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善惡到頭終有報(二)
180:善惡到頭終有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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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善惡到頭終有報(二)
鳳鸞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狠命搖頭歎道:“您別哄我了。變成這個鬼樣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還是一根繩子勒死我是正經。”說罷,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掛。
底下的丫鬟婆子頓時慌了手腳,一擁而上攔阻不迭,鳳鸞一邊掙紮,一邊盯著孔姑太太淒然泣道:“娘,您能攔得住一次,能攔住十次百次嗎?”。
孔姑太太見鳳鸞那心如死灰,依然決然的摸樣,心中一顫,見百般苦勸無用,隻得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喝退眾人,緊緊地摟著已近瘋癲的鳳鸞,神情肅穆道:“隻要你答應娘不再存這等傻念頭。娘就不再阻攔你,定會遂了你的心願。”
鳳鸞猛地抬起哭得髒兮兮的臉龐,不可置信地盯著孔姑太太,顫聲道:“您,您的意思是……”
孔姑太太迎著她探究和懷疑的目光,點了點頭,斬釘截鐵道:“你好好兒養病,等好了,娘就是拚著一輩子的要強和臉麵不要,不管是求,還是跪,也要讓老太太答應納你進門。”
又歎道:“娘也算是看透了,往日裏稱姐道妹,妯娌情深全是假的。好好一個花容月貌家世清白的大姑娘給她那個一腳都踏進閻王殿的兒子衝喜,起這等斷子絕孫的念頭,虧她還是大戶人家出身。幸虧重華軒的丫頭裏有受過咱們恩惠的,早早兒讓我得了信兒。你放心,娘就是拚死也不會如了她的願的。隻是郡主和中山王府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你要想跟郡馬爺,頂破天也隻能是一個平妻,到底還是委屈我兒了。”
鳳鸞的臉上湧起一絲嬌羞的紅暈,垂頭絞著衣襟,低聲道:“平妻也是妻,將來是可以入族譜的。女兒也算不得委屈。此事,還要偏勞母親了。”
孔姑太太見她回轉了心思,便安下心來,長歎道:“罷了,兒大不由娘。隻要你這一生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我這個做娘的還能有什麽奢望呢。”
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一個丫鬟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台上那一盆嬌豔似錦的西府海棠暗自出神,心裏道:“想不到那人給的徐州黑珍珠粉末再加上西府海棠的花香竟這般厲害。瞧姑娘臉上竟連一塊好肉都沒有了。也不知那人和姑娘到底有什麽恩怨。往日裏看著原是進水不犯河水的,怎的心腸竟這般狠毒。姑娘雖說脾氣不好,但自個兒伺候她這麽長的時間,主仆的情分也總是有的,如今看見她這樣,心裏也大不落忍。”
心裏一緊,忽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嘴唇囁喏著,就想把手裏要捏濕了的紙包遞出去,也不知怎的,伸出去的手就那樣僵硬地收了回來:
不行,若是這樣大喇喇地上前坦白,隻怕會被活活打死。自個兒死了倒不要緊,就怕反倒連累了家裏的弟兄姊妹。況且那人說了,這藥粉要七日後方能服下,自己這會子交出去,隻怕反而會害了姑娘。罷了,反正這種毒也死不了人,頂多在臉上留下幾塊疤痕。有老太太和太太護著,姑娘日後還怕找不到好人家。說起來這番折騰也是活該,誰教她先用好話哄得人替她做事,事後卻又不講信用,翻臉無情的。這就是老天的報應……
裏麵的哭鬧聲早就被安老太君盡數收入耳中,臉色越來越黑,緊擰眉心,不發一語。安嬤嬤見狀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太太要不要進去瞧瞧?姑太太仿佛很傷心呢。”
安老太君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不耐煩道:“罷了,罷了,咱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鸞丫頭的病橫豎有大夫盯著,出不了什麽大岔子的。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免得遲了一步,那邊又有話說了。”
又走了半盞茶的工夫,便到了暗香閣門外,安老太君扶著嬤嬤的手下了轎,這才發現不過幾日,暗香閣的守衛似是又多了好些,一個個目無表情,眼神冰冷,渾身上下縈繞著肅殺的煞氣,多打量他們一會兒,饒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背脊上仍舊泛起了絲絲涼意。
