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 一通電話
荷蘭的冬天其實不冷,但每年都會下雪,而今年的雪下得更大,紛紛揚揚的雪少了以往的飄逸帶著沉甸甸的重量落在地上也砸在來這裏緬懷情人的行人心裏。
深處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輕輕拂去墓碑上的雪,露出原本的顏色,墓碑前的凱賓眼裏有著淡淡的哀傷,緩緩地將手裏母親最愛的紅色鬱金香放在墓碑前,再站起身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自己小,母親為了撫養自己而在昏暗的酒吧跳舞,腦海裏還清楚地記著木青遊走在各種男人間的樣子,一杯一杯的各色**順著母親映紅的唇灌入腹中,母親的臉上在笑,笑的嫵媚張揚,笑的風情萬種,可是凱賓知道每天晚上回到那件昏暗的房間裏,他所麵對的就是壓抑的哭聲,還有母親難受的嘔吐。
男人的汙言穢語,母親燈光下的嫵媚風情,黑暗的房間裏壓抑的哭聲和陣陣的嘔吐聲交織成了他灰色的童年,印在腦海裏抹不去……
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氣,似是把胃凍結了,最後緩緩吐出,帶著性強力壓抑的沉悶,仰起頭轉身想回去,缺乏下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麵前已經站了一個男人。
眼前的男人60多歲左右,碎月的風霜不滿眉宇間卻還是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瀟灑,他就那麽站在自己的對麵眼裏有過一絲詫異然後將目光投向凱賓身後的墓碑。
兩人都沒有說話,時間在風雪中變得沉默,一切都是靜止的,隻有偶爾掃墓人腳步踩在雪上發出的單調聲,趁著寂靜的墓地更加荒蕪。
“你是那位?”最後凱賓打破這沉默輕聲問道。男人看了他一眼,那眼裏異常平靜。
“我母親的朋友很少,您……我沒見過請問……”
“沒事,我是你母親的一個朋友。”凱賓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讓開了視線和男人並肩而戰,低下頭眼裏閃過風起雲湧卻又在瞬間將一切壓在了下麵。
“你說,她是你母親?”男人突然轉過頭看著凱賓,聲音裏有些詫異。凱賓抬起頭,眼裏已經是澄澈一片。
“是。”
男人的身體微微一顫,最後見那開口:“那你知道你父親——”
“死了。”還沒等眼前的男人問完,凱賓就搶先答道,語氣裏有著淡淡的平靜,雪花落在他黑色的風衣上,帶著淡淡的落寞哀傷,凱賓就那樣站在那裏,眼裏有著寧靜緩緩流淌,看不出悲喜。
“死了……”喃喃的說著,最後垂下眼瞼,“從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沒有見過他,從小到大都是我媽陪著我,所以我想,他可能已經不在了吧。”
男人站在那裏好久沒有出聲。
“既然你是我媽媽的朋友,那你見過我爸爸嗎?我隻知道他是中國人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你見過他嗎?”凱賓帶著一絲希望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睛裏有著碎鑽的閃耀。男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雖然隻是一小步卻讓凱賓看的異常清楚,心裏劃過一絲冷笑。
“沒……沒有……我沒見過。”男人穩住心神最後緩緩開口。
凱賓垂下眼,不再說話。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男人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上女子的照片轉身緩緩地離開。凱賓站在母親的墓碑前,一襲黑衣上有著片片鵝毛大雪,身後是幾顆猙獰的黑色枯枝,地上是白茫茫的積雪,空氣裏有著寒冷的氣息,兩隻眼睛裏有著淡淡的平靜雙眼卻死死地看著前方漸行漸遠的那個男人的背影,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不自覺的要緊下唇,嘴裏已經鹹腥一片,衣袖下的拳你、越攥越緊,指甲深入肉間也感覺不出絲毫疼痛,心一片冰涼,同時也一片炙熱。
