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逃
楊忠等三人見方墨突然醒來,都驚了一跳。因是楊忠年歲最長,又善言辭,餘氏兄弟兩個都不由得轉頭看他。楊忠也確實反應夠快,短暫一愣之後,立時打著哈哈笑著說道:";哎呦,蘇小哥醒了。”
方墨點了點頭,看了看仍是站著門邊不進來的三人,打著哈欠說道:";白日吞了一嘴的沙子,嗓子咯得慌,起來喝口水罷。楊大哥,你們怎地還沒有睡?”楊忠笑著說道:";白日睡多了,這會倒是睡不著了。”一邊說著,一邊給餘氏兄弟打了個眼色,三人成包圍趨勢回走過來。
方墨見這三人眼神不善,便又用手掩了嘴,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倒是困得緊,你們慢第八十三章逃說吧,我要睡了。”放下水,往自己榻上去。才轉了身,就聽見身後異動。屋外燈火透窗進來,餘大擰起幾子朝她砸下的影子落在了她腳邊上,張牙舞爪的一團陰影。
方墨幽冷眉眼在觸及旁邊空落落的博古架時,念頭瞬間轉過,聽得頭頂風聲近在咫尺,順勢往地上一倒。幾子砸在博古架上,發出一聲嘭的一聲沉悶響動,那架子晃蕩幾下,撒了一地灰塵,卻是沒倒。
餘大的手被震得酸疼,幾子差點脫了手去。餘二幾步過來,看了看地上一動不動的方墨,問道:";哥,你怎地把他打死了?”楊忠拉住餘二,低聲說道:";你放心,就這一下,還砸不死他的,養幾日就好了。”餘大放下手中幾子。踢了方墨一腳,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咱們快些離開這裏。”
餘二猶有不忍。看著地上方墨不走。餘大一把拉了他,冷言說道:";還看什麽?等他醒來,咱們就走不了。難不成你真想被拉到大都去養馬。一輩子也回不來漠北?”
三人到了門口,楊忠拉幾下門,卻是鎖死了。三人麵第八十三章逃麵相覷,餘大說道:";看看窗去。”跑到窗前,木窗也從外麵鎖死了。餘二不由得說道:";早知道出不去,就不應該打昏蘇墨,這下可好了。”餘大瞪他一眼。說道:";你給老子閉嘴成不成?若是到烏遠城走不了,到了大都養馬,你以為誰還會把你當人看?”
餘二低垂下頭去,楊忠勸解說道:";好了,你們兄弟兩個也就別爭了。還是先琢磨怎麽出這門才是。”餘大走過來,說道:";楊大哥,咱兄弟雖是會養馬,腦袋卻不中使,你學問多,有什麽主意沒有?”
楊忠想了想,伸手招了餘氏兄弟湊過來,低聲耳語幾句。餘二詫異說道:";這行得通嗎?”不跳字。楊忠說道:";行不行得通就看北狄人上不上當。”餘大想了想,說道:";可以一試。也隻有等他們從外麵開了門,咱們才能出去。”又轉頭對餘二說道:";你一會可別心軟了。”餘二點了點,捋了捋袖子,凶著一張臉,說道:";哥你放心,對付北狄人。我是絕對不到心慈手軟的。”楊忠又低聲說道:";我方才看過了,這院子裏有兩個北狄人看著,隻要他們進了這個門,就決不能放他們出去。”
三人商量好了,餘氏兄弟兩個抬了方墨上塌,餘二說道:";咦,這蘇小哥怎地這麽輕?”餘大眉頭一皺,說道:";盡磨蹭什麽?還不快些。”到底心中也存了疑問,將方墨放好之後,手不由得探向她頸脖處,突然一陣勁風至,啪一聲,有人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這巴掌來得太過突兀,一下子打懵了餘大,他捂住自己的臉,看向榻上,方墨的手無力垂著,死人似的任由餘二擺弄著。餘二見餘大捂著自己的臉,像見鬼了似的看著他們,便問道:";哥,你怎麽了?”餘大看著餘二,餘二正將方墨的手腳擺好,拉被蓋上,榻上的方墨一動不動的,像死了似的。
這麽近距離,能打到他的,隻有眼前兩人了。可一人半死不活的,另一個又是自己親兄弟,餘大愣了好一陣子,也沒能明白這事。偏餘二又催促說道:";哥,你快過來幫一把手。”
許是自己這愣頭兄弟不小心碰到了,這小子手一向是沒個輕重的。餘大心裏安慰自己。
楊忠過來,低聲說道:";怎麽樣?弄好了沒有?”餘大點了點,回道:";成了。”楊忠坐到床沿上,餘氏兄弟按事前約定,將屋門捶得咚咚響,大聲呼喊道:";來人啦,來人啦!”
