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將近六千字,嗬嗬。)
見到進來的竟是自己多年未見的空聞師兄,空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胡未的事,總老想到空聞師兄,一看來人跟空聞有些相像,便自動將他當做了空聞。
要知他和空聞已是五十多年未見,他也不敢肯定眼前這個跟空聞長得十分相像的人是否就是空聞。
隻是那‘空聞’卻沒任何回應,隻轉過頭,狠狠地瞪了空凡一眼,哼哼了一聲,便馬上轉回頭去,繼續對地上的無毗拳打腳踢起來。
這也讓空凡更是難以確定這人究竟是不是空聞,又忍不住疑惑,上前一步,追問道:“你……你是空聞師兄嗎?”
此時他隻是急切地想要知道對方是否就是自己五十多年未見的空聞師兄,竟也忘了阻止‘空聞’對那無毗瘋子似的毆打。
而那無毗被‘空聞’突離開一腳踢翻後,卻也是懵了,竟一時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半躺在地上,任由‘空聞’的王八拳王八腿狂風暴雨一般打在他臉上身上,似乎也不知道痛一般。直過了好幾秒鍾,他大概終於感到了疼痛,才鬼哭狼嚎一般大叫起來,手腳亂揮,想要阻攔空聞的拳腳。
可惜無毗的個子比起‘空聞’來雖不見小,看去也很強壯,但在空聞手下,卻跟隻老鷹爪下的小雞差不多,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他感覺這個看去也應該是大羅教中的人是力大無比,他的胳膊在對方麵前也跟泥捏似的,很輕鬆地就被對方給擋開了去,而對方的拳腳更是如雨點一般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耳鳴陣陣,感覺身上整個骨架都是給打散了。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湧起強烈的恐懼,再無反抗的心思,抱著腦袋不停地叫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時而喊一聲救命。
他那兩個兄長剛開始也是錯愕萬分,怎麽也想不到突然會有個大羅教的人闖進來,一句話也不說便對無毗大打出手,好似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剛剛還在對空凡威逼利誘,囂張無顧的兩人此時反被這突發的場麵給震懾在那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無毗叫聲越來越弱,躺在地上跟個沙包似的,動也不動地任由‘空聞’毆打著,好似已絕望一般,他這兩個兄長才回過神來,忙撲了上去,分從兩邊扯住空聞雙臂,想將空聞拉開。
可他們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空聞卻幾乎是紋絲不動,就好像是紮根在地上一般。兩人不由大驚,又急又怒之下,剛想放手,準備直接抬腳去踢空聞時,空聞突然嘿嘿笑了一聲,雙手一翻,反抓住了他們的一隻胳膊,然後竟是提著兩人慢慢地站了起來。
無毗這兩個兄長身材極其魁梧,比起無毗來還要壯上許多,但現在被他雙腳離地提在手裏,卻跟兩個小孩一般無力反抗,隻是奮力地扯著他像鉗子一樣鉗著他們胳膊的手,哎喲哎喲地痛呼著。
‘空聞’拎著兩人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說了聲去,將兩人一一丟出門外,兩人重重摔在地上後,也是痛哼連連,半天沒能起來。
‘空聞’卻看也不看他們,又嘿嘿了一聲,拍了拍手,然後轉過身去,直直地看著一臉驚疑的空凡,叉著腰站在那裏,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他身後那無毗得空正想爬起來,逃出屋去,‘空聞’卻似背後也長了眼一般,反腳一蹬,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直接將他踢到了門外。
“空聞師兄,真的是你嗎?”
