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皇甫悠則是渾身一震,麵色大變,狠狠地瞪了那皇甫英一眼,顯得很是焦急和生氣。

那皇甫英也是啊了一聲,麵露詫異和恍然之色,隨即則又咳咳了兩聲,滿臉的尷尬。他朝皇甫悠揮了揮手,急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

皇甫悠則是麵色冰冷,輕哼了一聲,將頭轉了過去,看向胡未和阿乙,眼睛微微眯起,眼裏竟是露出絲絲殺意來。

那皇甫英不由臉色大變,疾步上前,攔在皇甫悠身前,沉聲說道:“不可,六妹!”

對麵胡未則感受到皇甫悠臉上露出的殺意,也是臉色微變,護在小狐妖阿乙身前,輕聲說了句小心,便全神戒備著皇甫悠。

皇甫悠轉回頭看了看皇甫英,而後卻是突然露齒一笑,說道:“大哥放心吧,這位降龍尊者修為遠超於我,我怎敢和他動手!”說著,她又轉頭看向阿乙,竟、突然朝阿乙眨了眨眼,“至於她麽,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我更是舍不得下手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甫英籲了口氣,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他之所以這麽緊張,也不是小題大做,實在是因為他深知他這位六妹的脾氣。在北唐國,人們都以為皇甫悠是男兒身,所以平常人們也都稱她為六王子或者悠殿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皇甫悠其實是女兒身。而皇甫悠平常行事也真將自己當作了個男子一般,可沒少沾花惹草,所以才會給別人風流成性的印象,這對於北唐國王室來說,也可說是件難以啟齒的醜事。

皇甫悠自己則最為忌憚讓別人知道她是女兒身,如果不是胡未身份特殊,是梵天界尊者降世,皇甫英毫不懷疑皇甫悠會殺了胡未滅口。而皇甫悠從小到大,最得皇甫亮夫婦的寵愛,皇甫英等五個哥哥對她也是寵溺護讓有加,所以養成了皇甫悠任性刁蠻的脾氣,皇甫英也真擔心自己這位六妹會不顧胡未身份,真對胡未下殺手,到時候就算不會傷害到胡未,但在目前形勢下,如果惹惱了胡未,對他們王室來說,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那皇甫悠則哼了一聲,又瞪了自己大哥一眼,隨即卻向前走了幾步,朝胡未身邊阿乙招了招手,滿臉笑容道:“這位阿乙姑娘,來來來,不如讓我帶你去外麵轉轉,這上京城可是有不少好去處,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原本呆呆看著皇甫悠都還沒有反應的阿乙聽到皇甫悠的挑逗,則終於反應了過來,卻不由啊了一聲,更是慌張了,也再次躲到了胡未身後去,一張臉更是紅到了耳朵根上。

“六妹,別鬧拉!你看這位阿乙姑娘都害怕了!”那皇甫英則是急了,一臉懊惱地叫道,說著便去拉皇甫悠,一副擔心的樣子,似乎真怕皇甫悠嚇著了阿乙。

不過說實話,他更擔心皇甫悠真將阿乙給拐跑了,因為他對他這位六妹的厲害手段是在熟悉不過了。

“大哥亂說,阿乙姑娘有什麽好害怕的,我又不是老虎。”皇甫悠卻是閃身躲了過去,嗬嗬笑了一聲,隨即又朝阿乙招了招手,“走吧阿乙姑娘,我現在就帶你去個好地方。”

阿乙卻拚命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慌張之色。

小狐妖涉世雖淺,並不怎麽明白皇甫悠要女扮男裝,對自己又是這般熱情,但也感覺到很是反常,總感覺皇甫悠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對勁,所以也忍不住有些驚慌,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見阿乙拒絕,皇甫悠也不著惱,反而咯咯笑了起來,一副開心模樣。她又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阿乙邊上,然後又盯著阿乙上上下下打量起來,一邊嘖嘖了幾聲,笑道:“不錯不錯,阿乙姑娘果真是國色天香,越看越漂亮。”

阿乙被她看得緊張起來,又向胡未身後躲了躲。她還悄悄拉了拉胡未袖子,麵露求助之色,想讓胡未替她解圍。

隻是不等胡未有所表示,那皇甫悠則朝胡未揮了揮手,麵露一絲不耐煩之色,說道:“這位無戒大師,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降龍尊者,你擋著我和阿乙姑娘說話拉,能不能讓一下?”