這叫喊聲在這寂靜夜裏猶是突兀,屋門很快被打開了,兩人身形魁梧的北狄護衛進來了。餘大慌慌張張比劃喊道:";不好了,官爺,那蘇墨像是沒氣了。”北狄與漠北語言不通,餘大比劃半天,這兩人也隻明白了個大概,也都嚇了一跳,扒開餘氏兄弟二人,就往塌邊去。
這屋裏關的可不是一般貨,有三人是金總管費了大勁才從登州抓過來,另一個俊俏小子,就連少主子都過問好幾回了,等閑不能出岔子的。
近了塌,果然看見榻上一動不動躺了一人,眉目如畫,臉白如紙,聲息全無。正是那個俊俏小子。這兩北狄人由不得心裏一驚——這小子若是死了,那他們定是逃不脫受罰的。有一北狄人鎮定了心神之後,伸出手去,探了探方墨鼻息,極淺薄熱氣噴在手指,分明還有氣!這北狄立時明白有詐,手一下子按在刀柄上,後頸突然一麻,刀還沒有舉起來,便萎縮倒在地上了。
餘氏兄弟兩個也突然發作,一人擰幾子,一個拿棍子,劈裏啪啦一起全上,隻片刻就另一人打得頭破血流,倒地不起。餘大扔了手中幾子,拍了拍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冷汗,回頭看楊忠。楊忠正捏著一根細針,一針刺進塌邊那北狄人喉嚨裏,北狄人喉嚨咕嚕滾動幾聲後,臉一下子變成了醬紫色。
餘二拿著棍子過來,正要一下子結果他性命,楊忠伸手攔住了,低聲說道:";不用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咱們走吧。”餘大點了點頭,拽著餘二,跟在楊忠身後,快步出了門去。
被餘氏兄弟打得頭破血流的北狄人卻是沒死,掙紮著往門口爬去,才挪幾步,突然感到背心一陣發涼,轉了頭就看見了一方灰白衣角在飄動,清冷幽香若隱若現,再往上,他就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黑深眸子裏。
他不就是榻上死了的那俊俏少年嗎?這北狄人膛目結舌看著,看著那俊俏少年蹲下身來,一道白光劃過,他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麽,脖子就傳來冰冷刺痛感覺,溫熱**嘭濺出來,他臉上驚愕神情未收,頭卻嘭一聲倒地了。
方墨將短匕上血擦幹淨了,關了屋門。楊忠一手針灸使得精絕,不過幾針要了一人命去。方墨扒下塌邊上那人衣裝了,穿自己身上,又拿出從凝翠那摸的東西簡單收拾了臉麵,隻北狄人一條長辮子做不來假,隻得拿了氈帽戴上了,好在這夜冷,做這副裝束的北狄人也不在少數,她這模隻要小心一些,也能糊弄過去。
收拾好了,方墨大搖大擺出門去。夜正深沉,一月正好,灑了一地白月光,一溜十餘屋內皆黑漆漆的,門窗俱上了鎖。中間的院門也緊緊鎖著,隱隱能聽見北狄看守的說話聲。方墨收回目光,看向院子裏。不大院子裏胡亂堆著一些雜物,靠牆角落裏還有一顆歪脖子老樹,寒夜寂靜,風索索,樹上掛著一塊灰色衣料在風中搖曳。
方墨扯過一看,正是餘二身上的。那院牆也不高,她也上樹,居高往四下裏看,院牆縱橫,各圈著幾處屋舍,星星點點幾處昏黃燈火,一時到也看不出出口在哪裏,隻向南那處燈火通明,屋舍錯落有致,樹木扶疏,看著像是正院處。
方墨跳下院牆,朝南邊摸去,走了沒多遠,就聽見了吵鬧喧嘩聲,遠遠就看見一隊人馬舉著火把走過來。她連忙避讓到一邊,探頭出去。打頭那人身形高瘦,正是金成,他身後則是灰頭灰腦的楊忠,手被捆著,被兩個北狄人推著前行。
餘氏兄弟跟在他們後麵,餘大臉上掛了彩,一道鞭痕從額頭直貫到他下頜,血肉翻著,猙獰可怖。餘二頭上全是灰,正扭身掙紮,嚷道:";放開我,放開我。”
金成轉過頭,看了餘二一眼,淡笑說道:";餘二爺,您還是省省力氣吧,這客棧裏麵都被我們少主子包了,您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沒有人聽見的。”
餘二忿忿不平看著金成,罵道:";金成,你這王八蛋,幫北狄人做事,遲早不得好死。”金成臉色陰兩人下來,嗬嗬幾聲冷笑,道:";餘三兒,我以後什麽下場倒是不勞你費心了,你們還是想想自己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出一次今日的事,你們幾個的腿就休想再直起來。”
餘二欲待再罵,餘大喝一聲:";三兒,還不閉嘴?”
金成又哼哼冷笑幾聲,帶著眾人從方墨麵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