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突變(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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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由遠到近來,在這寂靜夜十分突兀,馬速極快,隻片刻就又遠去了。這馬蹄聲其實在惠州算是尋常了,蘇瑾娘也是聽慣了的,隻是這夜卻讓她莫名驚懼,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來。直至馬蹄聲過了許久,仍是未能安靜下來。
夜這麽安靜,隻有一點昏黃燈火搖曳著,蘇瑾娘茫茫然望著方大福牌位,久久不語。
“咚咚咚!”
突然又有聲起,嚇得蘇瑾娘又白了臉色,側了耳聽,聲音是自己前院傳來的,緊接著王伯的說話聲就起了。
“來了!來了!”
院門咯吱一聲打開了,冷風灌了進來,方大福牌位前的煙火斜飄起來。蘇瑾娘一下子轉過身來出去,在院子門口就遇到進來的王伯。王伯提了一盞氣風燈籠低著頭,急匆匆進來,兩人差點撞了正著。
蘇瑾娘出聲道:“王伯,外麵是誰?”
王伯說道,“夫人,幀少爺遣了人過來,說是有緊急軍務,請小姐務必過去一趟。”
蘇瑾娘的手不由得微微發抖,便是連自己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待到偌大院子裏隻剩了自己,才醒悟過來。可是大門那處·王伯已是照了她吩咐在說道:“對不住,我家小姐有事出門了,還沒有回來呢。”
風將外麵的聲音傳過來,那人話裏的失望隔這遠都能感覺到。大門複又關上後,蘇瑾娘微微閉了閉眼,轉過身,突然看見屋簷下站著的黑幽幽身影,那臉這麽白,正十分驚訝看著她。
“墨兒”蘇瑾娘緊走幾步過去·聲音鎮定從容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你怎地起來了?”
方墨看著母親,看她這麽對自己說話,許多念頭一轉而過,終是什麽都沒有揭穿,隻微笑說道:“娘,我有事出去一趟,您早些歇了吧。”
“墨兒。”蘇瑾娘一把抓住方墨的手,眼巴巴看著她,低聲說道·“你能不能依娘一回,別去了。”
方墨回頭看蘇瑾娘,微微一愣之後,就拉著蘇瑾娘的手,央求說道:“娘,我去去就回了,不要緊的。”
蘇瑾娘隻固執搖頭說道:“你別去。”
兩人正說著話,突而又有馬蹄聲起,隻片刻就到了自己院門口,王伯一邊小跑著過去開門·一邊招呼道:“就來了。
大門打開來,門口那人說話聲音傳了進來,正在詢問方墨的去向。方墨看了蘇瑾娘一眼·輕輕抽了手去,衝她微微一笑,不等她再說話,就轉身往門口走去。蘇瑾娘眼睜睜看她離去身影,隻覺得心都被抽空了去。
不大會,大門口那人驚喜一聲叫:“方將軍——”方墨壓低了說話聲音轉眼就消失了。馬蹄聲遠去,夜寂靜無聲,偌大院子·隻剩了蘇瑾娘一個人孤零零站著·風突然大了起來,從四麵八方來·滿院塵土橫飛,撲打在她的臉上·進了她眼裏,那淚水便止不住的流出來。
方墨來到蕭府大門口,一青衣小廝正拉著一匹白色駿馬與她擦肩而過,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呼延柔佳的坐騎。隻不過原本通體雪白的駿馬此刻馬身上盡是斑斑點點血漬,那馬經了長途跋涉,馬腹以下全成了灰黑色,看不到一點晶瑩耀目的雪白了。
方墨眼眉越發冷沉,快步進去。院子已是聚集了不少人了,人人臉上皆是驚懼和憤怒之色,看見方墨過來皆稱呼一聲,就讓開道來。榮天琪候在正堂大門外麵,看見方墨過來,隔老遠就招呼道:“方將軍。”
方墨一腳才踏進正堂裏麵,就有人一頭衝了過來,站在她麵前哭喊說道:“方墨,我二哥死了,清風寨沒了。”