空凡卻也沒心思理會自己的徒孫究竟傷得怎樣,隻定定地看著‘空聞’,呆呆地問道,眼裏既有一絲欣喜,又有一絲疑惑,還有些忐忑。
‘空聞’卻不開口回答,隻咧起嘴來笑了笑,又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啊,師兄!”空凡突然渾身一震,老淚縱橫,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空聞’的胳膊,使勁地搖了搖,心中激動無比。
他先前之所以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真的就是空聞,除了這‘空聞’出現的太過突然外,也是因為他一直都無法從對方身上感覺到空聞身上那絲熟悉的氣息。因為職業習慣,蠱門中人一見到人,最首先注意的並不是對方的外貌,而是對方身上的氣息,因為外貌可以刻意偽裝,但每個人身上都有獨特的氣息或者氣味,卻不是那麽容易偽裝的,隻是自從這‘空聞’進來,空凡卻一直無法感覺到對方所特有的氣息,就好像是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般,這才讓空凡不得不心中生疑,轉去注意對方容貌,卻發現對方竟隱約像自己幾十年未見的空聞師兄。
而見對方點頭承認,空凡心中再無疑慮,全被激動所替代。他想當然地以為定是空聞師兄將自己的氣息隱藏了起來,空聞的修為一向比他要高,他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也算正常。
隻是空聞卻一把推來了他,還朝他瞪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滿。空凡愣了愣後,滿是尷尬地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師兄,是我太激動了,忘了你一向都不喜歡這樣。記得以前我總喜歡拉著你的手求你陪我玩,但一碰到你的身體,定會被你痛打一頓。”
此時的空凡笑得就像個小孩一般,全然沒有了原先的威嚴。
空聞卻白了白眼,哼哼了一聲,而後便大大咧咧地在空凡剛才坐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雙眼睛卻直直地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那幾件蠱寶,眼裏閃著絲絲異樣的光芒。
他轉過頭,看向空凡,指了指桌上那幾件蠱寶,朝空凡哼哼了幾聲。
空凡愣了愣,表情突然又變得有些尷尬,訥訥道:“師兄見笑了,這幾件蠱寶是師弟我近年所煉,比起原先所煉的蠱寶雖有進步,不過隻怕遠遠及不上師兄的那些。聽說師兄當年曾煉了一套五雲珠,分為吞雲珠,霹靂珠,血雲珠,青雲珠和冰雲珠,件件不同凡響,在空教中也是出名得很,為許多人所渴羨,師弟這幾件蠱寶相比師兄的五雲珠,恐怕隻是米粒之珠相比日月而已。”
說著,他頓了頓,又幹咳了幾聲,眼裏卻更閃爍起來,顯得更是心虛,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師兄莫怪,是師弟我教導不力,才讓你看到如此不堪一幕,當時的情況,師弟我自是一清二楚,絕不會怪無戒什麽,更不會對師兄有什麽意見……”
空凡雖不知道空聞是突然來這裏所為何事,但剛好被空聞撞見無毗和無毗兩個兄長以及絕豐軟硬兼施,逼他去教訓胡未,他也是尷尬和心虛無比,怕這空聞師兄發起飆來,遷怒與自己頭上。要知以前空聞於他是亦兄亦師,與他感情最為深厚,他心中最尊敬也最畏懼的並非是自己的師父了塵,也非大師兄空信,反而是這二師兄空聞。
而看剛才空聞一進來就對無毗大打出手的情形,似乎確實非常憤怒,這也讓他更是惶恐,才忙不迭地解釋起來。
可正當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時,空聞卻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朝他揮了揮手,讓他住了嘴。不過接著空聞卻又朝他點了點頭,莫名地跟他笑了笑,似乎已經消了氣,沒有怪他的意思。
空凡也稍稍放下心來,笑道:“不知師兄來這裏有何貴幹?”
空聞卻又哼哼了一聲,指了指桌上那幾件蠱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空凡一頭霧水,愣在那裏,不明所以。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心想空聞師兄今天是怎麽了,似乎跟以前的他有些不大一樣。可他因為心情緊張而複雜,又被剛才的事一鬧,腦子裏更有些混亂,一時也說不清自己這空聞師兄哪裏不大對勁。
“師兄可是覺得這幾件蠱寶有什麽缺陷?”空凡走近,指了指桌上幾件蠱寶,猜測道。
不過空凡也不是全無脾氣的人,他說自己所煉的蠱寶比不上空聞的,那自然是他謙虛,心底卻還是有要跟空聞比比高下的欲望,現在看到空聞似在說他的蠱寶有什麽不足之處,卻讓他心生抵觸,隱隱有些不悅。
他從桌上拿起一根黑色的筷子一般長短和大小,有如木條一樣的東西,帶著一絲自得道:“這是師弟我三年前所煉,當時為了煉這件東西,師弟我閉關了三個多月,好不容易……”
可他還沒說完,空聞卻劈手將他手那那支‘筷子’奪了過去,放到自己鼻子邊上聞了起來。
空凡驚疑萬分,見空聞一臉‘鄭重’的樣子,卻又有些緊張和心虛起來,問道:“師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空聞抬頭看了看空凡,表情奇怪,又突然搖了搖頭,還朝他笑了笑。
空凡也麵露喜悅,繼續說道:“當時師弟我花了三個多月,才將這件蠱寶煉成,煉製過程中也是遇到了許多意外,不過到底還是順利煉成了。師弟我根據這件蠱寶的用處,也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它噬……”
隻是他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空聞,眼裏滿是驚訝和不解,隻因空聞在他說話時一直不停地晃著腦袋,還不時拿起另外幾件蠱寶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咧嘴微笑,時而苦臉噘嘴,似乎根本就沒有在聽他說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隻是更讓他吃驚的還不是這個,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空聞隨後竟然將那支‘筷子’收進了自己懷裏!
