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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卻是根本沒看胡未的臉色越變越白,身子也抖得越來越厲害,在那裏搖頭晃腦自顧自地說個不停,說什麽它如果不是念著胡未對它還算過得去,早就把所有的酒給喝光了,而它又是如何辛苦地忍受這米酒的誘惑,抱持著有福同享的決心,毅然決然地等著胡未回來,和胡未一起分享這米酒,也把最美味的一部分留給胡未。

看它滔滔不絕,紅光滿麵,一臉自豪,好像是做了多麽了不得的事情,而胡未則自然該是感激涕零,五體投地,最好給它做麵錦旗,給它歌功頌德,以表達自己的感激。

可憐胡未剛剛在另一頭出盡風頭,極盡顛倒黑白之能事,回到這裏,卻是遇到了一個比他還會睜眼說瞎話的家夥。一時間,他也充分感受到了當時絕仲心裏的那種憋屈,隻差跑去跟絕仲同病相憐、大哭一場了。

眼看跟小王八蛋也沒什麽道理可講的,胡未愣了一陣後,朝還在那裏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八戒豎了豎中指,然後拒絕了八戒要跟他一起分享那些酒糟一樣的糯米的提議,氣哼哼地爬到了床上去,拿出了懷裏的勾魂索細細觀看起來。

此時這勾魂索已經幾乎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長約一尺左右,比小指略粗,看去倒像一條黑色麻繩,其貌不揚。

胡未也隻從無為那裏聽說過這勾魂索的厲害之處,卻也不知道這勾魂索到底是怎麽煉成的,更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勾魂索。

看了一陣後,胡未原先的好奇心也漸漸散了去,這勾魂索據說可是空聞親手煉成的,要是沒有經他傳授馭使的訣竅,以胡未如今的修為,隻怕再怎麽研究也是不可能用得了這勾魂索的。

那八戒在胡未拒絕了它的一番美意之後,也是直接跳進了那陶罐裏,秋風掃落葉一般,將陶罐裏的酒糟吃了個幹淨,然後哼哼唧唧地爬了出來,臉上帶著滿足。

隻是當看到胡未手裏的勾魂索,它卻渾身一顫,眼裏閃過一絲興奮之色,而後利索地爬到床上,叫道:“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快給俺看看!”

“看什麽?你會用這東西?”胡未正準備勾魂索收進懷裏,聽到八戒這麽說,忙又把手拿了出來,放到八戒麵前。

他懷著一絲期待,忍不住想道要是八戒真會用這勾魂索的話,那就讓它教自己怎麽用這勾魂索,大不了天天給這小王八蛋釀酒喝。

小家夥一把搶過勾魂索,然後卻是放到自己嘴裏,一真咬嚼,一邊含糊地說道:“唔,真香,還挺有嚼頭的。”

胡未駭然,張大了眼睛傻在那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了,他趕緊撲上前去,拚了命的將勾魂索從小王八蛋的嘴裏奪了下去。

“你個吃貨,還真的隻知道吃啊!”他氣得狠狠地捏了捏八戒的腦袋,又趕緊看了看勾魂索,擔心是否有被八戒咬壞掉。

這些天他也是見識了八戒的好牙口,小王八蛋的牙口可是啃那木頭也如啃豆腐一般輕鬆,這軟軟的跟條細繩似的勾魂索,隻怕被它咬上一口,便要斷成兩截。

幸運的是,這勾魂索的堅韌程度倒是超過了胡未的預料,被八戒咬了那麽幾下,卻並沒有斷掉,甚至連磨損都沒有,唯一的就是勾魂索上麵沾滿了八戒的口水,變得黏糊糊的,看去就像一條黑色水蛭,煞是惡心。

八戒卻巴巴地看著胡未,一副可憐樣,嘟著嘴說道:“再給俺吃幾口吧,再給俺吃幾口吧……”

“你……”胡未哪裏再敢把勾魂索交給它,萬一不小心,真被它咬成兩段,那事情可就大發了,但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腦子裏隻裝著一個吃字的八戒。

八戒見胡未怎麽也不肯答應,便氣呼呼地跑到了床的另一頭,趴在那裏劃起了圈圈:“下次再也不給你酒喝了,俺全都喝掉,哼哼哼!”

