒想過這些,或者說根本沒想起過她們來,否則,又怎麽會不暗中接濟她們呢!
徐誌良歎了口氣,林虞宣的每句話像是刀子一般插在他的心上,見徐誌良不說話,林虞宣接著問道,“你為什麽還要殺了她?她到底哪裏妨礙你了?”
一句話,讓徐誌良猶如一灘爛泥,癱坐在沙發上,“因為我當時鬼迷心竅了,你爺爺這麽多年一直覺得我是個廢物,不管什麽都是你二叔好,偏偏你二叔就是不願意接管徐家的一切,你爺爺說她是我最大的汙點,你大媽也在鬧,最後我就動了這個念頭,我想也許除掉我的汙點,你爺爺就會高看我一眼了,於是我就派了最得力的助手去辦……”
聽到此刻,林虞宣隻想狠狠的甩他一個耳光,“於是,你的助手就趁著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將整個房子都點燃了,讓她死在了大火裏是不是?你想沒想過她在火海裏的時候喊得會是誰的名字!她疼不疼!她害怕不害怕!”
徐誌良抬起頭,看著滿臉淚水的林虞宣,緩緩站起身來,跪到林虞宣的麵前,“爸爸對不起你,如果你想報警你就去報警吧,不過,爸爸求你,放過你大媽和墨詩吧!如果不是我們的疏忽,墨詩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放她們一條生路好不好?全都是我的錯啊!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活在愧疚和自責中,我對不起你們啊!”徐誌良說著流出了眼淚。
林虞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因為愧疚,對白玉鳳,徐墨詩,徐墨淩她們所做的一切,他裝作視而不見,因為愧疚,對她報複之心假裝一無所知,最後,他的女兒害女兒,互相殘殺……這就是他的愧疚,可是徐誌良卻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女兒,徐墨琳早就被她們給害死了,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過是用徐墨琳身份活著的林虞宣而已。
沉默了許久,林虞宣終於找回了屬於自己的理智,“白玉鳳和徐墨詩的事情,我會交給警察去處理,她們所做過的每一件事情,我不想跟你細細數來,不過,我在今天才知道,徐家的人就是徐家的人,你跟他們也沒有什麽區別,我已經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再見了!徐先生。”林虞宣說完,再也不看徐誌良一眼,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走出兩步,林虞宣又停了下來。
“如果你的女兒徐墨琳,早死在了那小巷子裏,你會怎麽想呢?你又會做些什麽呢?”說完,再也沒有猶豫,林虞宣走出了徐家的別墅,一刻也沒有停留,一如她重生以後,義無反顧的搬出別墅那次一般,這個冰冷陰暗的家,不是她想要的!這裏也不是她的家!以後也跟她沒有關係!
望著林虞宣的背影,徐誌良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如果死了……如果死了……他這一輩子究竟都做了什麽?他對得起誰?
走出別墅,林虞宣遠遠看見聶文呈挺拔的身影,一路強忍著心中的苦澀,朝著聶文呈走去,到了聶文呈的麵前,林虞宣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們走吧。”
“難過就哭出來吧,你這樣更讓人心疼。”聶文曾卻緊緊的抱住林虞宣。
林虞宣聞言落下淚來,卻已經不是剛走出別墅的神態了,這樣也好,對徐誌良,她再也不虧欠什麽了,而白玉鳳和徐墨詩,她也不可能再心軟了!她也終於明白當初徐墨琳所說的話了。
“我們走吧。”聶文呈輕柔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們去做呢,紋龍,白玉鳳,徐墨詩,還有背後的那個人,過去他一直寵溺著她,任由她去處理,以後不會了,他聶文呈心愛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動一根頭發!
“恩。”她輕輕的應了一聲,賓利車離開了徐家的大門口,客廳裏徐誌良早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車子沒有朝著林虞宣家的方向開去,林虞宣看著窗外,回想著這半年多所發生的一切,起初被她當做好人的人,原來不一定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