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驚詫於自己衣袖裏突然多出來的匕首,知曉若是搜了身,必然說不清了。
到時候顧常柏又會怎樣想?
他一直以為段氏毫無心機且寬厚待人,若是知曉段氏其實也是個惡毒婦人,恐怕此後嫌隙不斷了。
“老夫人讓我來祠堂給列祖列宗上支香,明日才是十五,今兒這祠堂怎麽這麽熱鬧呢?”老夫人身邊的趙嬤嬤走近後問道。
“張嬤嬤,你和老夫人可要給妾身做主啊!”段氏瞧見趙嬤嬤出現,立即上前哭訴道。
“做主?二夫人是顧府後院的女主子,誰敢欺負你呢?”
趙嬤嬤雖說也是奴才,但是跟在老夫人身邊數十年,資曆夠老,連顧常柏對她都要恭敬幾分。
自趙嬤嬤出現以後,顧輕瀾就察覺到事情有些棘手了,也許會偏離自己的預想。
畢竟顧輕瀾一直沒有實際接觸老夫人,生日宴上老夫人的態度也是琢磨不定的,這會兒趙嬤嬤來了,難測她到底打算做什麽。
但是不論趙嬤嬤做了什麽決定,定然都是受了老夫人的指使。
“趙嬤嬤,你給評評理,我若是真的想傷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故意刺傷別人,引得大家的懷疑?”段氏很狡猾,索性將衣袖裏的匕首扔在了地上:“大小姐,我知曉你素來不喜我,即使旁人喚我二夫人,你卻從來不肯認我這個長輩。可是你再怎樣不高興,也不能故意刺傷自己,將匕首藏在我的衣袖裏來達到栽贓嫁禍的目的啊!”
段氏越說越委屈,哭著要撞牆自證清白。
一把帶血的匕首從段氏的衣袖裏滑落,叮當落在地上,段氏自以為自己釜底抽薪的舉止可以成功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顯然是這樣的,段氏平日裏扮得很成功,顧常柏果然相信了幾分,瞧著顧輕瀾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若真如段氏所言,顧輕瀾為了陷害別人不喜傷害自己的身體,這般自殘更甚於傷害他人,也更可怕。
畢竟連自己傷害自己都能忍受,還有什麽是辦不到的呢?
“大小姐,果真是如此嗎?”趙嬤嬤麵無表情地看著顧輕瀾,似乎同樣不喜顧輕瀾。
“我說不是,嬤嬤你會相信嗎?”顧輕瀾不再放任傷口流血,低頭處理著傷口。
因為她已經看得出,這些鮮血已經不能讓任何人心軟了。
剛剛的一切努力,都已經煙消雲散,顧常柏依然選擇懷疑自己,眾人依然選擇相信段氏那個毒婦。
“二夫人!二夫人,你怎麽了!”段氏身邊的丫鬟突然驚呼:“老爺,不好了,二夫人暈了過去!”
段氏慣會拿捏人心,特別是顧常柏的心。
顧常柏見段氏委屈得哭暈了過去,越發覺得自己這個二夫人分明就是柔弱受不得委屈的婦人,怎麽會有什麽惡毒心思。
“老爺,既然二夫人是被冤枉的,就不必再糾纏不清,擾了列祖列宗的清淨。老夫人那邊還等著老奴煎茶焚香呢,我就先告退了。”
趙嬤嬤本意就不是上香,所以沒有上香,就這般離開了。
但是話裏依然對此事做出了判定,段氏是被顧輕瀾誣陷的。
“快!請大夫!”顧常柏親自抱著段氏離開了祠堂,完全忘記了顧輕瀾的手腕還受著傷。
顧輕瀾眼睜睜地看著顧常柏抱著段氏離開的身影,心口微微泛疼,知曉這股疼痛源於原主。
而且原主的疼大概是此疼的千倍萬倍。
“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他看不見啊。傻姑娘,何必留念一個不在乎你,不心疼你的人啊。”顧輕瀾的手掌傾覆心口,喃喃低語。
在她不自知的情況下,眼角滑落著一滴又一滴的晶瑩淚珠。
“小姐,你怎麽了?你別嚇我。”連翹看見顧輕瀾痛苦地揪住自己的胸口,麵無表情卻流淚不止。
連翹不知為何,似乎能夠感受到小姐此刻非常痛苦,因為隻有極致的痛苦,才會痛得讓人麻木,毫不自知。
“快,把祠堂圍起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來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手持棍棒,知曉夜一武功高強,所以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是雲修世子的貼身侍衛!大小姐是我們世子府惡貴客,你們不能動手!”夜一嗬斥道,與連翹一起將顧輕瀾護在身後。
“不過是個侍衛罷了,再如何也不過是個下人,我們相府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個下人指手畫腳了!”顧清清自人群外走了進來,語氣格外囂張:“把他們三個都給我抓起來,關進柴房!”
顧清清知曉段氏被顧輕瀾氣暈了過去,立馬帶著人上來教訓顧輕瀾了。
這會兒瞧見顧輕瀾受了傷臉色不佳,而且麵容狼狽,十分得意。
“關起來?顧清清,你一個庶女,有什麽資格來管我?”顧輕瀾忍著疼挺直背脊,絲毫不怯懦。
“自然是奉了父親的命令。你心腸狠毒,誣陷二夫人,理應關進柴房閉門思過!”顧清清一直看不慣顧輕瀾,現在瞧見她的麵容,嫉火更甚。
這樣的紅顏禍害,還是早些除了好。
顧清清已經在心裏計劃著故技重施一次,一定要顧輕瀾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若是不答應呢?”顧輕瀾臉色泛白,神情卻越發冷漠。
“你若是不答應……”顧清清走近幾分,惡狠狠地威脅道:“那你這輩子都別想踏入顧府的門!就和你娘親和弟弟一樣,就算是死了,牌位也不配進顧府的祠堂!”
“你什麽意思!”顧輕瀾追問道。
她想不明白,為何娘親和弟弟的牌位不在祠堂裏,為何段氏母女都說他們不配!
“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原因?你要是想知道,那就乖乖聽話,去柴房閉門思過,也許我高興了,就能將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你呢。”顧清清說罷掩嘴笑道:“你要是不答應,那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為什麽了。”
顧輕瀾握緊的手掌緩緩鬆開,她知曉,自己不可能不顧真相就此離開,那當初返回顧府的意義又是什麽?
“好!我去柴房,但是等我出來以後,你必須將知道的真相盡數告知我!”顧輕瀾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