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沒有料到自己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顧常柏因為調查軍餉一案辦事不利，停職在家，至於楚雲修則要奔赴黑龍峽穀查明真相。
隻不過這些都是秘旨，還未宣告公眾。
三日前，顧府上下還計劃張燈結彩地辦喜事，如今卻因為婚事推延，格外沉寂。
“娘，舅舅那邊真的出事兒了？爹這幾日不上朝一直在家，你說，我們家會不會……”顧清清越想越害怕，很是擔心以後要過苦日子，甚至被牽連失了性命，連忙提議道：“娘，我們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京都避一避吧！”
顧清清心裏想著自己，就算顧府獲罪，自己提前拿著錢逃脫，也不是不可以。
顧清清與段氏不愧是兩母女，顧清清能想到的，段氏自然早就想到了，而且已經做好了相關的安排。
段氏一早收到了段衝的回信，信上隻說沒什麽大礙，一切正常，不要慌了手腳反而引起旁人猜忌。
段氏不想被人猜疑，可是這幾日局勢突變，顧常柏從不與她交心自然無法知曉細節，原本以為段衝能念及幾分舊情告知其中曲折，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慌什麽，附耳過來，為娘要交代你一些事情。”段氏命令道。
顧清清直覺應該是十分機密的內容，立即附耳過去。
直到段氏向顧清清透露了些許底風，顧清清臉色才漸漸變好，既然段氏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能夠保證及時顧府倒了母女兩人依然錦衣玉食，那也不必再過分擔心了。
……
幾百萬軍餉失蹤不是一件小事兒，更何況邊境幾十萬將士就等著這批物資軍餉熬過寒冬，守衛邊疆。
最初隻有皇帝以及幾個近臣知曉，後來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坊間傳聞四起，朝廷上下也開始紛亂不安。
“皇上，臣請旨一定要徹查軍餉一案！幾百萬銀兩，怎可憑空消失！又或者是有人刻意為之！”聞太傅上前痛心疾首道，儼然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此事定然要嚴查，朕已經下令派雲修世子前去調查，定然會將此事調查得水落石出！”皇帝朗聲道。
“臣定不辱使命！”楚雲修恭敬承諾道，信誓旦旦。
關於楚雲修調查軍餉一案的調令還沒有向朝廷眾臣公布，所以現在聽聞查案之人是楚雲修，皆驚愕不已。
“皇上，臣有本奏！護送軍餉路線顛簸遙遠，且黑龍峽穀一帶經常出現毒草蟲蛇，雲修世子體弱，派其出行怕是不妥啊！”章國舅出聲道。
章國舅乃章皇後胞兄，樂於見得太子得勢，卻不願見到楚雲修得了重用。
此次軍餉一案事關重大，不論楚雲修最後有沒有調查出真相，皇上派楚雲修調查此事已經說明了一個事實，皇上越發看重楚雲修了！
朝堂之上反對聲眾多，一部分是因為覺得楚雲修無甚辦案經驗，又是病弱之體，實在難當大任。
而另一部分則是太子一派，且存在知曉舊事之人，很是顧忌楚雲修再次得勢，所以極力反對。
支持楚雲修查案的人卻寥寥數幾。
至於終有機會上朝的顧常柏，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
照理說他已經被列為被懷疑的對象，且前段時日已經停職在家不應該在上朝，但是昨兒入夜沒多久宮裏來人說明日顧丞相須得上早朝。
顧常柏忐忑了一晚上，始終想不明白皇上的意圖。
直到今兒一大早被顧輕瀾攔住說了一些話，顧常柏才想通了其中緣由。
“臣有本奏！”顧常柏朗聲道，壓過了其他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皇上眉梢一挑，見顧丞相主動站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愛卿請講。”
“諸位皆懷疑雲修世子的才能，可還記得不久前西市之案便是雲修世子破的？至於眾人擔憂世子病弱，臣願意主動引薦小女顧輕瀾，隨行照顧雲修世子！”
顧常柏說罷心裏依然有些忐忑，今早顧輕瀾找到他時隻說要想保住顧府，必須舍得放餌。
顧輕瀾甘願自身為餌，穩住聖上的心，免得顧府繼續受到猜忌。
至於皇上為何召顧常柏進宮，大概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楚雲修體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身邊必須有個可靠的大夫隨時看顧。
顧輕瀾的醫術如何，皇上親自體會過，自然放心。
至於顧常柏主動提出讓嫡女犯險，則是向眾人表明態度，他是清白的，不怕被調查，也不怕真相大白。
“嗬！顧相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怎麽越發糊塗了？哪有女子東奔西跑的？再說一個姑娘家，醫術能有多好，應該待在府內繡花練字才是正事兒。”章國舅笑道，言語中盡是輕看。
以往章國舅不會這般嘲諷顧常柏，一則顧常柏現在隱約有落難的趨勢了，二則原本不偏不倚的顧相現在也開始明目張膽地支持楚雲修。
這讓章國舅很是氣憤，畢竟太子爭取了這麽久都沒有將他拉攏過來，如今顧常柏居然偏袒一個病弱之人，還主動送上嫡女，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雲修聽聞此言，也是驚愕，隨即想到了什麽看向顧常柏，顧常柏卻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直到今日，顧常柏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小看了顧輕瀾。
她不該被困於顧府，她一個女子，看待有些事情比自己這個丞相都看得還要通透。
直到聖上聽聞顧輕瀾會隨行時臉色緩和了不少，顧常柏終於確定，自己果然賭對了。
顧輕瀾畢竟是顧府的嫡女，更何況這些時日顧輕瀾如何顧常柏又看在眼裏，如今顧府有難，難得她主動站出來幫自己解惑。
“章國舅此言差異，誰說女子就該被困於府內？”
大殿偏後的方向有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男女有別，聲音更是區別明顯。
當殿內響起一道女聲時，眾人皆驚愕地看向了發聲處。
彼時站在顧輕瀾身旁的六品侍郎驚悚地看著顧輕瀾：“你……你是女的？”
這個侍郎剛剛還覺得身旁的官員長得眉清目秀，垂涎至極，忍不住多看了好些眼，旁人議論著雲修世子該不該參與查案，他卻忙著和身邊的官員套近乎，結果誰知，她居然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