胡未不由愣了愣,暗裏則是一陣哭笑不得,不過隨後他卻哈哈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又朝那皇甫英施了個禮,說道:“好好,那就恕貧羅不陪諸位了,貧羅回去睡個回籠覺!”

說著他便大搖大擺回了自己的屋。

隻是關上屋門後,胡未則不由歎了口氣,苦笑了一聲。剛才的突變讓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都沒能完全反應過來,他更是有些吃不消這皇甫悠,所以才逃了回來。

當然更重要的是,發現這皇甫悠其實是女兒身之後,胡未也是放心了許多。如果這皇甫悠真是男的,胡未還真擔心阿乙會被她迷住,但現在胡未則不怎麽相信阿乙會被一個女人給迷住。

雖說他自己或許並不願意承認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

那皇甫悠則麵露一絲喜色,繼續和顏悅色地和阿乙說道:“你看,阿乙姑娘,降龍尊者都放心將你交給我了,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現在就跟我走吧,你想去哪玩,想吃什麽東西盡可跟我說……”

後麵那皇甫英則輕歎了一聲,走上前來,說道:“我也要跟你們去。”

皇甫悠轉頭看了看皇甫悠,朝皇甫英揮了揮拳,麵露一絲嬌嗔和不滿之色。

皇甫英則扭著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我我我……”阿乙卻是突然扭頭就跑,“我也要回去睡覺……”

她快速跑回自己住的屋裏,一把將門關了起來。

皇甫悠和皇甫英則不由一愣,隻是那皇甫悠隨即卻又輕笑了幾聲,走到阿乙屋門前,說道:“那我就在這裏等阿乙姑娘,等你睡醒了咱們再出去玩。”

“那、那我也等著。”皇甫英也走了過去。

“不要不要,我要睡很長很長時間的。”阿乙在屋裏叫道,聲音裏都帶著一絲哭腔。

“沒關係的,阿乙姑娘你就專心睡吧,我反正沒事。”皇甫悠卻笑道。

“我、我也沒事。”皇甫英跟著說道。

這皇甫英原本在阿乙麵前,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現在有皇甫悠在場,倒也是膽大了不少。又或者說因為擔心自己這六妹真將小狐妖迷住,所以他也是豁出去了,再顧不得矜持。

“……隨、隨便你們吧。”阿乙也是失去了耐心,之後便不說話了。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

就連那解小寶解小貝兩兄弟在小眼瞪大眼對視了一會之後,也又一陣搖頭晃腦,一副無奈模樣,然後跑回了自己屋裏去。

胡未在屋裏聽了一會,察覺到那皇甫悠和皇甫英真的等在了阿乙屋前,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又不由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便去了裏屋,躺到了床上去。

隻是他剛躺下,那戒戒突然跑了進來,跳到了胡未床上,又踩著胡未肚皮,搖頭晃腦,唧唧吱吱哼起歌來。

胡未則一臉不悅地哼了一聲,使勁捏了捏小家夥的臉蛋,說道:“小王八蛋,你半夜三更跑小狐狸屋裏去幹什麽?!”

戒戒卻不理胡未,依舊搖頭晃腦,聚精會神地跳著舞唱著歌。

不過正當胡未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時,外麵又響起了敲門聲。

卻是那絕清又來叫胡未了。

胡未起了床,洗漱了一番之後,便跟著絕清出了院子。那皇甫悠和皇甫英則仍然等在阿乙屋子門外。

走了差不多半柱香時間,絕清就帶著胡未進那膳食堂吃早點。

這大羅寺供應的食物倒也跟楊林縣大羅寺差不多,早上主食是米粥和饅頭,外加一些素食小菜。

不過胡未早已餓得饑腸轆轆,也不客氣,一口氣吃了幾十個饅頭,喝了五六碗米粥,看得那絕清目瞪口呆。

倒是戒戒,口味早已養刁,對於這米粥饅頭什麽的卻是不屑一顧。在胡未喝粥的時候,它則吐出幾朵黑玉蓮自顧自啃吃了起來。

胡未倒是心疼起來,讓小家夥少吃一點。不過他心疼的倒不是黑玉蓮本身,而是擔心黑玉蓮現在已是所剩無幾,小家夥吃光了黑玉蓮可就沒得吃了,到時候他又得整天頭疼該怎麽填飽小家夥的肚子。

絕清忍不住好奇,指了指戒戒手裏抓著的一朵黑玉蓮,問道:“敢問尊者,這是什麽東西,長得好生奇怪?”

