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見丫鬟不理會自己，又想到當日被她捉弄的遭遇，立即紅了眼眶，看向楚雲修抽噎道：“世子，你看看你府上的丫鬟，當著你的麵都能無視我！嗚嗚嗚……爺爺還盼著我到了世子府能過得好日子。這哪是好日子，連個下人都能欺負我！我要回淩霄穀！”
楚雲修最招架不住女子又哭又鬧，此刻甚是頭疼。
旁人皆以為他對淩雪有情誼，楚雲修從未解釋，也不屑解釋。
早年淩神醫對楚雲修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能過於苛責淩神醫的孫女淩雪。
然而就在楚雲修離開淩霄穀不久後，淩霄穀那邊傳來噩耗，淩神醫意外身亡，淩雪無依無靠便來投靠楚雲修了。
在楚雲修眼中，淩雪是個無關緊要且沒有什麽心機的小姑娘。
如今楚雲修又知淩雪與神秘人之間存在聯係，更不會讓她離開自己可以控製的範圍。
但是楚雲修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這種忽視會讓旁人生出諸多誤會。
以往楚雲修不會在意這些誤會，如今看見顧輕瀾似乎也誤會了，心頭的鬱氣越來越濃。
她難道就不好奇自己對淩雪到底是什麽感情嗎？
“小蘭，向淩雪道歉。”楚雲修沉聲道。
她不願意好奇，楚雲修就逼著她好奇。
顧輕瀾聞言頓住，詫異地看了楚雲修一眼，雙手沒有控製住打結的力度，將細布狠狠一拉。
楚雲修因手心的劇痛抖了一下眼角，心緒卻因為顧輕瀾情緒的波動而變化。
“啊！”淩雪瞧見楚雲修手心又滲出鮮紅，立即推開顧輕瀾嗬斥道：“你這丫鬟怎麽回事兒！世子的手又出血了！世子，這樣的人就該拖下去杖罰二十，長長記性！”
顧輕瀾沒有料到淩雪力氣挺大，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手心還蹭破了皮。
楚雲修瞧見顧輕瀾手心受傷，應付淩雪的心思也沒了，冷冷道：“夜一，送淩雪小姐下去休息。其他人也都下去，小蘭留下受罰！”
淩雪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麽，聽見楚雲修如此安排，又見楚雲修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個丫鬟的身上，她的眸底漸漸沉下一片暗影，目光泛冷。
“世子，小蘭……”夜一以為楚雲修真的要重罰顧輕瀾，想要求情。
然而夜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楚雲修冷冷地眼神嚇得再也不敢言語。
眾人不敢違抗世子的命令，立即照做。
房間裏再次隻剩下楚雲修與顧輕瀾。
顧輕瀾緩緩起身站直，看向楚雲修，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任何人的話語。
她倒要瞧瞧楚雲修打算怎麽懲罰自己？
自己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麽想淩雪道歉？
再說楚雲修手心滲血的事情，那也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不愛惜身體？
顧輕瀾已經做好了楚雲修發怒的心理準備，再說怕什麽，反正他現在還不敢動自己。
“過來，我瞧瞧。”楚雲修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還向顧輕瀾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顧輕瀾見此內心反而忐忑了，悄然打量著楚雲修的神情，並沒有上前。
照理說他應該偏袒淩雪，何況他口口聲聲說要責罰自己呢？
楚雲修見顧輕瀾依然防備的模樣，雙眸微微閃爍，看不起真正意圖。
顧輕瀾更加猜不透楚雲修的心思，隻得將自己心底其他情緒統統排斥掉，剩下冷靜：“世子，我與你之間的約定是基於兩人平等的前提下，你以後再讓我裝丫鬟配合你，可是要酬勞的。”
“所以？”楚雲修也瞧出顧輕瀾不像是會吃虧的人，今日這般隱忍，果然是有其他目的。
“我來世子府將近半月了，悶得有些發慌，可不可以給我一份手諭，我想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楚雲修喃喃重複，臉色卻隱約有了發黑的趨勢。
她出府做什麽？她會不會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原本是基於信任她才提前允她一株雪靈芝，如今蠱毒已解，她就想著離開了嗎？
“手諭可以給你，但是夜一得跟在你身邊。”楚雲修沉思後道。
顧輕瀾出府本來就是為了打探消息，夜一跟著也不礙事，於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夜一因為送淩雪遲遲未回，顧輕瀾拿到手諭後先回房間收拾了一番，等她裝扮好以後便看見夜一戴著麵具從藥房裏麵出來了。
“夜一！”顧輕瀾站在門口處朝著夜一揮手，示意他走快一些。
戴著麵具的夜一愣了一下，隨即向著顧輕瀾走去。
“我們可真有默契，都帶著麵具！”顧輕瀾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麵具，又指了指夜一臉上的麵具歡喜道。
即使顧輕瀾戴著麵具看不見笑顏，但是從她雀躍的語氣中可以知曉，她很高興。
戴著麵具的夜一緩緩握了握左手：“嗯。”
簡短應了一聲，他快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
顧輕瀾身量不及夜一，夜一長腿走一步，她的小短腿卻要走兩步，隻得小跑著跟了上去。
直到追上了夜一，顧輕瀾才想清楚一件事情：“夜一，世子吩咐的是你跟在我身後！怎麽現在變成我跟著你跑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平日裏夜一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會臉紅，可是今天的夜一怎麽高冷得很呢？
前麵走著的夜一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停下腳步，待到顧輕瀾走在前麵的時候，他便一直跟在顧輕瀾的身後，看著她踩著歡快的步子左右逛著。
難道她出府真的隻是為了逛街解悶？
事實上此夜一並非真正的夜一，而是楚雲修假扮的夜一 。
世人皆知楚雲修是臥病在床的病弱世子，所以他是不能貿然出府。
可他聽聞顧輕瀾想要出府，他便換上了夜一的衣裳，戴著麵具扮成夜一，陪她逛街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在一個月以前，楚雲修從未想過自己這身頑疾能夠徹底清除，也未想過自己二十五歲後的光景又是如何。
如今，他的未來因為顧輕瀾的出現而變得一切皆有可能。
這樣的一個女子，怎會不讓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