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抬起眼,看向蕭戟時,在他的眸子裏發現的那點嘲弄,更加讓人覺得崩潰。

他的神態,好像在說“你就是一個缺男人愛的”。

淩桉蒼白了臉,哆嗦著唇,指尖抖得不成樣子,試圖最後去拉他的衣擺:“我,我沒有,我不是……”

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過啊。

蕭戟是唯一一個。

他讓她覺得開心,甜蜜,幸福;可是患得患失,失眠,傷心,疼痛,屈辱,也是他給的。

蕭戟怎麽這麽厲害呢。

“但你現在的行為,”蕭戟扯開她的手,避開,“就是這樣表明的,懂嗎?”

他的動作其實並不重,但淩桉精神恍惚,所以被這拉扯之間,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她的膝蓋砸地上的時候咚咚響。

聽著都疼。

淩桉又落下幾行眼淚。

蕭戟蹙眉,立即蹲下去,將她給扶起來,然後拉著她去沙發上坐著:“疼不疼?”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我讓醫生來看看。”

淩桉沒有任何反應,等他掛斷電話後,她才抖著聲音說:“你走吧。”

“等醫生來再說。”他沒什麽語氣地說。

“我沒事,”淩桉明明疼的眼圈都發紅,“你走吧。”

蕭戟沒搭理她。

很快,醫生匆匆趕來,替淩桉檢查了傷口,其實也不嚴重,就是擦破了點皮:“塗一點藥,休息幾天就好了,沒什麽關係。”

蕭戟淡聲說:“這麽摔對孩子有影響沒有?”

醫生回答:“剛才這樣的程度沒事的,但是還是要注意,不要磕著碰著了。”

淩桉手腳冰涼,顫抖地不行。

蕭戟詢問孩子的話,像是將她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希冀給全盤粉碎,他關心的不是她,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堅持留下來,也不是因為她,是因為擔心孩子有沒有影響。

淩桉垂下眼,眼淚無聲無息,掉落。

“你現在可以走了,”淩桉輕聲說話,顫抖的音線怎麽也忍不住,“快點走吧,我要睡覺了。”

蕭戟蹙眉。

但他掃她一眼,並未多說什麽,反而是對一側的醫生開口:“出來,有事問你。”

“好。”

於是,兩個人一起朝著外邊走。

淩桉坐在沙發上,視線緊緊盯著眼前的漸行漸遠的背影,泣不成聲。

蕭戟不是來接她回家的,她以為他回來找她,是不生氣了。

可原來……他是來接她肚子裏的孩子回家的。

淩桉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一點點,挪動著上樓,回到臥室裏,如機械一般按部就班,將自己藏進被子裏,包裹著,瑟瑟發抖。

她受不住這疼痛,眼淚落入枕頭裏,濕透;她為了不發出哭聲,伸出手,張口咬住,咬的血跡斑駁都沒有鬆口。

別墅外。

蕭戟的視線掃過二樓的方向,淡然出聲:“你這一段時間住在這裏吧,看著她,有什麽需要隨時告訴我。”

“這個孩子,蕭家要。”他繼續。

醫生聞言,立即明白過來:“好的,我知道的,蕭先生。”

蕭戟點頭,提起腳步便走。

很快,車輛便消失在這一片區域。

淩桉一整晚都沒睡。

到第二天太陽升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在她的臉上,她才察覺到些許刺眼,於是動了動身體,將自己繼續藏進這被子裏。

擺放在一側的手機響了,消息叮咚叮咚彈出來。

淩桉看了一眼,發現大多數都是溫子墨詢問的話,還有沈之明的問候的信息,她草草看了,便轉移視線。

實在沒有心情和力氣去回複。

淩桉隻覺得冷,渾身都開始發抖。

“淩小姐,該吃東西了。”

新來的傭人來敲門:“早餐做好了,你下來吃就行,補品也弄好了,要趁熱出來吃。”

淩桉沒有回答。

傭人隻好下樓去將做好的這些食物都端上來,擺放在床邊一側的矮桌上。

“淩小姐,你有哪裏不舒服嗎?我幫你喊醫生上來看看?”

淩桉這才慢慢從被子裏爬出來,輕聲說:“我沒事。”

她下床,坐在矮桌旁,直接端著碗吃東西。

如行屍走肉。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淩桉都是這麽渾渾噩噩過來的。

而這個月裏,她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蕭戟的消息。

蕭戟更是沒來找過她。

好像他們之間……真的如一場泡沫,天亮了,夢就醒了。

她的外表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就是精神狀態一日不如一日,肉眼可見的憔悴和蒼白,補品和食物每天都按時吃,可不管怎麽瞧,就是比之前還瘦弱了一圈。

醫生都勸解說:“淩小姐,你還是要保持心情愉悅才好,如果不開心的話,可以出去散散步,如果一直這麽下去,極為有可能會小產的。”

淩桉扭過頭來,輕聲說:“我知道了,我會去散步的。”

“需要人陪著嗎?”

“不需要的,我自己出去走走就好。”

醫生隻好說:“那好,淩小姐注意安全。”

淩桉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下樓,正好看見傭人在廚房裏忙碌,做的食材很全麵,像是要做出哥滿漢全席。

“你們怎麽做這麽多的菜?”

傭人看見她下來,立即回答說:“淩小姐,馬上快要過小年了,這些食材是提前準備的呢,不是今天的。”

淩桉恍惚不已,原來都已經快要過年了。

她忽然想起了萌萌。

可是蕭戟現在不搭理她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萌萌在哪裏,上次她去詢問了家裏的醫生,醫生隻告訴她萌萌的情況很好,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淩桉“哦”了一聲,然後說:“原來是這樣。”

傭人多看了她幾眼,又開口說:“淩小姐,往常過年的時候,我們都可以放假的,所以……到時候除夕夜,可能家裏就沒有人了,您如果有什麽需要的,現在可以提前告訴我們。”

淩桉搖搖頭:“我什麽都不需要,你們都回家過年吧,不用管我。”

說著,淩桉轉身,出去散步。

她漫無目的,在外邊逛了一圈,又回來了。

心情還和之前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

淩桉回到臥室後,從自己的小布包包裏翻出來一個筆記本。

這是她一直都有的記日記的習慣,她習慣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地整整齊齊,每一年該做什麽事情,達到什麽樣的目標,她都規劃好了。

翻開,這一頁,正好是當初十八歲時,她製定的目標和計劃,考上理想大學,如果不出意外,她的考試成績,或許能夠超分數線很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