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世態炎涼甚(九) 朱門錦繡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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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世態炎涼甚(九)
蔭鬆稟報在王念義和王念禮房中各搜出銀票五千和一千兩,安老太君聞言,鬆了一口氣,因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那一千兩是老身給禮兒的。這筆銀子公中賬目上都記著呢。他們失了親娘,怪可憐見的。怎麽難道就不許我這個做祖母的出錢貼補自個兒的親孫兒了嗎?”。
雨霏冷聲反駁道:“哦,原來是老太君給的。可本宮方才明明聽到四弟那邊搜出的可是五千兩。難不成也是從老太君手裏流出去的?”
安老太君略一遲疑,這神情落在眾人眼中便成了默認。安老太君瞥眼見諸人臉色變幻不定,忙急著描補道:“自然是老身給的,方才是老身記岔了。義兒年長,且管著府裏幾處鋪子,往日裏應酬也多,多給一些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雨霏緩緩地掃了因為激動和緊張而臉色發紅的安老太君一眼,高聲吩咐道:“哦,蔭鬆將兩張銀票傳於眾人瞧瞧。”
那兩張薄薄的紙從王崇業、冷夫人和孟六奶奶手中依次傳遞最後呈給安老太君,她命人取了玻璃眼鏡來,佯作細細瞧著,因點頭道:“沒錯,這正是老身前些日子交給義兒和禮兒的。既然是一場誤會,還請郡主饒了他們兄弟吧。再鬧下去沒的教人笑話。”
又一手一個摟著王念義兩兄弟,淌眼抹淚道:“真是兩個傻孩子,給了你們用就是了,這樣珍藏密斂的,豈不白白教人疑心。”
王念禮性子最暴躁,那銀子又是從別人手中好容易連威脅帶哄騙弄來,正要孝敬戲園子裏最紅的像姑的,就怕被人貪了去。若不是先前一直被人用布捂了嘴,早就破口大罵了,這會子鬆了束縛,又見安老太君偏心維護,便助長了氣焰,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汗地嚷道:“老太太,我們兄弟倆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逼死了我們的親娘還不夠,一天到晚還可著勁地設陷阱捅刀子。老太太固然是疼我們,可人家瞧著卻越發刺心,恨不得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呢。老太太可一定要為我們兄弟做主哪。這樣被人誣賴是賊,還被這些狗奴才羞辱,讓我們這做主子的將來怎麽在下人麵前立威。既然郡主這麽容不得我們兩兄弟,就請老太太做主,分家算了,眼不見心不煩,就都能安生了。”
王念義見狀,眼珠一轉,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了心裏的不安與竊喜,忙跟著跪倒磕頭道:“求老太太做主,給我和五弟一條活路吧。”
安老太君聞言,臉上一凜,用帕子胡亂抹了抹眼角,厲聲訓斥道:“胡說隻要老祖母還活著一日就定然能護著你們一天。分家這種不孝不悌的話兒今後莫要再說了。你們可是我王家嫡嫡親的子孫,是謹明候府堂堂正正的主子,我倒要瞧瞧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欺負你們”
王念禮聽了這話,膽子越發大了,頓時來了氣性,上前一腳重重地踹在蔭鬆的肚子上,揮著拳頭左右開弓,一邊怒罵道:“狗*養的下濺胚子,竟敢綁你禮爺爺,我今個就打死了你扔到亂葬崗去喂野貓,看誰敢多說一句。”
那蔭鬆雖有功夫,礙於奴才的身份又是當著幾位主子的麵卻不敢還手,隻能硬著氣性不躲不閃,沒一會功夫便鼻青臉腫,口角滲血。那王念禮見蔭鬆咬著牙既不喊疼又不求饒,一副寧死不屈的硬骨頭樣兒,心裏原有八分氣又足足添到了十分,下手便更加重了。王念義也跟著一氣兒胡亂毆打,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蔭鬆吐出一大口鮮血,印在光滑可鑒的青石磚地上越發觸目驚心。
翠微見狀,頓時失了分寸,驚叫一聲便衝了上去,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王念禮,死死護著蔭鬆,哀聲低泣……
雨霏忙命人將兩人拉開,柳眉倒豎,厲聲喝斥道:“放肆竟敢在本宮麵前摔摔打打,成何體統別忘了蔭鬆可是本宮和郡馬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更何況蔭鬆與郡馬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兄弟,你對他動手就是打本宮和郡馬。虧你平日裏還去家學讀書,lun理綱常,長幼尊卑你都學到狗肚子裏了嗎?”。
安老太君見狀忙打圓場道:“好了,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打便打了,有什麽要緊,請個大夫瞧瞧就是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郡主又何必上綱上線,誇大其詞呢。”
雨霏冷笑道:“老太君這話錯了。蔭鬆雖然隨侍郡馬左右,但賣身契卻是一早就賞給他的。他肯留在府中是顧念與郡馬自小的情分,卻並非家奴。四弟、六弟不問青紅皂白就毆打於他,傳揚出去,隻怕會有人議論咱們侯府仗勢淩人欺壓良民,白白損了祖宗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憐老惜貧的好名聲。”
安老太君惱羞成怒,厲聲斥責道:“閑話少說。這人你究竟是放,還是不放。”
雨霏連連冷笑著,斬釘截鐵地駁斥道:“不放本宮今日定要將其他們綁縛官府才罷。”又滿眼鄙夷地撇了撇嘴,道:“怎麽?老太君瞧了這票子許久,竟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嗎?”。
安老太君將兩張銀票狠狠地拍在鐵梨木雕鹿鶴同春紋桌案上,厲聲斥責道:“還瞧什麽瞧?老身方才不是說了嘛,這銀票是我貼補他們的,郡主揪著這一丁點小事兒不放,究竟想做什麽?”