胡未也不隱瞞,直說這是黑玉蓮。

絕清大驚失色,一臉驚詫,說道:“這就是傳說中能夠增長蠱物修為的黑玉蓮?”

也不怪他會如此驚訝,這黑玉蓮在大羅教中也是鼎鼎有名的東西,許多大羅教中人做夢都想能夠自己養的蠱物找幾個黑玉蓮吃,增長蠱物的修為。不過絕清更驚訝的是,全天下就隻有那天連山才出產這黑玉蓮,而天連山可是在極西之地,風來國的邊上,離中土有萬裏之遙,人類很難涉足,更困難的是,這天連山上棲息著無數大妖,看守著天連山上的黑玉蓮,所以要想得到黑玉蓮可說是困難至極,就算蠱師去那裏,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而說實話,要蠱師不遠萬裏,不顧危險,去天連山找黑玉蓮,也實在不怎麽劃算。

所以在這中土,幾乎根本難以見到黑玉蓮的蹤影,而所謂物以稀為貴,這黑玉蓮也是被許多人傳之為神仙藥一樣珍貴的東西,許多人甚至懸賞千金求購。

但看戒戒,卻是不過幾分鍾時間就吃下了幾朵黑玉蓮,倒像吃胡蘿卜似的。

怎叫絕清不驚訝。

胡未笑了笑,點了點頭,一臉的矜持,心裏卻是有些小得意。

不過在聽絕清說這黑玉蓮在北唐國可以賣個一千兩白銀一朵時,胡未卻是顧不得矜持了,瘋子似地去搶戒戒剛塞進嘴裏的那朵黑玉蓮。

可要想從戒戒嘴裏搶東西無異於虎口奪食,胡未非但沒能搶到那朵黑玉蓮,反被戒戒狠狠咬了一口。

而雖說胡未現在皮堅肉厚,刀劍都輕易不得傷,但戒戒的牙口卻也不是普通刀劍可比,胡未的手上竟是被戒戒咬出了個血印,嚇得胡未直抽冷氣,再也不敢去搶了,暗裏則忍不住大罵小王八蛋心狠,竟然連自己也咬得下口。

絕清則更看得目瞪口呆,也忍不住疑惑,指了指戒戒,吞吞吐吐地問道:“敢問尊者,它就是那傳說中的神龍嗎?”

傳說中,那降龍尊者可是降伏了一跳神龍,並將其煉成了聽命於自己的蠱物,因此也才被世人稱做降龍尊者。

隻不過絕清有些納悶的是,眼前這戒戒看去樣子跟傳說中的神龍實在不怎麽像,而且似乎也不怎麽聽胡未這位降龍尊者的話,甚至竟然還敢反咬胡未。

胡未則不由愣了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納悶絕清為什麽會這麽問。不過一想到自己是所謂的降龍尊者,胡未也終於明白了絕清的意思,卻又不由有些尷尬。

不過見絕清正緊盯著自己,他便趕緊幹咳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之後又幹笑了兩聲,也不直接回答絕清的問題。

雖說演戲是胡未的長項,可讓胡未對別人說戒戒是條神龍,胡未真是有些說不出口。小王八蛋跟傳說中的神龍可是沒有任何相像之處,以致胡未都有些說不出的心虛。

絕清則愣了愣,顯得更是疑惑了,不明白胡未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反應,也為何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倒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似的。

不過正忙著吃那黑玉蓮的戒戒卻突然停了下來,鼓著小嘴朝胡未大叫了一聲,眼睛也瞪得老大,一副生氣的樣子,還重重地指了指絕清,似乎在責備胡未為什麽不跟絕清直說自己就是真的神龍。

胡未白了戒戒一眼,而後又幹笑了兩聲,硬著頭皮對絕清說道:“不錯,它就是我煉養的神龍。”