空凡訝然,忙問道:“師兄,你這是……”
空聞卻不理他,接著竟又將另外幾件蠱寶收進了懷裏,貼肉放在羅衣裏。
接著空聞在驚疑無比的空凡的注視下轉過身來,又隔著羅衣拍了拍肚皮,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咧嘴笑了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隨後他呼地一聲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屁股,然後腳下突動,跑了出去!
無毗和兩個兄長剛從地上起來,正想進屋質問空聞,卻又當場被疾跑而出的空聞撞飛了出去,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一臉呆滯的空凡才眨了眨眼,回過神來,臉上卻仍然滿是茫然表情,似乎還未能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他轉頭看了看桌子另一邊的絕豐,絕豐則也正張著嘴巴,一臉不信似地看著他,吞了口口水道:“師父,您師兄好像搶了您的蠱寶跑了?”
一經絕豐提醒,空凡突然打了個哆嗦,卻終於完全回果實神來。他和絕豐快步走到門外,卻發現空聞早已不見了人影,隻有那無毗三人還躺在地上哼哼出聲。
大約一柱香時間後,胡未正在客棧房間裏擺弄那顆吞雲珠和青雲珠,空凡突然帶著徒弟絕豐找上了門來。
胡未一見氣喘籲籲神色頗有些不大對勁的空凡,不由心中疑惑,卻還是笑了笑道:“原來是空凡大師,快請坐。”
不想空凡卻是開口就問道:“我空聞師兄呢?他在哪裏?他是不是找你來了?”
胡未一頭霧水,不由更是疑惑,回道:“空聞……師祖現在應該在楊林縣吧,弟子沒聽說他也來了這裏啊?”
空凡也是一愣,說道:“我空聞師兄真沒來找你嗎?那他去什麽地方了?”
胡未心中驚訝:“空聞師祖他來這裏了?”
空凡見胡未確實不知的樣子,也努力靜下心來,點了點頭,將剛才空聞突然找到他的住處,將無毗狠揍了一頓,又搶了他蠱寶,拔腿就跑的過程略微跟胡未說了一遍。
不過他也沒好意思說空聞是搶走了他的蠱寶,而委婉地說空聞拿了他的蠱寶,突然一聲不吭地跑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聽了空凡說後,胡未大是驚訝,也疑惑不已,納悶空聞為何會突然來到呼然特爾城,又為何做那麽莫名其妙的事。
隻是他剛細細一想,卻突然心中一震,暗叫了一聲不好,隨之是又氣又急,一臉的懊惱,狠狠地跺了跺腳,脫口罵道:“小王八蛋!”
空凡和絕豐自是被胡未的反應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胡未,有些不明所以,奇怪胡未是在罵什麽人。也虧胡未罵得是小王八蛋,空凡和絕豐倒不會誤解為他是在罵空聞,若他罵的是王八蛋,那空凡和絕豐說不定真的會以為他是在罵空聞。隻是這麽一來,空凡和絕豐更是疑惑了,納悶他們是在說空聞,胡未為何要破口大罵什麽小王八蛋。
胡未見到空凡和絕豐一臉疑惑和驚奇,才知自己失態。他忙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空凡大師,弟子失禮了,還請見諒。”
空凡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空聞師兄現在去了何處,好不容易見了麵,他卻這麽快就走了。貧羅現在想起來,師兄剛才都還沒跟貧羅說過一句話……”說著,他抬頭看向胡未,“無戒,空聞師兄大老遠來這裏,應該會來見你的吧?”