知道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凱賓才將視線轉會道墓碑前母親的照片上,那照片上的女子笑的異常美好,伸出手輕輕撫摸,一滴淚順著眼眶流出,滾熱的劃過冰冷的臉龐。
“媽,欠我們的,我會全部拿回來,會給您討回一個公道。”語氣輕柔,眼神溫柔可是隻有凱賓自己心裏明白那可深埋在黑暗裏的種子已經破土而出,而他即將擁抱黑暗中的火焰。不過,他認了,誰也不可能在阻止他前進的腳步,即使一路上血流成河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頭疼的讓自己分不清東南西北,可是枕邊的電話卻像個不停,水闌珊一臉不耐的將電話掛掉,果斷的鎖緊溫暖的被窩,可是還沒等她繼續睡著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無奈隻好重新伸出一隻手把電話再次嗯死,可是電話和他翻了衝,再一次響起,最後無奈,水闌珊講電話拿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混蛋王八蛋,你有病啊大過年的打什麽破電話!老娘沒空理你少來——”
“你膽子不小啊。”電話那端突然傳來朱浩錦的聲音。懶懶的卻透著一絲不悅。誰懶漢原本因為感冒而腦筋不好使的腦袋再一次反應慢的卡住了。
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小弟啊。”
自己什麽時候成了這女人的小弟了?丫的她害自己的帳還沒算呢。
“水闌珊!你就囂張吧!看我不告訴能治得了你的人。”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日在飯店裏水闌珊被歐墨辰‘收拾’的規規矩矩的樣子,本來,看到水闌珊吃癟應該會讓他拍手稱讚才對,可是一想到歐墨辰的臉,一股悶氣憋在心裏就是不舒服,搖搖頭將腦海裏的畫麵delete。
“你說的是墨辰嗎?哼!”
“你丫的,怎麽這麽能和我鬥嘴!”電話那頭的朱浩錦那叫一個氣,怎麽就知道氣他。
歐墨晨站在門口剛要推開門將手裏的感冒藥拿進房間給水闌珊喝下,房間裏突然出現水闌珊的聲音:“我樂意,嘻嘻,你能奈我何?”語氣裏的無賴得意不言而喻,歐墨辰的手就那麽呆住了,整個人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大過年的,你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還要我給你打電話,水闌珊你是不是欠收拾,我告訴你隻要我願意信不信我讓你哭死!”本來一兩個人的關係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為什麽這幾天過年的時候特別想聽聽這丫頭的聲音,竟然還鬼使神差的給她打電話拜年。朱浩錦的心理突然閃過一絲念頭,然後刷地一下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水闌珊再笨也知道朱浩錦在學校的地位還有家裏的背景,“我錯了,好oppa!饒了我這一次吧。”丫的,撒嬌算什麽保住性命才是正經的,要是命都沒了以後還怎麽和歐墨辰雙宿雙飛。“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帥哥哥。”賣乖的連哄帶騙得說了一大堆好話。
朱浩錦這才心理舒服了好多,尤其是那句好oppa!徹底哄他開了心。“得,這次饒你,回來請我吃飯!”
是闌珊心裏那叫一個鼻涕一把淚一把,她的錢袋子啊,誰說嫁入豪門掉錢眼,她為什麽還這麽拮據?“那是當然!”哭著說完這句話,然後迷迷糊糊的掛掉電話,頭疼的比剛才更厲害,重新轉進被窩眼皮子打架厲害,於是再次沉睡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歐墨辰好半天還沒有動一下,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攪得他不得安寧,根本沒有辦法靜下來思考,剛才他聽到了什麽?竟然是自己老婆在和別人撒嬌,話語間可以聽出來竟然還是一個男的,那個男生是誰?同學嗎?他是做什麽?長什麽樣子,怎麽和珊珊認識的?現在是什麽情況?
轉而又想到水闌珊的年紀,瞬間一顆心跌落了史上最低點,輕輕推開門將手裏的藥和水放在離水闌珊不遠處的陽台上,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水闌珊最後輕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