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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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亭聽了這話,臉色有些發青,良久,方才緩緩說道:“不會這事不是蕭大動得手腳”段雲鶴見他仍是執迷不悟,略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老四啊,二哥知道你十分看重蕭大,可你別忘記了,這蕭大就是蕭家的一條狗為了救阿幀,他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出來的,別說是拖咱們下水了。你若是想咱們西南段氏以後落得蕭家這下場,你盡管聽信他罷。”
段雲亭看了看老大段雲霄,見他隻是緩緩飲著茶水,顯然是認同老2這話的。他隻覺得氣悶煩躁,一屁股坐了下來,拿了茶水一口吞下,頓時燙得直叫喚,啪一聲,摔了杯盞,站起身就走。
至門口突覺頭一陣發昏,手扶了門框方才立穩身子。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他祖母的邪乎,這燕京的清茶都能醉人了。
大門開著,天漆漆的不見一絲光亮,屋簷下掛的燈籠將滿院照得通亮,稀疏樹林陰影重重,一陣勁風拂過,索索樹響頓時入耳,樹影下黑密影子時隱時現。段雲亭覺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正院不得招呼不許靠近這條鐵規院中是人人都知道的,沒有誰嫌命太長敢貓到這兒來。
他猛地晃了晃腦袋,努力睜大眼睛看過去,林中無數寒冽刀光晃過他的眼睛,段雲亭渾身冷汗盡出,黑瞳立時縮成針尖大小,腳步不由得往後慢退,可偏這時候雙足如灌了鉛似沉重,根本無力自拔,差點就跌倒在地。可段雲亭到底是曆了無數大事的人物,一動之後就知道自己這身子恐是已經中招了,形勢耽擱不得,他一咬牙,一把拉了那大門,用身子將門頂死。
屋內段氏其他兩大巨頭見他出而複返,還這般狼狽樣兒,知曉必是有大事發生,連忙站起身,卻很快相繼頹廢跌坐下來。
冬夜北風呼呼至,屋外繁雜腳步順了風聲細密入耳,殺氣隻片刻就布滿了整座正院。
這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將眼光轉向靜靜擱放在茶幾上青色茶盞,隨即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眸子裏看出驚懼來。
段氏這處燕京密宅隻他們兄弟幾個知道,院中仆奴皆是精心挑選的心腹,前院之中還有數十名從西南帶來的好手,怎會悄無聲息被人摸了進來?還下了藥
這三人當中段雲亭喝的最少,尚有幾分力氣,關死大門之後,幾步掙紮到案桌邊,抽出裏頭的大刀,守站在兄弟中間,低聲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怎麽樣?”
段雲霄坐穩了,略調了調氣息,頓時臉白如紙,額上汗如雨下,攤開手來,掌心已是黑了一大片。段雲亭一看他手心就知道不好,這毒霸道,越動越是發作的快。段雲亭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段雲霄疲憊看了段雲亭一眼,說道:“老四,將刀遞與我吧”
段雲霄任西南藩王多年,自是見過無數風浪,隻這一會功夫心裏就明白過了,對方布下這局必是謀劃得精細,又狠又準,完全是摸準了他們的習性,有備而來的,這回他們兄弟三個怕是脫不了身了。
可他們西南段氏豈是這般容易倒下的?便是死了,也要抓幾個墊背的。
段氏兄弟三人平素雖然偶有嫌隙,大事上頭卻從來一體,看著老大段雲霄將大刀要在手中,其他兩個都知道他的心思了。段雲鶴呸了一口,低聲說道:“幸虧老子們留了一手,讓子揚幾個晚一步上京,否則咱們西南段氏全佘在陰溝裏了。”
段雲霄看了他一眼,心中卻不敢有這慶幸。段氏一族隻剩了幾個小輩,能不能從這詭異皇都活著回西南都很難說,更別提要在如今形勢下撐起段氏一族了,今夜恐是西南段氏的大劫之日了。
風過,窗格上人影越發清晰,有人靠近窗格聽了一耳,大門和木窗嘭一聲被同時撞開來了,數十黑衣人紛迭殺進來。
