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冷冷地掃了男子一眼，對於此人先前話語中流露的暗示十分不屑。
男子見此隻覺得後背發涼，他的確是有些旁人不可知的癖好，可是對方背後有雲修世子又有顧相，自己還能活著走出大殿嗎？
……
顧輕瀾其實是隨顧常柏一同進宮的，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刻意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著。
墨發高束，一身朝服穿在身上添了幾分英氣，雌雄莫辯，也難怪旁邊那個男子未曾認出她是女子。
其實這副裝扮也是顧輕瀾刻意為之，故意男性化一些，更能給人一種可靠感。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無視旁人的輕視與懷疑，徑直走到了顧常柏身邊，恭敬拜道：“微臣顧輕瀾，拜見聖上。”
“這？一介女流怎能上朝堂？荒唐！實在是荒唐！”
聞太傅古板嚴苛，是個一板一眼的老學究，見此立即嗬斥道。
在他看來，女子就該如同他的女兒聞馨一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得體端莊，不會做出任何於禮不合之事。
“荒唐？微臣的官職可是皇上親賜，正五品。聞太傅歎荒唐，可是在說誰？不過微臣身為女子著實比不上聞大小姐，以至於有人見之情不自禁。”
顧輕瀾嚴肅道，然而說出的話氣得聞太傅血壓直升。
何人情不自禁？
不就是暗示聞太傅關於太子醉酒以後與聞大小姐之間的事情嗎？
聞太傅一麵以自己的女兒作為女子的標榜，一麵因為太子之事而覺得聞馨丟了他的臉麵，如今被顧輕瀾暗諷，哪裏還能受得住，氣得臉紅脖子粗，差點大罵出聲。
可是一想到顧輕瀾所言，她的官職乃是皇上親賜，如此還敢說荒唐。
此後整個殿內都無人敢說女子入朝為官是荒唐。
“輕瀾。”顧常柏輕聲提醒道。
畢竟這是大殿之上，聖上麵前，不可太過放肆。
更何況太子之事本是醜聞，雖然太子禁足未曾上朝，可是當著眾人的麵再度提及，恐怕會惹得其他人不快。
顧輕瀾自然知曉顧常柏擔心的事情，也懂得適可而止：“微臣請旨，隨雲修世子同行，保證照顧好世子！”
皇上見顧輕瀾膽大挑釁聞太傅時臉色有些不好看，以為她恃寵而驕。
而後見她適可而止，這才緩了神色。
如今見她主動請纓，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看來她心裏著實看重楚雲修，否則怎會冒著風險提出要隨行。
皇上本來就是出於擔憂楚雲修身體，所以昨夜讓人傳信給顧常柏，原本是打算下朝以後再打點他一二，派顧輕瀾照顧楚雲修。
如今看來，倒是不用打點了，父女二人都甚得聖意。
“臣不同意！”楚雲修突然出聲：“此行跋山涉水，顧輕瀾身為女子，實在不宜隨行。”
楚雲修此話並非嫌棄或者看輕顧輕瀾，而是心疼擔心她。
昨日還叮囑著讓她這些時日好好待在顧府，不必擔心，也定會還顧常柏清白。
如今她怎麽還主動請纓了？
“此事就這樣定了！雲修世子與顧禦醫好生打點一番，明日便啟程吧。案情一事刻不容緩，早日查清真相，也早日還被冤枉之人一個清白。”
皇帝說罷視線落在顧常柏身上，其中意味明顯。
如今顧常柏也是受到牽連的人，貪汙軍餉勾結同黨，不論是從小的方麵還是從大的方麵，都是足以誅滅九族的罪名。
所以，這一次若是查出什麽不利，那麽顧府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也許是傳說。
但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卻是真實發生過的。
顧常柏後背濕透一片，如今他的勢力已經被上麵的人全程監視，他自己也沒有繼續查案的權利，隻有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顧輕瀾身上。
看著身旁並不高大的身影，顧常柏隻覺得十分諷刺，到了最後，居然還要靠顧輕瀾一個小姑娘來拯救顧府。
……
下朝的時候顧輕瀾並未隨顧常柏回府，而是被楚雲修拉走了。
“瀾兒，為何不提前告訴我這件事兒？再說我身體如何，旁人不知曉，難道你也不知曉？等出了城，你就在驛站等著，不必隨我吃苦。”楚雲修決定道。
“這本是昨夜突然想出的主意，而且也不完全是為了你。皇帝疑心顧相貪汙了那些軍餉，我若是不站出來表忠心，顧府恐難安。”
顧輕瀾知曉自己沒有提前告知楚雲修，他知曉以後定然會生氣。
不僅是因為決定做得倉促來不及告知，還因為她知曉，楚雲修不同意自己隨他冒險，定然會百般阻攔。
可是現在已經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麵接下任務，顧輕瀾不去也得去，楚雲修更不能阻攔她。
楚雲修的心情漸漸平複，最後不得不接受了這個安排，緩緩道：“罷了，你執意要同行便一起去吧。但是你必須時時刻刻跟在我的身邊，不許離開我的視線半分！”
顧輕瀾此刻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想來上輩子經常出任務，那個時候對什麽都沒有感覺，唯獨喜歡有挑戰的任務。
這一次是找尋失竊幾百萬兩的白銀，而且還和段家有關係，直覺告訴她護送軍餉的隊伍裏出了內鬼，而且能夠了解並擊垮段氏靠山這般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輕易錯過？
不過顧輕瀾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聞馨的事兒是你做的？”
顧輕瀾還記得上次楚雲修說過婚事不用擔心，後來出了太子那檔子事兒，他果真不用再娶聞馨了。
雖然聞馨更心儀太子，太子又是典型的愛美人，但是兩人在酒樓做了荒唐事兒著實有些讓人覺得意外。
畢竟在酒樓容易被發現，而且被發現以後名聲也就毀了。
如此，顧輕瀾不得不懷疑是楚雲修在背後推了一把。
“不是。”楚雲修眉頭微蹙否認道。
他先前的確打算讓聞馨知難而退，但是還沒有用手段，太子那邊就出了那樣的事情。
楚雲修直覺有人在背後搗鬼，雖然此人此舉得了他的心意，但是楚雲修並不覺得感激，反而有種莫名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