見空凡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胡未撓了撓頭,違心地笑了笑道:“唔,這個,應該會的吧,不過空聞師祖他……”
空凡卻不等胡未說完,就擺了擺手,說道:“那就好,那我就在這裏等空聞師兄吧。”
一聽空凡這麽說,胡未頓時頭大無比,暗罵自己嘴欠。
他本來還想快點打發了空凡,然後盡快找到戒戒,好將空凡的蠱寶找回來。先前聽空凡說空聞突然到他住處,胡未原本還以為真是空聞,但很快就發現搶走空凡蠱寶的隻怕正是戒戒這小王八蛋,也隻有它才會這麽大膽這麽無恥,也有這個能力。
上次小家夥假冒空聞,從絕仲手裏騙了那‘勾魂索’,而後又假冒空聞,在楊林縣城到處騙吃騙喝,搞得空聞臭名遠揚,替它背了不知道多少黑鍋。不過離開楊林縣後,胡未還以為小王八蛋總算消停了些,卻沒想到到了這裏,小王八蛋竟是故技重施,騙到了空凡頭上。
胡未還不知道戒戒當初在青湖縣,也是假冒了空聞,從無采那裏搶了那些戒指的。
不過現在氣也沒用,胡未知道得盡快找到小家夥,晚了的話,隻怕空凡這些蠱寶都要進它的肚子,萬一空凡真鬧到空聞那裏,到時候可不好交代。
偏偏空凡竟然要留下來,胡未感覺頭更大了。猶豫了一下後,胡未隻好實情相告,說空凡所見的隻怕並非是空聞,而是戒戒假冒。
空凡自是大吃一驚,連說怎麽可能,他實難想到戒戒竟還有這等本領,而且連他都騙了過去,有問戒戒為何要假冒空聞。
胡未尷尬地笑了笑,騙說戒戒可能是想跟他開個玩笑,或者可能是見他想把蠱寶給那無毗,擔心無毗來找胡未的麻煩,才有此一舉。
胡未這麽一說,空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也沒再多問。
胡未便讓空凡他們先在客棧等一會,說自己現在就去找戒戒,把那些蠱寶要回來。
不過空凡卻心中一動,堅持和胡未一起去,他也十分好奇,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戒戒是如何變成空聞的。
正好這個時候,諾公主從外麵回來了,一聽事情經過,也是心生好奇,要跟胡未他們一起去找戒戒。
胡未不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帶著眾人出了客棧,借著自己和戒戒的感應,開始找起了戒戒,心裏則是不停地祈禱,小家夥千萬別把空凡那幾件蠱寶真給吃了。
而依他和戒戒之間的感應,胡未發現戒戒竟然在王城外麵,不過似乎並沒跑遠。
胡未一眾人一路急趕,出了王城後,又走了三裏多路,終於遠遠看到小家夥蹲坐在一片沙丘上,正玩弄著空凡那幾件蠱寶。它時不時地拿件蠱寶,放到嘴上聞一聞,咬一咬,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子,在它身後,還站著那蟻怪吞天。
幾乎在胡未他們發現戒戒的同時,小家夥也發現了胡未他們,不由打了個激靈,慌忙將那幾件蠱寶一鼓腦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裏,或者說自己的肚子裏,然後跳上吞天的肩,朝吞天急聲叫喚了起來。
也虧空凡那幾件蠱寶都不大,否則都不知道它的肚子會不會給撐破。
那吞天看了看胡未他們這邊,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急扇翅膀,飛上了天。
小家夥則似還擔心胡未他們會將它到手的蠱寶給拿回去一般,仍不停地朝吞天急聲叫喚著,催促著吞天。
吞天在它催促下也是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胡未又氣又急,催馬緊趕。
可在胡未趕到戒戒剛才所停留的那片沙丘時,遠處突然飛起一點黃光,直衝天際,一下子打在了吞天那隻殘缺的翅膀上。
隻聽轟的一聲,那點黃光突然綻出一片黃色火焰,在瞬間將吞天那隻殘翼燒成了灰燼。
吞天也頓時失去了平衡,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斜落了下來,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驚訝萬分的胡未低頭往黃光飛起處看了看,卻是不由心中一緊,瞳孔緊縮。
在黃光飛起的地方,也就是離胡未百多米外,站著十幾個人,其中有兩人正是胡未先前曾見過一麵的‘無常雙鬼’。
而這‘無常雙鬼’手裏竟然還押著兩個人,這兩人頭上無發,身穿羅衣,身上還緊緊地捆著繩索,麵目憔悴,臉色黯淡,卻正是胡未等待的無為和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