段雲亭守在兄弟中間,大喝一聲,舉刀格殺,手起刀落,一偌大人頭便翻滾到地,這突起爆發後,段雲亭到底力氣不足,身形有些站不住了,隻得一刀杵在地上,撐起自己身子,凶狠看著周圍一眾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見他一招之後,卻神勇不足,紛紛擁上。卻還沒有靠近,一陣寒冽刀光劃過眼前,衝在最前頭的三四名黑衣人紛紛倒地。
段雲霄一把拖起段雲亭,冷冷看著四周人。
四周緊密圍著的黑衣人足有二三十個,麵上均蒙著黑巾,門口有一人當門站著遠看,卻不靠近,顯然是這夥人的首領,一身黑衣也掩不住婀娜身姿,麵上黑巾上方隻露了兩隻甚是勾人的丹鳳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年輕女子。
段雲霄看著那黑衣女子,淡淡說道:“閣下是何人?何不報出名號,令我兄弟幾個死而瞑目。”他知道眼下憑他們被了下了藥的兄弟三人想要脫身出去,是絕不可能的。這處正院鬧得這麽大動靜,前院裏竟是無一人過問,隻怕都已經遭了不測。眼下要活命,隻能冀盼這些人非是取命,而是另有所圖的。
那女子黑巾上勾人丹鳳眼隻陰魅笑著,卻不開口說話,一揮手,一眾黑衣人紛紛蜂擁上來。段雲霄一把拖了段雲亭滾至牆角,眉眼冷冽如刀看著那女子,手腳不由得細微顫抖,他這時已經知道這黑衣女子正是為取命而來的,腦子裏頓時無數悲涼念頭掠過,神色卻絲毫不顯。
突然聽到一聲熟悉慘叫聲,段雲霄將目光轉向那裏,卻見段雲鶴已是被人逼殺到角落裏,手中大刀已經落地,胸口已是有一大灘血漬,萎靡在地上,眉眼閉著,不知道生死。
“二哥”段雲亭大聲喊道。
段雲霄深沉眸子中閃過一陣陰霾,手中大刀正要舉起,眼前一陣寒光閃過,一柄短匕正中他胳膊,他低聲痛呼一聲,手臂再無力支撐起了。
段雲亭見兩個兄長都受了傷,雙目赤紅,看著那黑衣女子陰魅站在門口,渾身力氣暗中蓄積,猛然暴起,手中大刀臨空朝那女子揮下。那黑衣女子丹鳳眼微一上揚,似乎正在微笑,媚姿更添幾分,待到風至,她側身一讓,隨即旋風腿掃起,一腳將段雲亭踢得老遠。
段雲亭如斷線風箏飛撞到牆角,頭上嘴角邊血糊糊一片,軟綿綿順著牆壁倒下來。
段雲霄隻覺得胸中悲憤無以複加,冷森森看那黑衣女子,受傷手臂緩緩摸到刀柄。
那黑衣女子這時才款款進來,一身黑衣裹著玲瓏身姿,真正是無限風情。她徑直走向段雲霄,然後蹲下來,勾人丹鳳眼水波瑩瑩,眼角瞟向段雲霄受傷那手,細眉微一上揚,似乎在輕笑。段雲霄正欲趁機取她性命,眼前一道白光劃過,那黑衣女子一刀將他手掌釘死在地上。段雲霄低聲痛呼。
那女子勾人眉眼似笑非笑的,抽出短匕隨即挑斷段雲霄手筋腳筋後,這才站起身來。段雲霄渾身是汗,盯著她背影咬牙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笑聲婉轉低吟,十分動聽,細語輕緩說道:“段王爺這是想報仇?您啊還是等下輩子吧。”
她出了門後,一眾黑衣抬著五六俱屍體隨後出去。偌大正院之中又隻剩了段氏兄弟三個,滿屋血腥氣衝。,段雲霄躺在地上,直喘粗氣,眼睛看著左右兩邊躺著不知生死的兩個弟弟,心中無比淒涼,他們三人風塵仆仆赴燕京來,一路上遇了多次生死殺局,皆都無恙逃脫,卻在來到燕京自己宅院裏被人暗算,落得如此慘境。雲鶴雲亭生死不知,而他手腳均廢,恐是這一生都無法站起行走了。
段雲霄仰麵躺著,屋中寂靜無聲,外麵風大,將木窗格吹得啪啪作響,腳步聲紛迭繁雜,那夥人還沒有走,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漸漸地,段雲霄聞到了一股火燒煙味,他絕望眼眉再次驚變,拚盡全力蠕動,靠牆坐起,向外麵看過去。
窗格外濃煙滾滾升起,火苗順著風勢一下子躥上來,耀目火光逼得他眼睛不由得一合。
卻原來那黑衣女子要一把火燒了他們難怪會說他若想報仇隻能等下輩子了,難怪會挑斷他的手筋和腳筋令他動彈不得的,原來是要活活燒死他
好計某夜,夜黑風高,燕京西郊一宅院突然起大火,燒死院中數人。這談資不過半日就會被人遺忘,不過幾根無名枯骨,有誰會知道西南段氏藩王是其中某個?
煙塵漸漸彌漫滿屋,段雲霄眼前逐漸模糊,依稀感覺麵上突有涼風至,外麵聲響一下子喧嘩起來,刀劍碰撞的清冽寒聲混著無數人的慘叫聲使得他努力張大了眼睛。
火紅窗格之中跳進來一個黑壯人影,來到他麵前。那人麵上罩了一濕淋淋麵巾,看麵相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一雙眸子猶是清澈,連聲叫喚道:“段王爺王爺”
段雲霄口鼻之中盡是煙塵,根本無法回答。這少年幾聲不見回應之後,一把將他背在背上,從那煉獄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