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瀟瀟臉上不施粉黛,估計好長一段時間沒休息好,眼底泛起一層烏青,嘴唇蒼白,臉色沒多少血色。
顯然,這一場官司也折磨了她很久,讓她焦頭爛額。
不複前幾次淩桉看見她的那個時候的意氣風發。
甚至看起來好像老了好幾歲。
傅瀟瀟的視線第一時間掠過了蕭戟的方向,然後……定格在淩桉的臉上。
“淩桉。”她無聲開口。
滿眼恨意。
如果可以的話,傅瀟瀟恨不得直接過去撕了淩桉。
周邊來觀場的人不少,更多的,其實是傅家的人,蕭爺爺年紀大了,這種事情用不上他,所以蕭家出來作為代表的人,是陶晴。
而陶晴此刻,正和傅家的人坐在一起。
對比起來,蕭戟和淩桉兩個人另外一處,兩方人馬涇渭分明,倒是顯得淩桉這邊勢單力薄了很多。
“沒關係,”蕭戟開口,似乎是看出她的顧慮,“我們等待結果就好。”
淩桉點頭。
開庭的時間一到,場麵上的氣氛就變得不一樣了。
嚴峻的,肅穆的,緊張的,還有壓迫的。
淩桉時不時能夠察覺到,除卻傅瀟瀟看向她這邊的帶著仇恨的眼神之外,還有傅家的人同樣是這麽看向她的,以及……陶晴。
實際上,作為一個母親,大兒媳婦和自己小兒子鬧官司,最簡單直接的處理方式,應該是避嫌,兩不相幫才是正確的,可陶晴光明正大,站向了傅瀟瀟。
“法官等會兒提問你什麽,你如實回答就好,別緊張,也別有壓力。”蕭戟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開口。
淩桉一頓,點點頭。
蕭戟張了張口,或許是還想叮囑些什麽的,但此時看淩桉的神色不太好,為避免給淩桉造成無端的壓力,就沒說。
接下來的時間裏,淩桉都十分認真地聽著這些過程,法官的話,還有別的人的發言,一字一句,都落入她的心底。
事實也的確如蕭戟所說,法官向她提問了幾個問題,而淩桉想仔細後,開口回答:“是。”
宣判結果很快就下來。
法院判了傅瀟瀟故意傷人罪,兩年有期徒刑。
在聽見最後結果的時候,淩桉渾身緊繃的情緒,終於平穩。
“蕭戟,你聽見了嗎?”
蕭戟握緊她的手,點頭:“嗯。”
這一刻的心情,淩桉是無法描述的,這就好像是……一件原本已經毫無希望的事情,忽然之間獲得了重生。
她得到了這份公道。
而這一次,她並不是身後無人,有一個人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沒事了。”
她以為永遠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此時終於得到圓滿。
讓她相信,原來還有公道,還有正義,還有委屈是可以得到紓解的。
“桉桉,走吧。”
蕭戟起身,去牽她的手,帶著她往出口的方向走。
淩桉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隻是。
在臨走前,淩桉和正打算離場的傅瀟瀟再一次,四目相對。
傅瀟瀟是這一次開庭的失敗者,她明明獲得了這樣的懲罰,可是她好像沒多少壓力,她甚至沒覺得這是一件大事,而是朝著淩桉微微頷首,最後……
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
淩桉渾身一怔。
“蕭,蕭戟,”淩桉下意識抓緊蕭戟的手,心中慌張不已,“你看傅瀟瀟,你看傅瀟瀟啊。”
蕭戟腳步一頓,按照淩桉的話,回過頭去看傅瀟瀟所在的方向。
隻是他剛看過去,傅瀟瀟就已經收斂了剛才的微笑,而是恢複成麵無表情,甚至憔悴不堪的樣子,她和來時的模樣,沒什麽兩樣。
蕭戟什麽都沒看見:“怎麽了?桉桉?”
等蕭戟看著淩桉的時候,傅瀟瀟又對著淩桉,無聲的開了口,用嘴型,說了一句話。
淩桉瞪大眼。
她全神貫注,當然能夠瞧得清楚,傅瀟瀟說的,是:“淩桉,你給我等著。”
而後,傅瀟瀟被人帶下去,和蕭戟這邊擦肩而過。
傅瀟瀟當著淩桉的麵,肆無忌憚的,朝著蕭戟伸手,她的動作輕佻且具備勾引性質,好像隻是想摸摸蕭戟的手。
被蕭戟避開了。
“阿戟,你鬧得太大了,”傅瀟瀟說,“你對我可真狠心呐,好歹……我們也好過,不是嗎?”
這句話被傅瀟瀟壓低了聲音說的,隻有蕭戟和傅瀟瀟兩個人能聽見。
傅瀟瀟湊到蕭戟的身邊開的口,被蕭戟推開了。
蕭戟似乎不大喜歡和傅瀟瀟搭話,一張清冷的臉上,此時滿是陰沉:“你有病了,記得叫個醫生看看。”
“我有病?”傅瀟瀟笑的有些莫名。
她倒也不介意蕭戟把他推開了的事情,隻是說:“阿戟,三年半前,溫家的宴會上,你醉酒了,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我懷上孩子的那個時間,就是那一次過後,”傅瀟瀟語氣肯定,像是在給蕭戟陳述事實,“阿戟,我不信你會對我這麽狠心,所以我思來想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你不記得當初我們好過的事情了,所以你才會這麽對我。”
蕭戟臉色冷沉。
難看至極。
又或許是,在這短短幾秒鍾裏,蕭戟的確回憶到了什麽,他垂下眼。
傅瀟瀟很了解蕭戟,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蕭戟這是想起來了。
她的視線看向一側的淩桉,又笑著說:“阿戟,你可別有了新歡,就把事情做的這麽絕啊,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你對跟過你的女人,都能這麽好,淩桉嘛,也沒什麽特別的。”
傅瀟瀟這邊有人催促著她走,所以,傅瀟瀟也就直接笑開,點點頭:“好呢,我就來了。”
淩桉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之前傅瀟瀟說的話,淩桉或許是沒有聽清楚,但是後邊的話,傅瀟瀟沒壓低音量,他們幾個又離得近,淩桉能夠聽的清清楚楚。
等到傅瀟瀟離開後。
淩桉這才抬起頭來,看向蕭戟的側臉。
他的神色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陰沉著,周身陰雲密布似的,就和外邊的天氣一樣。
“蕭,蕭戟,”淩桉輕聲開口,手下用了些力氣,握住他的手掌心,“她和你說了什麽呢?”
淩桉覺得自己的手開始顫抖了,她臉色蒼白:“你們……她,她說,你對跟過你的女人都很好,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一出,蕭戟回過神來,他垂下眼,看向淩桉,道:“寶寶,沒什麽,你別聽她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