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淩桉是質疑的。
不管是蕭戟此刻驟然改變的神態，還是他渾身上下的氣息，都在告訴她……事情的不同尋常。
蕭戟的臉上寫滿了不對勁。
又或者，是傅瀟瀟臨走的時候那番話，足夠重要。
“你們，你們……”淩桉煞白了臉。
蕭戟握緊她的手。
他垂下眼看她，低聲說：“桉桉，我們先上車吧。”
外邊人多眼雜，確實不好談論這些事，淩桉心亂如麻，深呼吸一口氣，到底是安安靜靜，跟著蕭戟的身後，上了車。
密閉的空間裏。
隻剩下了兩個人。
長久的靜默。
淩桉咬緊牙關，盡量平穩聲音：“蕭戟。”
“桉桉，她說的……”
“她說的是真的嗎？”淩桉立即接話，呼吸都開始滯停，“她說你們兩個……之前好過，是真的嗎？”
蕭戟一時沒吭聲。
他似乎在想當初的事情，所以神態上產生些許猶豫：“桉桉，我不可能和自己的大嫂有什麽。”
“可是她言之鑿鑿，她甚至說她懷上的那個孩子，也是你的。”
“她沒這麽說。”蕭戟皺眉。
“可她暗示的意思，就是這樣的！”
淩桉忽然覺得自己呼吸上不來，窒息感包裹著她，讓她係安全帶的手都抖動不停，無法平靜。
“蕭戟，”淩桉慘白了一張臉，“你從前對傅瀟瀟，的確很好，好到讓我不知內情的時候，以為她是你的妻子，我曾經以為你們是一對。”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更是襯托出……傅瀟瀟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並不是無跡可尋。
蕭戟的確對傅瀟瀟，太好了。
“她回國的時候，你搞出了大陣仗迎接她回家，電視新聞上，熱搜上，都是她的消息，”淩桉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心涼，“傅瀟瀟的性格和脾氣，在外邊惹事生非，就算她是有錯的一方，但你仍舊眼都不眨的，站在她那邊，幫她擺明一切。”
淩桉說：“薑木有個妹妹，叫做薑婷，她那隻腿瘸了，大家都說是傅瀟瀟打的，可是傅瀟瀟什麽事情都沒有，她甚至還能夠出國遊玩，薑家雖然不如蕭家，但薑家也不是一個小家族了，可他們竟然視若無睹，放任傅瀟瀟，也不追究這件事。”
“我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傅瀟瀟身後有人，有人保住她，”淩桉低聲繼續，臉色越來越慘白，“而有這個能力的人，隻有你。”
“桉桉。”
蕭戟的臉色也不好看：“桉桉，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這……”
“蕭戟，你對傅瀟瀟，是不是太好了點？”淩桉打斷他的話。
她一雙手還在繼續扣著安全帶，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都無法看準，也無法在短時間裏係好，她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無法呼吸的感覺。
如墜冰窟。
她滿腦子裏，都是之前傅瀟瀟朝著蕭戟伸手的模樣，如果不是兩人曾經熟稔，或是親密無間，又怎麽可能會如此自然的，要去拉他的手？
“傅瀟瀟是我名義上的大嫂，我對自家人好，這不是正常的嗎？”蕭戟皺著眉，開口。
“名義上的？”淩桉抬起頭，一雙杏眼猩紅，淚水在裏麵打轉，“自家人？大嫂？”
她說：“你對她當然是自家人了，所以你什麽都給她安排好，她出去犯事了，你還護著她！你對她好到比她丈夫還要好了！”
“淩桉！”
蕭戟的音量提高。
淩桉被嚇住，迅速轉過頭，看向了車窗外，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
“我隻是在和你說事情，”蕭戟蹙眉，想去拉她的手，“我沒有別的意思。”
隻是，他的手剛搭上了淩桉的手背，就直接被淩桉給甩開了。
蕭戟的心情也不好，這會兒見她的態度，於是臉色也冷沉下去，沒什麽語氣的說：“你不用挑我的字，我對她好，的確隻是因為她是個寡婦，大哥不在了，沒人照顧她，她情緒不對出去惹事，家裏人難道不該幫襯她嗎？”
他繼續：“傅瀟瀟嫁到蕭家，那就是蕭家的人，她的一言一行，對蕭家的臉麵也有影響，難道不該替她處理善後嗎？”
淩桉握緊手，一言不發。
蕭戟的氣息粗重了許多，接著說：“我對她好，隻是因為她是大嫂。”
“可你跟她好過！”
淩桉擦了眼淚，聲音也拔高了些：“她當初的那個孩子，不是蕭祁的，是你的！”
“淩桉！”蕭戟驟然抬起眼。
“怎麽了？你跟我急什麽？”淩桉握緊手，心髒又開始疼痛，“這話是我說的嗎？不是傅瀟瀟貼著你的臉說的嗎？”
“難怪你當初那麽怨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就算是大哥的孩子沒有了，可是你作為弟弟，也不該對我這麽狠，所以現在真相就是，這個孩子是你的，你在為你自己的孩子鳴不平，所以你才會這麽對我，你就是為了她，為了傅瀟瀟，為了她肚子裏的……”
蕭戟似乎忍耐到了一定程度，他額角上的青筋都開始凸起，一跳一跳，他猛然低喝打斷：“你給我閉嘴！”
淩桉又被他嚇住。
這雙杏眼裏的淚珠子怎麽都控製不住，一個勁的往下掉。
她一直都在觀察著蕭戟的神態，蕭戟越是這樣，就越是告訴淩桉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些都是真的，是因為她說中了，所以蕭戟才會發脾氣。
蕭戟平時不會有這樣凶狠的時候。
可是他現在這樣的表現，讓淩桉隻覺得心寒，她眨巴了眼，淚水又掉下來：“我說錯了嗎？你告訴我，傅瀟瀟說的三年半前，溫家的宴會上，你醉酒，你和她發生關係，你們兩趁著蕭祁不知情，就隨便做這種亂……”
“淩桉，”蕭戟也在氣頭上，手腕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第一次徹底冷了聲，“你要是再說話，就給我滾下去。”
淩桉其實一直都畏懼蕭戟，這是從心理上的，處於弱勢的一方。
她聽見蕭戟的這句話時，杏眼圓圓，眼底的驚愕和不敢置信怎麽都藏不住：“你讓我滾？”
蕭戟揉了揉眉心。
“你和她發生過關係是嗎？三年前的事情是真的對嗎？不然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話？”淩桉伸出手去打開車門，“我滾，好啊，誰願意和你在一起！”
蕭戟抬起眼，看向她，聲音冷沉：“如果不是因為你，當年大哥怎麽會忽然死了，大哥要是不死，傅瀟瀟用得著我來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