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倒是難不倒顧輕瀾，而且被一個人如此無條件地信賴和相信，顧輕瀾心頭也受用。
其實連翹也並非一無是處……
“怎麽？難道你從始至終都在戲耍本夫人？”段氏怒道：“來人！”
段氏一言不合就喊人動手，勢必要讓眼前的少年知曉，得罪自己的下場。
顧輕瀾就是想要戲弄對方，瞧見段氏氣急模樣，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解氣。
見好就收，顧輕瀾還不想因此引起對方的懷疑。
“夫人莫急。”顧輕瀾沉聲道：“小姐這病得的蹊蹺，若是旁人，也許還真的沒有辦法。但是好歹我也是個遊曆各國的神醫，既然知曉是何種病因，自然也有相應對策，隻不過……”
顧輕瀾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模樣。
“隻不過什麽！”段氏嗬斥道，現在隻要有救顧清清的辦法，不論如何都要去做。
“隻不過小姐這病須得讓人時刻看著，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且性命不保。”顧輕瀾回答道。
段氏以為隻要有人看著就可以，立馬命令站在自己身邊的丫鬟：“你去守著小姐，若有任何意外，唯你是問！”
丫鬟聞言立馬守在床邊，渾身哆嗦，連大氣都不敢多出，畢竟事關自己性命。
顧輕瀾見此搖了搖頭：“夫人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須得找一個懂得南疆毒藥的人時刻守著小姐，如此才知道毒性發作程度，我也好及時對症下藥。”
段氏聞言一愣，隨即眉頭緊蹙：“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輕瀾分明瞧見自己說出“南疆”二字的時候，段氏神情明顯起了變化，可是事關顧清清的性命，她依然沒有透露出關於南疆的任何事情。
顧輕瀾一直懷疑娘親的死和以前臉上的南疆半麵蠱與段氏脫不了幹係。
她堅信不論段氏如何掩藏，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意思就是，為了防止毒性進一步擴散，我需要盡快為小姐治療。第一療程結束後，夫人須得安排一個熟悉南疆毒藥的人看顧小姐，隻要毒性發作，立馬告知我，我好進行下一步治療。當然，為了及時治療，夫人最好就將我安排在府上住下。”
段氏聽聞人員安排，十分不解，後聽聞神醫要住在自己府上，立馬愣了。
神醫若是住在府上，相當於出診，一個時辰五百兩，神醫若是在顧府住上個三五天，那顧府的存銀不得被他誆完？
段氏掌管丞相府後宅將近十年，可是貪得無厭的心思從未有過改變。
若是讓她花千兩銀子去置辦自己喜歡的東西，她定然不會猶豫，可以一想到將錢送給其他人，就算自己有所托付於對方，心裏依然很不樂意。
顧輕瀾瞧出段氏的猶豫，出聲道：“在下看在夫人誠心合作以及掛念女兒的份上，診金可以適當調低，你看如何？”
段氏聞言驚喜不已，可是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懷疑：“調低多少？”
在她看來，對方一個時辰是五百，如果隻調低幾十一百，調不調低也沒有什麽意義。
顧輕瀾撫平衣袖，緩緩道：“這就要看夫人的誠意了。你也應該知曉，我不差錢，五百兩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呢，凡事就講究一個隨心，隻要我留宿府上的這段時間過得順心，倒是可以考慮最後一起結算，隻收一千兩的診金。”
一千兩對於段氏而言還是能夠接受的，更何況是最後一起結算，隻要不掏空自己的小金庫，對方的條件都可以考慮。
對方要求隨心順心，段氏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神醫話裏的意思，不就是想被好生招待嗎？
段氏自認為自己就是丞相府的女主人，堂堂丞相府豈能容忍一個少年指手畫腳？
“好！”段氏表示同意，隻不過眸中閃過一絲隱忍怒意。
顧輕瀾隨後頗為“專業”的給顧清清紮了針灸，完成第一個治療後，就被段氏身邊的丫鬟帶著去了歇息的地方。
顧輕瀾瞧見段氏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離開，看來她已經找到了會南疆毒物的人。
丫鬟領著顧輕瀾穿過九曲回廊，向著幽暗寂靜處走去。
顧輕瀾看著眼前並不陌生的一磚一瓦，緩緩握緊了衣袖下的手掌。
“小公子……”連翹輕聲呼喚後下意識躲在了顧輕瀾身後，隻覺得一路走來，周圍的景色雖然美，可是沒有什麽人氣，反而透著一點點陰冷。
大白天都覺得冷，那晚上豈不是更恐怖？
若是住在此處，還真有點害怕，連翹小心地攥著小公子的衣袖，生怕被丟下。
顧輕瀾輕輕拍了拍連翹的手背，無言安慰。
顧輕瀾表麵淡定，心裏早已波瀾一片，這是原主娘親的宅院，回府的半年時間裏，顧輕瀾曾多次來過這個地方。
如今故地重遊，隻覺得心態蒼涼。
段氏果然惡毒心思不減，明知此宅院早就被丞相列為禁院，他人不得靠近，段氏居然還打算讓自己住在此處。
顧輕瀾明了，段氏目前因為顧清清的病情不敢對自己動手，所以她存了讓丞相發怒打殺自己的心思。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顧輕瀾明知故問。
丫鬟受了段氏的指使，自然不會將實情告訴她，隻回答：“這是夫人給你們準備的客房，希望神醫會滿意。”
顧輕瀾突然止步：“換一個，這院子看著有些不舒服，你看看把我的丫鬟嚇得都不敢說話了。給我找一個明亮寬敞的院子！”
丫鬟聞言一愣，隨即想到段氏的交代，立馬解釋：“神醫，此院看著不出眾，裏麵學問大著呢。院子裏栽種了不少藥草，夫人知曉你對藥材多有研究，所以特意安排的這個院子。”
顧輕瀾聞言並未所動，嘴角緩緩顯露些許冷笑，那些藥材是娘親親手種下的，十幾年來未曾滅種，都是因為丞相特意派人精心照料著。
她敢保證，隻要自己動手拔了一株煙草，丞相定然會大怒。
如果顧輕瀾不是顧輕瀾，也許她會不小心上當，可她是顧輕瀾，知曉丞相府的種種曲繞，怎會上當？
“連翹，這院子如何？”顧輕瀾反問身後的連翹。
連翹不知小公子的意圖，欲言又止。
“實話實說，如何？”顧輕瀾補充道。
“小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連翹回答道。
“噗……”顧輕瀾一時沒忍住，以前怎麽沒發現，連翹這麽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