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知道這個理,但知道是一回事兒,心裏想著覺得難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那我們今晚回去再努力努力?”
淩桉抬起這雙杏眼,裏頭藏著盈盈水霧,不難看出來,這其中還有不少希冀。
她可能自己也知道這機會渺茫,也知道蕭戟估計就是在安慰她,但懷有希望,總比絕望來了的好。
蕭戟“嗯”了一聲,說:“桉桉,別太有壓力。”
淩桉垂下眼,不得已握緊了手,藏起心底的觸動。
這一段時間以來,蕭戟已經為她頂下了不少的壓力,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應該有事一起承擔,一起麵對,總是讓蕭戟出麵應付家裏人,她這邊不緊氣,最後隻會讓兩人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淩桉輕聲說:“我記得林初白上次說有個廟很靈驗,要不然我們改天有時間去拜拜吧?”
“百福寺吧,”蕭戟想了一會兒,“到時候一起去看看。”
其實蕭戟從來都不信這個,隻是現在,淩桉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邊,看著她一雙眼亮晶晶滿懷期許的模樣,那些反駁的話他就不說了。
甚至,蕭戟還想著跟淩桉一起迷信迷信。
“回家吧。”
“嗯。”
蕭戟開著車,抽空從後視鏡裏掃了她一眼,見她情緒不佳,便說:“爺爺那天單獨和你待在一起,和你說什麽了嗎?”
“嗯?”淩桉一雙杏眼滴溜溜轉,不動聲色道,“怎麽忽然問這個了?”
“本來那天回去的時候我就想問,”蕭戟說,“那不是因為宋棉心的事情惹你心煩了麽?我就沒開口。”
淩桉笑著說:“你別不是怕我找你算賬,跟你生氣,你那天回去一個字都不敢多和我說?”
蕭戟誠實點頭,說:“是啊,萬一你鬧起來,我怎麽說?晚上我還能不能上床睡覺了?”
“我哪有這麽不講道理,”淩桉笑的更歡,“說的好像我要找茬一樣。”
蕭戟挑眉說:“別轉移話題。”
“我哪有。”
“爺爺那天到底和你說什麽了?”蕭戟說,“我看爺爺其實挺喜歡你的,他的性格和我差不了多少,雖然明麵上沒和你親近,但其實看他那樣,是滿意你的。”
要不然那天宋棉心在家裏,蕭爺爺也不會偏向淩桉多一點。
蕭戟說:“宋棉心畢竟是個來做客的,屬於外人,爺爺在人前給她一點麵子,是蕭家的待客之道,算是禮貌,對你就不一樣。”
他繼續:“爺爺心裏是向著你的。”
還有一句話蕭戟沒有說,其實蕭家上下,大家都挺向著淩桉的。
就連傭人也是對淩桉有不少好感。
除了陶晴。
但蕭戟說:“她連我這個親兒子都不待見,我都沒委屈呢,你管她做什麽?”
淩桉聞言,竟然還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這陶晴連蕭戟都不怎麽喜歡的樣子,又怎麽可能對她這個蕭戟的“女朋友”好臉色?
淩桉垂下眼,輕聲說:“我知道爺爺對我有所改觀了,我會努力的。”
雖然話是這麽回答,但其實淩桉自己心裏也清楚。
蕭爺爺現在對她有所改觀,或許是因為看見她性格不錯,自身條件各方麵或許是符合長輩們的要求,但是……
她的背景和蕭家這樣的大家族比起來,確實是屬於門不當戶不對的範疇。
更為重要的是,蕭爺爺最在意的,其實還是孩子。
如果她一直懷不上,那麽蕭爺爺這一點點的有所改觀,最後也會如沙灘上的印記,大浪一來,衝一衝就散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戟瞥她一眼,“我沒有讓你快點努力,我說這些,隻是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本來就是一件隨緣的事情,強求不來的。”
他說:“我當初就是怕你被這些壓力逼倒,所以才迫不及待和你領了證,我本來就是希望,有了這個證,你能放鬆一些。”
淩桉知道他是不想她太累,所以才會說這些來安慰她,心底裏感動的同時,還是小聲嘟囔了一句:“難道你和我領證,不是因為愛我嗎?”
