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躺在家裏的**,將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再蜷縮起來。
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渾身都冰冷極了,無法回暖。
“好冷啊,好冷啊。”
淩桉摟著被子,開始不停的哭,一到晚上,她就忍不住的掉眼淚,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她一抬起手,就能在自己的臉上摸到一大片濕潤。
她覺得有些累。
不是有些,是太累了。
累的她無法呼吸,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勒緊,勒到她快要窒息。
然後,她跑去浴室,將自己浸泡在浴缸裏,整個人都浸入,在最後快要溺死的那一刹那,又猛然浮出水麵!
淩桉在家裏睡了一個星期。
最後,她出現在心理醫生的辦公室裏。
“我太累了,我好像覺得有一座山,壓在我的身上,我想停下來,我不想走了,可是我回過頭,看見後邊是懸崖,在一寸一寸地斷裂,追著我,我不得已,隻好又開始拚命的跑,拚命的往前跑。”
淩桉麵無表情,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子頹然,像是受到非人的折磨,整個人看起來都仿佛老了十幾歲。
她說:“我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但是我總是能夠看見許多人掛著可怖的獸麵,一顆心都是黑色的,他們的身上流淌著黑到極致的血液,朝著我猙獰又嘲諷的笑。”
“抱歉啊,”淩桉的眼淚砸到桌子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哭,於是她立即抽取一側的紙巾,淡然的擦掉,“我不想哭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自己就掉下來了,我不想哭的,我真的不想的。”
醫生給了她一瓶藥。
淩桉接下了,然後說:“我要一直吃嗎?”
醫生說:“看情況。”
於是,淩桉離開這裏。
她在走廊上過去,一陣微風吹拂到身上,冰冰涼涼,她看見了一側的天台,於是她朝著那邊走。
站在高位的時候,淩桉垂下腦袋,盯著底下的被縮小的建築和馬路,還有看起來宛如一隻隻小螞蟻似的人群,她伸出手,做出來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淩桉抱住了風,風從她的指縫裏滑落,她抓不住。
她忽然腦袋一空,想從這裏,跳下去。
她的腳步,一點一點,朝著前邊走。
可是。
就在她即將要一腳踏空的時候,她回過頭,忽然看見了前邊那一棟的樓房,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雙手印在玻璃上,睜大眼,正盯著她看。
淩桉一頓,最後,眼淚又掉落下來,她不得收回腳,然後朝著樓下跑。
期間有護士跑上來對淩桉說:“你剛才想幹什麽?”
淩桉沒回應,一路跑去了萌萌所在的病房,然後伸出手,將這個小小的身影,抱在懷裏,她的眼淚開始決堤:“萌萌,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我隻是……”
隻是什麽呢?
她隻是覺得從那裏跳下去之後,會得到解脫。
十三歲的萌萌伸出手,緩緩的,抱住了她。
淩桉在感受到這個擁抱時,渾身一顫,她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接下來的幾天裏,淩桉開始吃藥。
她需要這些藥物,才能夠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一連好多天,淩桉都過著這樣的生活,白天去萌萌那裏,晚上回到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一眨不眨的,盯著底下的風景。
這天心理醫生對著淩桉說:“之前陸醫生和你關係好像不錯,你知道他辭職之後,去哪裏了嗎?”
淩桉搖搖頭:“不知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陸醫生的水平還是很高的,如果是他的話,我想他應該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治好你。”
淩桉勉強的笑了笑,並沒有出聲。
等她拿了新的藥,然後走出門的時候,剛拐角,她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曾惠手中也拿著藥,和淩桉的差不多,但是顯然,曾惠的程度明顯要比淩桉的更為嚴重一些。
“是你啊,”曾惠嗤笑一聲,“你現在和陸丞怎麽樣了?是不是恩愛的很啊?”
淩桉眨巴了眼,心中提不起來任何興趣,開口說:“我們分開了。”
這個消息讓曾惠驀然瞪大了雙眼,似乎是不敢置信:“真的?我不信。”
她說:“你費了這麽大的功夫來我這裏搶走他,你會輕易放走他?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
淩桉麵無表情,道:“信不信隨便你,反正我們現在不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說完,淩桉轉身要走。
但曾惠衝著她的背影開口說:“謝謝你把他讓出來,我會去找他的。”
淩桉腳步沒停。
後頭的曾惠卻朝著她的方向而來,輕聲說:“作為感謝,我告訴你一個真相,我那天做事偏激,我患有嚴重的抑鬱症,陸丞是我的主治醫生,他給我治了兩年,我在這個過程當中喜歡上了他,當初他願意答應和我在一起,其實是因為我用自殺逼他的,我答應他,以後他想離開的時候,我會隨時放手。”
“但是我做不到,”曾惠明顯很高興,或許是覺得自己即將重新和陸丞在一起了,所以話語也多了起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放他走。”
曾惠說:“我知道你是他的初戀,我以前是他的病人的時候,在他的家裏,抽屜裏,桌子上,擺著你的照片,穿著校服的樣子的。”
淩桉到底是腳步一頓。
見狀,曾惠又開始有些著急了,然後說:“不過你也別想了,之後你出現在他麵前,他忽然就說要甩了我,這件事是真的。”
曾惠繼續說:“這兩年裏,我和陸丞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你不會還想要他吧?淩桉,你可別這麽下賤。”
淩桉繼續提起腳步,朝著前邊走,視線定格在地麵上,輕聲說:“不關我的事了。”
有些人,就是有緣無份,這是靠人為的力量,改變不了的。
淩桉走出醫院,抬起頭,望向天空。
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麽多天的,壓抑著她喘不上來氣的那塊石頭,終於鬆動了幾分。
淩桉朝著回家的方向走。
隻是,在她出了電梯門的時候,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淩桉不想聽見人的聲音,所以看也沒看,直接摁斷了。
但,這通電話響個不停,好像要催命似的,無法,淩桉隻好接聽,那頭的聲音傳來:“淩桉,你到底和我兒子說了什麽?嗯?他現在要弄死傅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