過了好一會,方見裏麵出來個小丫頭,卻不走甬路,隻走旁階,引領眾人一徑穿過梅林,到了階磯。早有兩個婆子在兩邊打起簾子,另兩個婆子在前導引,一進正堂,隻見紗簾曳地,錯金雲氣紋博山爐內焚著幽然清正的禦賜百合宮香,繚繞煙嫋從雕鏤成山峰狀爐蓋的小孔中冒出,將眾人的麵容彌漫得越發模糊。
鮫綃紗帳的簾幔後隱隱約約見一麗裝華服的女子怡然端坐在紫檀嵌染牙雕鳳凰五屏風式寶座上。幾個珠圍翠繞的丫鬟肅然垂首侍立兩旁,又有一眾嬤嬤婆子雁翅排開,更有十個未留頭的小丫頭拿著蠅帚漱盂,偌大的房間竟連一絲咳嗽聲也不聞。
安老太君心中一凜,暗道:好個天家做派,教人不生畏懼也不能了。越發存了小心之意,想著等會兒裏頭不說話自個兒也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遂站在當地,隻等著雨霏開口。
誰知過了良久,裏邊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既不賜座也不發話,安老太君隻覺得自個兒腿肚子直打顫兒,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便見簾後有個嬤嬤向雨霏行禮肅聲道:“奴婢向郡主殿下請安,郡主萬福。”
安老太君見此情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個孫媳鬧出這等陣勢,是在擺郡主架子要自己向她低頭呢。尊卑有別,國禮擺在那兒,自己又能說什麽做什麽呢。若是從前,說不定還能拿長輩的身份來壓一壓她,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會子自個兒隻是一個被褫奪了位份的普通命婦,莫說是行禮問安,就是叫自己跪地磕頭,這個節骨眼上,又有什麽本事能不照辦哪,多說一句那就是違抗天家的威嚴和臉麵,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安老太君想到這裏隻能委委屈屈地彎下身來,規規矩矩蹲了個福道:“殿下金安”
好半晌,方聽得簾後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罷了,免禮,賜座。”
旁邊有小丫頭搬過一個黃花梨嵌癭木心坐墩來,安老太君看著臉色越發暗沉,心道:看來這位郡主娘娘今個是存心找麻煩了。誰不知道這賜座也是有講究的,若賜的是椅,便表示對那人的尊重。若是底下年高伺候過長輩的嬤嬤或是有些體麵的乳母,則是賜腳踏。而這坐墩,一般都是賜給平輩的。郡主這麽做,分明就是當眾給自個兒難堪。真真是可惡至極。
這樣想著,嘴裏卻謝恩不迭,隻是袖子底下青筋暴突的雞皮才暴露了她此刻心中滿腔的怒火和怨憤。麵上卻不得不和顏悅色地故作關切道:“郡主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太醫怎麽說?老身真是日夜懸心哪。前個就想過來瞧瞧,又怕打擾了郡主靜養。”
雨霏淡淡笑道:“已無大礙,多謝老太君記掛著。”
安老太君忙道:“應該的,郡主嫁入我們侯府,就是府裏上上下下人的榮耀和福氣,哪能不小心謹慎呢。”
轉頭對安嬤嬤殷殷囑咐道:“打今個起,你一日三回地過來這裏瞧著,回來告訴了我,我才好放心哪。”
又笑著對雨霏殷勤道:“這女人小月可千萬大意不得,不然落下病根可就要遭罪了。老身雖然沒有什麽本事,可身邊這個卻是接生過府裏幾位小爺和姑娘的,郡主若不嫌棄,老身就將她留下照料,您看可好?”
雨霏唇邊泛起一絲譏諷,淡然道:“安媽媽是老太君身邊得力的人兒,本宮豈能奪人所好。何況這裏還有宮裏的保育嬤嬤,若再添一個,難免教太後她老人家多心。老太君的美意本宮心領就是.”
碧紗在一旁冷笑道:“老太君身邊的人個頂個是有本事的,什麽下毒啦,撒謊啦,妖妖調調勾引爺們啦,咱們這些笨手拙心的哪裏比得來呢。
雨霏忙喝道:“放肆這也是你能說的?老太君一番好意,你扯上這些不相幹的做什麽?教人聽見了,還以為咱們這裏慣是這般沒規沒距的呢,還不下去當著老太君的麵掌嘴十下,好好兒長個記性。”
碧紗聞言,一撅嘴噗通一聲跪在當地,一五一十地扇起耳刮子來。安老太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那巴掌活像是打在她的麵上一樣,火辣辣疼得心肺都絞作了一團。忙扭過臉去,顫顫悠悠地直起身來問道:“不知郡主今日傳老身過來,是有什麽事兒?”
雨霏的聲音裏透著幾許教人窒息的逼迫:“也沒什麽?不過是來了一個故人,原是老太太也認識的,就請您一道兒過來敘敘舊。”
話音剛落,從屋外進來一人,直挺挺地在安老太君麵前一跪到底,高聲哭喊道:“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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