“怎麽挑人錯處這麽厲害,”蕭戟說,“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淩桉道:“你就不能說一句你愛我?”
“愛你也不是靠嘴說的,”蕭戟跟她講道理,“一個男人說愛你沒有用,說話這種事脫口而出就行了,也不用付出什麽代價,這是最不值錢的,你看一個男人愛不愛你,你得看他為你做了些什麽。”
淩桉輕哼了一聲,道:“知道你好,那你就不能也說說,就當哄我了。”
蕭戟一頓。
車輛在家門口停下來,他下車,從車頭前繞過去,然後到淩桉這邊,伸出手給她開了車門。
蕭戟可能是個不善言辭的,又或者他不太擅長哄女人,他的情感和他這個人一樣,大多數都是平淡的,沒什麽起伏。
但他給淩桉解開安全帶後,俯身下去時,湊到她耳畔說了聲愛你。
磁性的聲如靈動的音符般躍入淩桉的耳朵裏,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樂譜,讓人心口亂跳,久久無法平靜。
淩桉杏眼圓圓,抬起眼來盯著他看。
“怎麽了?”蕭戟伸出手要抱她下來。
淩桉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覺得剛才聽見的像是幻聽了,便說:“剛才說什麽了?沒聽清。”
“好話不說第二遍,這個道理你不懂?”
淩桉說:“哼。”
蕭戟給她打橫抱起來,朝著別墅的方向走。
待在蕭戟的懷裏的時候,淩桉真是越想越氣。
可能這個世界上像是蕭戟這樣的男人也不多了,說句情話還能把女人氣得不行的,實在少見。
從淩桉這個方向順著看過去,剛好能夠看見他流暢的側臉弧度。
淩桉說:“我真的沒有聽清,你就不能再說一遍嗎?”
“不能。”
“哎呀,哎呀,”淩桉哀嚎,開始耍賴,“你說說怎麽了嘛,你說嘛,哎呀。”
她的小手在蕭戟的腰間流連,動來動去的,又掐了掐他,低聲說:“你說嘛。”
她撒嬌:“求你了,求求你了。”
蕭戟見她這樣,覺得好笑的同時又無法真的拒絕她,最後還是沒扛住,輕聲說了句:“我愛你。”
他說:“我這輩子從沒這麽喜歡過一個女人。”
淩桉終於滿意了,抱著他的腰傻笑個不停。
隻是她笑著笑著,又回過味來,挑字說:“什麽叫沒這麽喜歡過一個女人?那你之前都喜歡誰了?”
蕭戟挑眉。
“快說,還有誰了?”
“沒誰,”蕭戟微抿唇,然後開口,“就喜歡過你一個。”
這下好了,淩桉是真開心了。
她笑著湊過去捧著蕭戟的臉“吧唧”一口親了親,結果眼尖兒的發現,蕭戟的耳朵尖竟然有些紅。
隻是又看他的這張臉,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
要不是這耳朵紅了,淩桉都覺得蕭戟這人說情話還能眼都不眨呢。
“蕭戟。”
“嗯?”
淩桉就說:“我也最愛你。”
這話來得猝不及防,比起蕭戟剛才的表現,淩桉表達愛意的時候更為坦**且熾熱。
其實看一個人表達的時候,哪能光看他的外在表現呢,喜歡可能是妙語連珠,也有可能……是小心翼翼和磕磕絆絆。
是緊張到不知所措,是說完後,這胸口還留有的餘熱和快速跳動的聲音。
淩桉晚上很高興,她一高興就多做了好幾道菜。
等吃完,淩桉就說:“快快快,到點了,該睡覺了。”
蕭戟才剛放下碗呢,聽到這話,他挑眉:“我怎麽覺得我隻是個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