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垂下眼,默不作聲。
她記得,自己曾經在蕭家吃飯的時候,蕭家人給她的氛圍,的確有些不對勁。
林初白繼續:“所以蕭家的繼承人,其實從來都是蕭戟。”
“蕭祁前頭那些年管理蕭氏,其實隻是在給蕭戟鋪路,在蕭戟上學的期間,暫管公司,等到蕭戟畢業後,接管。”
林初白似乎也不知道該和淩桉說什麽,所以隨便什麽都說一說:“陶晴隻對蕭祁上心,蕭爺爺畢竟和蕭戟隔了輩份,有很多的事情都不能顧慮到。”
“但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淩桉終於開口。
她抬起眼:“先生,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可以走了嗎?”
林初白一愣。
他再一次,將自己的視線上下掃視淩桉,發現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神情。
“我很好奇,蕭戟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你對他一點留戀都沒有。”
淩桉腳步一頓。
她轉身,要走:“先生,謝謝你的照顧,如果下次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這一次,林初白倒沒攔著她。
淩桉離開這裏,喊了輛車,一路回家。
電梯門開,淩桉剛出來,打眼一看,就發現了自己家門口,蹲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陸丞似乎在這裏等了很久,聽到動靜後,立即起身朝著淩桉的方向跑來:“桉桉。”
他張開手,是要抱她的。
但淩桉迅速後退好幾步,避開這個懷抱,一張向來溫柔的小臉上,出現了些許難過:“陸丞,我們分開吧。”
陸丞渾身一僵,心口堵著喘不上來氣:“桉桉,事情不是你看見的這樣的,你相信我,我現在已經把這件事處理好了,不會再……”
“有什麽用呢?”淩桉掏出鑰匙開門,進入後,迅速要關上,“陸丞,我隻是想簡簡單單一點,也不想和人爭什麽,搶什麽。”
她輕聲說:“兩個人固然是好的,冷的時候有人陪伴,有人擁抱;但是一個人的時候也不錯。”
“桉桉,我……”
說著,淩桉便把這扇門給關上了。
她倚靠在牆壁上,慢慢的,滑落下來,再蹲在地上,一雙杏眼睜大,一動不動的,看著某一個地方,發呆。
她確實喜歡陸丞給的溫暖,但這建立在別的女孩子的痛苦之上,那麽這樣的溫暖,就不該是屬於她的。
腦海裏,閃過昨天曾惠哭著懇求她,沒有了陸丞就會死的畫麵,淩桉忽然覺得心口難受極了,窒息無比。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總是在無意中,就幹了傷害一些無辜的人的事情。
淩桉知道這些事情和她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她就是好難過。
真心這樣東西,太難得了。
就和中彩票一樣。
淩桉發了好一會兒呆,最後去了廚房,簡單地做了幾個菜,吃下。
接下來的幾天,淩桉都能從貓眼裏看見,陸丞的身影守在門口,一直都不肯走。
她在第四天的時候,終於打開了這扇門。
“桉桉。”
陸丞麵容很憔悴,立即迎上來:“桉桉,你聽我給你解釋好不好?我和那個曾惠,其實沒有多大關係的,她是個有抑鬱症的病人,我隻是在……”
“陸丞,”淩桉輕聲開口,“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分開吧。”
“桉桉……”
淩桉繼續道:“我想給我們彼此,都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
最後,陸丞到底是離開了。
淩桉重新關上門,回到客廳裏,坐下,又開始發呆。
這幾天過去,淩桉覺得自己的心情太壓抑了,壓的她喘不上來氣,她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嚇醒來,然後一身冷汗。
她開始做各種各樣不同的噩夢,有她爸爸媽媽的,也有三年前的,還有蕭戟的。
更有甚者,淩桉在自己的夢境裏,聽到嬰孩的哭聲,讓她徹夜不眠。
淩桉心想,她可能是病了。
還病的不輕。
於是,在次日清晨的時候,淩桉收拾了簡單的東西,出發去旅遊。
她也不能走太遠,所以還是在這個城市裏,她隨便上了一趟公交車,從站台起始,一直到終點下站。
淩桉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偏過頭去看風景,期間公交車上的人來來往往,有人下去,又很快有新的人上來。
她忽然想,這就是人生。
是人的一輩子。
一個人要遇到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是匆匆過客,有的人陪你前一段時間,有的人陪你後一段時間,但最後,終歸是要各自分別的。
“沒有什麽好難過的,”坐在她身邊的一名乘客說,“人生苦短,來人間這一趟,為什麽不讓自己過的開心一點?”
“為自己活一次,不需要活得太漂亮,活得開心,快樂,就夠了。”
淩桉點點頭。
最後,到站。
淩桉背上行囊,準備下車。
她朝著外邊走,這是一處類似郊野的位置,藍天白雲,外頭的地麵還很濕潤,被大雨衝刷後,帶著泥土的清香,幹淨的空氣,新鮮的世界。
這裏的環境很陌生,淩桉並不在乎這是哪裏,隻是沿著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後,眼前,是一家裝潢特別的咖啡廳。
淩桉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提起腳步,進入。
“您好,喝什麽?”
眼前的男人回過頭來,看向淩桉。
隻是——
兩個人在互相對視的那一瞬間,從前的記憶充斥腦海,讓淩桉震驚當場,眼眸瞪大:“你……你……”
男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她,臉色微微一變,最後歎息一聲:“桉桉,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卿科。
這個男人是……卿科。
淩桉震驚地無以複加,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在超市裏看見的背影,前些時間大雨裏給她撐傘的人。
“是我,”卿科低聲開口,“你沒有看錯。”
淩桉忽然倒退好幾步,臉色蒼白,一雙手克製不住的顫抖:“那為什麽……你要躲著我呢?”
“因為沒有臉麵對你。”
“我想,”卿科繼續,“我們現在,可以好好坐下來,聊一聊了。”
淩桉忽然不太想要和他聊了。
隻是,卿科已經自顧自的,煮了一杯咖啡,然後放了一整包規格的糖,慢慢遞到淩桉的麵前:“我記得,你從前一直都喜歡這樣的咖啡,不知道你現在還有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