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怎會瞧不出段氏心頭的打算,低頭掩飾嘴角泄露的輕蔑,再抬頭已是正常模樣。
“夫人口頭答應可不算,需得立下字據才可。”顧輕瀾出聲提醒道。
段氏歡喜的表情僵在臉上:“立字據?立什麽字據?蕭公子不相信我?”
顧輕瀾輕笑一聲:“夫人與我沒什麽來往,我對夫人亦是不了解。怎知夫人會不會遵守承諾?我是商人,自然不做虧本的事兒。夫人若是答應我的要求,那我便隨你去一趟。若是不答應……來人,送客!”
顧輕瀾最後幾字突然拔高,門外立即站立了幾個魁梧的護衛,嚇得段氏的仆人嗷嗷直叫。
段氏沒有料到少年如此不好相與,心頭不爽卻不敢徹底得罪:“五百兩!就按照你說的五百兩診金!”
顧輕瀾知曉段氏舍不得白銀。故意提醒道:“我說是一個時辰五百兩,從我走出福春酒樓開始算。”
顧輕瀾今天打定主意要段氏大出血一次。
段氏聞言氣極,緊握手掌:“蕭公子難道真的要這般為難我?”
“夫人此言差矣,我這樣公平公正,哪是為難?”顧輕瀾解釋道:“夫人你且想想,如果我出診時間不滿一個時辰,你按著時辰來,也不必付五百銀兩,這還不好嗎?如果夫人不能接受,不如另請高明。”
段氏聞言隻覺得少年故意為難自己。
可是,若真的有其他辦法,她也不必在此糾纏。
顧輕瀾見段氏猶豫不決,故意做出起身要離開的動作。
“蕭公子,請留步!”段氏出聲阻止道:“就按照你說的辦!”
段氏雖然答應了少年的要求,心裏卻將少年牢牢記住了。
她暗想事情解決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不過是一個有名的商戶罷了,怎麽比得上權貴?
段氏暗想自己是東楚丞相的二夫人,手握雄兵的段將軍之妹,還會被一個少年給坑了?
……
事情談妥以後,顧輕瀾便動身打算與段氏一通前去丞相府。
可是還未走出福春酒樓,就被楚雲修攔下。
“蕭公子,這是要去哪裏?”楚雲修不希望顧輕瀾再次脫離自己的控製。
“段夫人有要事相求,還請世子見諒。”顧輕瀾十分抱歉道:“小的有時間定會去世子府!”
楚雲修怎麽會瞧不出顧輕瀾就是不想去世子府,當著眾人的麵不好發作,裝作不適地咳嗽了幾聲:“咳咳……那便請蕭公子記得……咳咳……可別忘了。”
顧輕瀾連連點頭答應道:“一定一定!”
瞧著楚雲修漸漸離去的身影,顧輕瀾下意識鬆了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陰晴不定的世子,自己才有心思對付段氏母女。
“蕭公子和世子的關係好像還挺不錯的。”段氏輕笑道。
言語中略有嘲諷味道,好像在恥笑少年對楚雲修十分諂媚。
顧輕瀾聞言一愣,暗道段氏果然心思不少,立馬裝作毫不在意:“世子是我的財神爺,自然得好生供著。夫人若是出得起價錢,蕭某當然也是隨叫隨到。”
段氏聞言氣得不輕,五百兩一個時辰的出診費,別說整個京都,恐怕整個東楚都沒有人敢收這麽高價格的診金了吧,如今少年居然還嫌棄自己給的價格太低!
段氏一想起隻要踏出福春酒樓,白銀就嘩啦嘩啦地進了少年的口袋,心裏怎樣都是不爽的。
“快點!”段氏著急催促著仆人趕車,見坐在對麵少年的少年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覺得後槽牙發癢。
馬車跑得飛快,剛剛一下馬車,段氏便領著所謂的神醫去了顧清清的院子。
還未踏進院子,便聽見裏麵刺耳的尖叫聲。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啊!”輕微的鞭笞聲,很快被丫鬟的求饒哭泣聲掩蓋。
顧輕瀾聞言頓住腳步,裝作驚恐模樣看向段氏:“夫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你讓我來相府,難道是為了給受傷的丫鬟治病?你也太寬容大度了吧?”
段氏也沒有料到顧清清居然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猜測定然是身體不適引發心理狂躁,所以性情越發厲害了幾分。
“怎會?定然是丫鬟犯了錯,所以才會被責罰。”段氏說罷示意身後的丫鬟:“還不快去通報小姐,讓她收拾收拾!”
丫鬟聽著裏麵丫鬟乞求聲,隻覺得背脊發麻,甚是害怕去見顧清清,可若是這麽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在婦人眼中自己恐怕也沒有命繼續活著了吧。
丫鬟哆哆嗦嗦地踏進院子,很快裏麵鞭笞聲停了,也沒有丫鬟哭泣了。
段氏心裏記掛著一個時辰五百兩銀子的事情,這些耽擱自然也要算診金,恨不得讓少年盡快查清病情,盡快治好。
過了好一會兒丫鬟才說小姐已經收拾好了,段氏聞言立馬領著少年進了院子。
……
顧清清如今臉上不僅難受,而且因為先前不注意,夜裏不小心抓了幾下,越發有了毀容的跡象。
顧清清愛美,如今瞧見自己這麽模樣,連鏡子都不照了。
心裏想著太子的事情,越發忐忑了幾分,馬上就是初八了,自己這副模樣出去,太子肯定會嫌棄自己,到那時先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顧清清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聽聞有神醫造訪,立馬收拾妥當,期盼著自己臉上的痕跡能消失無蹤,在初八那日驚豔全場。
顧清清聽聞段氏領著神醫進來了,立馬抬頭看向門外。
“怎麽是你!”顧清清臉色一頓,隨即不滿道:“娘親,你怎麽將他請來了?他不過是個仆人罷了,哪裏算得上神醫?”
顧清清先前見過蕭月白與男裝打扮的顧輕瀾,知曉蕭月白會醫術,但是一直以為顧輕瀾裝扮的少年是蕭月白的仆人。
段氏聞言一愣,心裏依然不相信少年居然敢騙到了自己頭上。
“你是仆人?那誰才是神醫!”段氏心裏自然是下意識相信了顧清清的話,看向少年的眼神帶著懷疑與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