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淩桉輕聲開口,“他隨便送我一條手鏈,都是幾十萬的,我回贈不了他同等的禮物,所以我想,其實他不送給我,會更好。”

淩桉繼續:“其實我很喜歡花。”

“隻要……”淩桉垂下眼,“隻要一束花就足夠了。”

但是蕭戟從來沒有給她送過花。

或許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鮮花這樣普通的東西,是送不出手的,但是她還是喜歡。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花呢?

談戀愛的時候收到的花,是最好看的。

可是她沒有。

哪怕是一朵,都沒有。

淩桉憔悴地笑了笑,道:“算了,不說了,我現在很好,你不用太擔心我。”

說著,淩桉又補充:“我很高興能夠有你這樣的好朋友。”

“沈之明,謝謝你。”

這些話落入沈之明的耳畔後,讓他一張臉上的神色變得極其複雜,緊接著,他道:“淩桉,我怎麽覺得……你說的這些話,很像是在和我告別了?”

淩桉一頓。

她立即說:“哪有,你想多了。”

沈之明點點頭,說:“我也覺得是不太可能的,最近蕭戟對你的態度可不一般,他好像來真的了,我估計他這樣的性格,放你走是不會發生的,所以也告別不了。”

淩桉長睫一顫。

她沒有回話,而是從小布包包裏翻出來一些東西,裏麵還有一個是她才織了一半的粉色小襪子,小小的,很可愛。

淩桉捧著這些嬰孩的東西,眼淚無聲無息地掉在被子上。

“哎你別哭啊,再哭眼睛要瞎了,”沈之明手忙腳亂,抽出一側的紙巾給她擦,“別傷心,以後還會有新的孩子來的,你要向前看啊。”

“這些東西都留著吧,給以後的寶寶穿。”

沈之明見她越哭越凶,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手足無措地上前,挨著她,伸手,又想給她一個鼓勵的擁抱:“我給肩膀給你靠靠啊,你別哭了,我……”

正慌亂之際,門口乍然傳來一道冷沉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麽?”

蕭戟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之明朝著淩桉的身上湊,而淩桉竟然也沒有掙紮反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沈之明的腹部上,兩個人抱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像那麽一回事。

他冷下臉,上前去,一把將沈之明給拉開了。

“你怎麽她了?”蕭戟眯起眼。

這句話的語氣其實不怎麽樣,是個人都能夠聽出其中的尖銳和質問,帶著些不悅和煩躁。

蕭戟的腦子裏,全部都是淩桉抱著沈之明哭泣的樣子,這一幕讓他眼底神色微深,他說:“沈之明,你管的事情是不是太寬了?”

沈之明被這語氣冷地僵硬了下。

緊接著,沈之明回過味來,說:“表哥,淩桉隻是太傷心了,我安慰安慰她。”

“安慰她?”蕭戟說,“怎麽安慰?貼在一起?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表哥。”沈之明皺起眉頭。

他其實認為,蕭戟這樣的人,不應該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話裏話外,都是暗藏著對淩桉的不信任和鄙夷,諷刺他的同時,又變相地在說淩桉是一個隨便的女孩。

反正就是讓人聽著不舒服。

“怎麽了?我說錯了嗎?還是我剛才看錯了?”蕭戟冷下聲說。

還不等沈之明說話,坐在**的淩桉便顫抖著聲開了口,心口已經疼到沒有知覺,她道:“對,你沒看錯,我和沈之明,就是你想的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嗎?”

這話一出,蕭戟驟然沉下臉。

他回過身,立在床側,居高臨下,一字一句說:“淩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淩桉哭著說:“我知道,我說,我和沈之明,就是你想的這樣子,你聽懂了嗎?需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嗎?”

蕭戟眯起眼看她。

一時間,室內的氣氛詭異至極。

蕭戟的視線掃過她的肚子,隨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笑了:“我說你怎麽樂意抱著他哭呢?你跟我發這麽多天的脾氣,怎麽了?是怪我讓人弄死你和沈之明的孩子了是嗎?我看這個孩子還不一定是我的。”

“表哥!”

就連沈之明都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

病**的淩桉一雙小手藏在被子裏顫抖,一張臉煞白如鬼,終究是被折磨地再次情緒失控:“蕭戟,你是不是……沒有心啊?”

蕭戟又說:“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不過是掉了一個而已,談到我有沒有心這樣深奧的話題做什麽?”

“表哥,別說了。”沈之明伸手要拉蕭戟。

但被蕭戟抬手甩開了,他盯著淩桉的臉,冷聲說:“醫院小產的女人那麽多,你看誰像你這樣作天作地了?你不覺得矯情嗎?”

矯情。

淩桉的眼淚掉在被子上,啪嗒啪嗒,很快就將雪白色的被子染濕一片,她的視線模糊到看不清楚,可聽覺如此敏銳,將這些刺人又殘忍的話,逐字逐句的,清晰盤旋在她腦海裏。

是啊,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呢?

隻有她淩桉這麽矯情,不過是掉了一個孩子,就開始作天作地了。

淩桉想忍住不哭的,可她沒有辦法控製,聲音顫抖地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你說的對,是我矯情。”

蕭戟蹙眉,剛想出聲——

她道:“可我讓你守著我了嗎?我讓你滾,你滾了嗎?”

於是,蕭戟的臉色再次變得差勁,他諷笑道:“喜歡讓沈之明陪著你是吧?行。”

“淩桉,”蕭戟淡聲說,“你可真不識抬舉。”

丟下這些話,蕭戟轉身就走了。

走得幹脆利索,毫無留戀。

一側的沈之明原本是想拽他的,但被蕭戟揮開了。

沈之明左右看看,最後沒管蕭戟,跑回床側,繼續抽了張紙巾要給她擦,但又想到剛才蕭戟發瘋的樣子,他又不敢碰淩桉,隻好把這張紙巾送到淩桉的手上。

他低聲說:“淩桉,你別傷心啊,他剛才都是胡說八道的,你別聽他的。”

“蕭戟平時不這麽說話的,他衣冠楚楚,外頭的人都說他有涵養,”沈之明哎呦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他剛才抽什麽瘋了,你別在意,不要信他的。”

沈之明手忙腳亂地安慰淩桉,繼續說:“他可能就是誤會我們了,所以生氣的時候說的,你也知道,人生氣的時候什麽話都說得出來,蕭戟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別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