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每個星期四,我會來。”
男人舒適地眯起眼,磁性的聲依舊帶著冷意。
淩桉累得倒在椅子上,連抬起指尖都費力,可畏懼和不安卻沒有減少半分。
每個星期四,他會來。
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你這輩子,隻能贖罪。”蕭戟已經整理好衣服,慢條斯理,摸著袖口。
這句話,是他第二次提及。
淩桉渾身顫抖,她的腦海裏,出現了三年前的馬路上,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被撞飛後,倒在血泊裏。
鮮紅一片。
血跡越來越多。
她痛苦地閉上眼,唇齒之間縈繞著一個人的名字,可幾次三番,都無法成功吐露。
於是,她隻能低聲,嗚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三年裏,淩桉從來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隻要一閉上眼,就是流動的猩紅。
血液。
像是無法擺脫的噩夢,張牙舞爪,硬要將她拖入深淵才罷休。
蕭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淩桉聽到臥室的方向傳來“咚咚”聲,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從椅子上滑下去。
“咚咚。”
臥室門被敲地更為急促。
淩桉怕淩萌在裏麵遇到什麽危險,匆忙整理好衣服,拖著酸痛無力的身體,開了門。
“萌萌?”
淩桉柔聲喚道。
即便剛才遭遇了這樣的對待,她在麵對自己唯一的妹妹時,依舊保持著來時的淺笑。
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是個不會將消極情緒帶給別人的人。
“萌萌,怎麽啦?”淩桉繼續。
淩萌睜著一雙大眼,指著自己的肚子,簡短回答:“餓。”
牆上的鍾顯示著時間。
淩桉這才恍悟,竟然……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飯菜冷掉了,我重新熱一下,萌萌再等一等,好不好?”
淩萌開始吵鬧。
她像是個沒得到糖果的小孩,賴在地上不起來,甚至開始砸周邊的東西。
淩桉手足無措,一邊哄她,一邊去將飯菜簡單熱了,舉到淩萌的麵前,柔聲道:“好了萌萌,可以吃了。”
咚!
淩萌正好從一側拿了根晾衣的棍子,直接砸到淩桉的腿上。
腿上一軟。
淩桉隻覺劇痛,她跪倒在地,手裏的盤子碎裂在地上,剛才準備好的飯菜也弄髒了,不能吃了。
一時間。
空氣陷入靜默。
淩萌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嚇得立即縮在牆角,顫抖著。
淩桉在摔倒時,手掌撲到了碎片上,血跡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她慌忙從一側小心地抽出一張紙,將自己的手蓋住,擋住這些血跡:“萌萌不怕,不恐怖的,我很快就會好了,你別怕。”
淩桉擦著手,很疼,但她淺笑著,去哄淩萌:“擋住了就看不見了。”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又或者麻木了,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處理自己的傷口,而是擔心別人看見她的血,會不會害怕。
“萌萌不怕。”
淩桉聲線柔和:“我再去煮碗麵條。”
說著,她便起身,再次朝著廚房而去。
隻不過,淩桉先將地上的碎片整理幹淨,確定沒有遺漏後,這才開始煮麵條。
淩桉進了廚房後,在沒人瞧見的地方,眼淚又掉了下來。
怎麽可能會不疼呢?
她其實,最怕疼了。
十五分鍾後。
淩桉端著麵條出來時,臉上溫柔恬靜,瞧不出半點哭泣過的樣子。
“萌萌,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