胡未有些哭笑不得,今天這米酒他原本就滴酒未喝,可在小王八蛋說起來,倒好像他已經喝過了,欠了它情似的,且不說這米酒原本還是胡未釀的,八戒最大的功勞就是守在酒罐旁,提防被人偷去,可在這大羅教裏,又誰會來偷酒喝,或者說根本就沒人知道這裏有酒可偷。

也不知道這小家夥的腦瓜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別看它長得跟個娃娃似的,其實卻比誰都腹黑。

不過胡未也不敢跟它計較,反正小家夥伶牙俐齒的,又喜歡強詞奪理,胡未也算是個好口才的人,但遇到八戒了,可真當隻能甘拜下風。

他看了看濕漉漉的勾魂索,便下了床,準備把勾魂索拿去洗一下。

就在這時,外麵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按理來說,在這大羅寺,現在也該是熄燈睡覺的時候,胡未也有點奇怪是誰在敲門,就算無為,本也不該這個時候找來這裏。

胡未問了一下,結果外麵竟響起了那空聞的回應聲。

胡未臉色一變,也不顧勾魂索上滿是八戒的口水,趕緊把勾魂索藏進了懷裏,又叮囑八戒不要說話,便出去開那院門。

等胡未打開院門,空聞便直接走了進來,卻半天不說話,隻定定地看著胡未,臉上的表情竟是有些凝重。

胡未暗覺不對,心想這老小子該不會是替自己那騷包徒弟出頭來了。

不過胡未卻是故意裝起了糊塗,笑了笑道:“不知住持這麽晚了找我有何事?”

“進去說吧?”

空聞卻看了看左右,而後說道。

胡未塄了愣後,便把空聞引去了左邊的房間。

空聞進了房間後,卻站在那裏也不坐下,又莫名其妙地看起胡未來。

“住持,你這麽晚了來找我,該不會是專門來看我晚上有沒有洗臉的吧?”

胡未覺得有些奇怪,心想這空聞今天怎麽這麽不正常。也虧空聞看著他的眼神挺是嚴肅,似乎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否則胡未還真要懷疑這空聞對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

“無戒,沒想到就過了一個月,你的進步倒是挺大的,絕仲那小子連怎麽著了你的道都不知道。”

空聞終於開了口,卻是說了這麽一句不著調的話。

胡未疑惑地看了看空聞,卻看不出空聞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聽他語氣,看他臉色,似乎倒並沒質問胡未的意思。

“僥幸,僥幸而已。”胡未嗬嗬笑了笑,謙虛地說道,一副虛懷若穀的樣子。

他也知道,現在就空聞一人,實沒有必要再像先前那樣辯解,推脫自己的責任,畢竟這空聞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也沒必要糊弄。

“唉,無戒,你知不知道,你闖了禍了。”

空聞卻突然歎了口氣,坐了下來,麵帶絲憂慮地說道。

胡未愣了一下,之後眉頭一挑,問道:“住持該不是指我得罪了那黃太師吧?”

空聞卻搖了搖頭,說道:“黃太師雖是朝廷右相,百官之首,可也不敢得罪我大羅寺,就算你傷了絕仲,卻也是我大羅寺自己的事,還輪不到他插手。”

“既然黃太師不足為慮,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其它的我也沒做什麽事吧?”胡未奇道,心裏卻有一絲不安,心想該不會是自己私下釀酒的事被人發覺了。

空聞卻又歎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這絕仲還有個大哥,也是我大羅教中人,現任那雲州住持,可是我大羅教舉足輕重的人物,地位之高,不下你的師父,而且很有可能會成為我大羅教下任大首師。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我才不會收絕仲為徒,更不會把勾魂索送於他用。”

聽空聞這麽一說,胡未頗是吃驚,卻更有些奇怪,問空聞當年絕仲和其聲母,不就是被黃太師其它妻妾排擠,被迫流落此地,絕仲沒有同母兄弟,所謂的大哥想必也是黃太師其他妻妾所生,又為何如此照顧絕仲。

空聞卻是左右看了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知道,其實絕仲並非黃太師親子,而是黃太師的孫子,他的親生父親正是他名義上的大哥,如今的雲州住持,空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