雨霏幽深冰寒的眸子裏射出隱隱肅殺的光芒,柔軟如柳枝般的玉手下意識地絞著帕子,指節都泛白了。見滿屋人或是置身事外,或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或是同情,或是憤慨。便長長吸了口氣,嘲諷道:“都說老太君眼明心亮,本宮瞧您如今真是被蒙了心智了,連這點子簡單的小事兒都瞧不清楚。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糊塗。”
因瞥見眾人臉上都浮現出疑惑難解的神情,便正色道:“這銀票一張蓋著順通錢莊的紅印,這另一張呢……”略頓了半刻鍾,接著道:“另一張可是出自恒晟錢莊。京城無人不知這恒晟錢莊可是杜家的本錢。杜家與咱們侯府勢同水火,恨不得拚個你死我活,老太君又怎麽會有他家的銀票呢。難不成這吃裏扒外的另有其人?”
安老太君聽雨霏話裏話外都在向眾人暗示她便是陷害念遠入獄的內鬼,頓時失了分寸,再也顧不上護著王念義兩兄弟,隻想著如何將自個兒摘出來。忙辯白道:“我真是老背晦了,給義兒禮兒的各都是一千兩順通錢莊的銀票,那五千兩老身確是一無所知。”
又沒輕沒重地給了王念義一個耳刮子,橫眉怒目,厲聲叫罵道:“下流種子,一天到晚沒事做就隻知道闖禍。這東西究竟是怎麽得的?你,你怎麽又會跟杜家扯上關係的。是不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你,你快說呀。要不然旁人就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了。”
雨霏不屑地冷笑道:“老太君方才就說記岔了,這會子又記錯了,看來您的記性可真不大好呢。”
轉眼犀利如刀的寒光死死地盯著王念義,聲音如同在寒潭中浸過一般透著刺骨的冰涼:“是你自個兒乖乖地招認呢,還是讓本宮用板子替你說話?”
王念義身子抽抖得更加厲害,如同秋日紛紛揚揚的落葉一般,瞬間與死氣沉沉的泥土歸為一體。嘴唇不住地哆嗦著,半晌說不出個完整的話兒來。隻從齒縫中擠出幾個聽不清楚的音節。屋內頓時彌漫著令人心悸的死寂……
昏黃搖曳的燭火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閃閃爍爍仿佛群魔亂舞。良久,闊朗的正屋中方才回蕩起雨霏的冷笑聲:“怎麽?說不出口了。也對,要是本宮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陰險之事,幹脆一頭碰死算了,哪還有臉活在世上呢。”
又換了語調,疾言厲色道:“你不說,那換本宮替你說。肖氏死前體己私房都被你輸了個精光,連貼身的首飾也被你教唆丫鬟偷去還債,早已是捉襟見肘。你素日大手大腳慣了,自然心懷不滿,這口渴偏遇挖井人,杜閣老恰巧找到你,不知許了你多少好處,教你將那封假造的信函找機會放進青棠軒內,再向聖上密告說郡馬通敵賣國,錦衣軍來搜正好弄個人贓俱在,教郡馬百辭莫辯。是不是?”
緩了口氣,用尖細的指甲直抵王念義的胸口,似乎要將他的心肝挖出來一般,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他立時燒個幹淨:“你真行啊。生為王家子孫,卻聽外人攛掇為了區區五千兩來陷害自個兒的親兄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娘就養出什麽樣的胚子。”
王念義不由自主地出聲辯白道:“不是五千兩,是一萬兩。”還沒說完,見眾人臉上都露出了輕蔑不滿的神情,這才覺出不對來,忙用手捂著嘴巴,滿眼驚怕,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昨夜喝多了,說醉話呢。”
可話已出口,再多說也隻是越描越黑罷了。
雨霏轉臉死死地盯著安老太君,冷冷道:“老太君聽見了。這可是四弟親口承認的。就請您做主,大義滅親吧。”
安老太君還沒說話,就聽王念義聲嘶力竭地喊道:“我有什麽錯?一萬兩白銀擱在你們誰身上誰能不動心。”
又指著雨霏,滿臉激憤地吼道:“就是這個女人,削減我們的月例,害的我這個正經主子過得連個管事奴才都不如。處處被人嗤笑。我不過是自個兒想法子掙點外快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232:世態炎涼甚(九)【啦啦文學】
232:世態炎涼甚(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