小家夥頓時喜笑顏開,一陣搖頭晃腦。

絕清又愣了愣,隨即也幹笑了幾聲,看著戒戒的眼神則變得有些怪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胡未看在眼裏,卻當作沒有看到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跟絕清說自己吃飽了。

絕清便帶著胡未離開了膳食堂,繼續往南行去。

沒過多久,他帶胡未進了一間大殿。

大殿十分寬闊,大概有近千平方麵積。

不過大殿裏也坐著數百個光頭羅人,這些羅人一個個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所以大殿裏也顯得有些嘈雜。

那空續則帶著長老會另外六大長老並排坐在大殿最北麵,麵對著其他的羅人。

一見到胡未和絕清進來,空續和六大長老也紛紛站了起來。

不過那六大長老卻顯得有些不悅,大概也是因為久候胡未不至的緣故,所以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倒是空續卻一臉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其他羅人轉頭一看,見到胡未這陌生羅人,也很快就猜到胡未應該就是降世的降龍尊者,紛紛站了起來,在空續等幾大長老的帶領下,朝胡未合十施禮。

不過向胡未行完禮後,這些羅人又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而且聊得還更加熱烈了。

他們神色各異,有疑惑,有興奮,也有淡定。

胡未則麵帶微笑,努力做出一副高羅模樣,朝眾位羅人回了個禮,然後在絕清帶領下朝前走去。

戒戒則是站在胡未肩上,一手叉腰,一手朝那些羅人揮來揮去,咧著嘴巴,笑得開心,一副領導視察的模樣。

胡未暗裏不由哭笑不得,心想小王八蛋也不知怕,如果讓這些羅人尤其那空續還有六大長老知道他是當年那大天妖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也是千年來被大羅教三大聖士鎮壓在楊林縣大羅寺地下的絕世凶妖,他們今天可別想能夠走出去這裏了。

胡未走上前後,空續等七大長老也一一過來和胡未行了禮,絕清則立刻去大殿後麵拿來個蒲團,放在空續所坐的蒲團邊上。

空續又請胡未坐在自己身邊,然後示意眾位羅人也坐下。

然後空續便跟眾位羅人正式介紹了胡未這位降世的降龍尊者。

胡未卻是忍不住奇怪,自己這次也算正式和上京大羅寺的羅人見麵,那大首師空信卻為何還不出來。

雖說空信原本也是個妖族,是和戒戒同屬大天妖手下四大天王,可按理來說,空信怎麽也得出來裝裝樣子,走個過場,否則豈不是顯得太過怠慢。

胡未對於那空信到底長什麽樣子也是有些興趣,畢竟這大天妖手下所謂四大天王他已見過三個,卻都長得如此有個性,那空信隻怕也是別有特色。

他也有些懷疑那空信不會是因為知道自己這個降世尊者是假冒的,所以都懶得出來見自己。

他又粗粗掃視了一下坐在對麵的這些羅人,發現這些羅人倒都是年紀不小,看去都至少已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修為也都不弱,至少在蠱士以上,還有一部分都達到了蠱師修為,想來這些羅人輩分應該都不低。

那空續跟大家簡單介紹了胡未之後,又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無外乎就是歡迎降世的降龍尊者,以及勉勵大家繼續努力,在降龍尊者的帶領下,群策群力,使空教也就是北唐國大羅教更上一層樓。

之後那空續又請胡未這位降世尊者向大家念唱起心平經來,以示對大羅神的恭敬。

這心平經據說是大羅神當年傳下的第一篇蠱經,對於大羅教來說也是意義非凡。

胡未也不推辭,畢竟這心平經他現在倒是再熟悉不過,不怕會有念錯。

隻不過在胡未念唱心平經時,在大殿後一間密室裏,那絕清則仔細盯者麵前一個木盆。

木盆裏養著一朵還白色的玉羅蓮。

一開始,絕清的眼裏也滿是期待和興奮之色。

隻是漸漸的,他臉上的期待之色一點點變成了驚訝和疑惑。

因為從始至終,這朵花苞狀的玉羅蓮一直不見動靜,沒有開出一片花瓣。

等到胡未前麵胡未念唱完心平經,後麵絕清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