方墨一把擁住呼延柔佳,沉聲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讓裴胥青血債血償的。”
呼延柔佳一邊哭泣,一邊點頭。方墨見她滿身狼藉,頭發亂蓬蓬的,白皙臉上被風吹裂了好幾道口子,眼圈深陷,料到必是累極了。便拍著她肩膀說道:“好了,柔佳,我跟幀少爺已是知道了清風寨的事,你跟六姑娘到後院歇歇罷。”
呼延柔佳擦了一把眼淚水,搖頭說道:“我不去。方墨,你得快些去玉泉山,再晚就來不及了。”方墨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柔佳,我們會盡快出發,你得先下去睡一覺,否則又怎能跟我們一道回玉泉山去。”
蕭六也過來,柔聲說道:“四小姐,我們出去罷。”呼延柔佳點了點頭跟著蕭六出了門去。
蕭幀正靜默站在一邊,俊臉沉肅,黑深眸子陰沉沉的。方墨看著他,問道:“裴胥青的大軍走了玉泉山那條道?”蕭幀一聲不吭點了點頭,突而一手狠狠捶在案桌上。
方墨的手也緊緊握成了拳頭。裴胥青帶著大軍從燕京附近浩浩蕩蕩出發,他們這裏一直有線報過來,卻到了漯河再也沒有得到隻言片語了,派出去打探的十幾路人馬都有去無回。他們在這裏糾結裴胥青去處,是不是快到了潼關?卻不料裴胥青那廝竟是悄悄轉了去玉泉山那條道上,以絕對優勢將那裏的十幾個山寨踏平,幸得方墨將這些山寨擰成一團,才不至於被殺得精光。不過那裏情況不容樂觀,畢竟是些山寨土匪,小打小鬧還可以,卻頂不住大規模軍隊絕對武力攻打。呼延柔佳傳來消息,那裏傷亡十分慘重有的寨子竟是無一活口,而清風寨大寨主呼延龍戰死,二寨主張均平帶著殘餘人馬躲進了山裏。
裴胥青這招實在高明,明裏是奔潼關而去的,而到了漯河之後,卻切斷了漠北所有消息渠道,轉途就去了玉泉雪山那裏,妄想從那裏進入漠北腹地,與潼關的嚴仕海大軍兩麵夾擊惠州。若不是呼延柔佳殺出通風報信,說不定惠州城的人一夜醒來,裴胥青大軍就到了惠州的城牆下了。到那時候,百廢待興,兵力匱乏的惠州就成了第二個肅北了,覆滅隻在朝夕間。
還真讓宇文賀然說準了,這裴家的人真是做慣了趁火打劫,背後捅刀子的事,以前漠北在北狄蹄下時,沒見他們派過一兵一卒過來,現下北狄勢微,他們就堂而皇之無視逆水盟約,跨玉泉雪山,企圖進入漠北腹地,準備坐收漁人之利。
方墨忍住心頭怒火,轉頭問蕭幀:“劉海平回來了沒有?”蕭幀搖了搖頭,說道:“已是遣了人去寧州送信,想來不過幾日就能趕回來的。”
既然裴胥青進入了玉泉雪山,想來在潼關的嚴仕海也很快就會有所行動了,蕭家軍第二軍還在襄州附近,蕭家軍第一軍部分人馬跟著劉海平轉戰漠北西南一帶,若是嚴仕海發作起來,惠州城內兵力就會十分緊張,兵力回縮迫在眉睫。
呼延柔佳走後,在院子裏候著的蕭家軍各大軍中將領都進到正堂裏麵,分了兩邊坐下,共商軍事。裴胥青這一招來得突然,惠州形勢一下子嚴峻了起來,比起北狄鐵蹄來說,大周軍隊無疑更加棘手。北狄在漠北腹地畢竟單薄了一些,漠北人仇視北狄久矣,大火一旦點燃便容易形容燎原之勢。可是大周的軍隊就不一樣了,雖是大周將漠北拱手讓人三四年,但是幾百年來畢竟都說著同一個語言,吃穿用度幾乎一模一樣,其中盤根錯節又怎是三四年就能完全斷絕的。他們可以鼓動漠北民眾抵抗北狄鐵蹄,卻不一定能說服大家幫忙殺伐大周軍隊。
這一議事到了天快亮時才結束,諸事安排終於定了下來,諸將紛紛告辭離去,各自準備備戰事宜。人相繼離開後,偌大正堂裏麵就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隻有蕭幀和方墨還坐著。天將亮未亮,正是一夜最黑的時候,外麵黑漆漆仲手不見五指,陰風一陣陣吹進來,四角燈火飄忽不定,不勝陰寒似越發微弱了。
方墨看了一眼蕭幀,站起身來,說道:“我也回去了,天亮前要打點的事太多了。”
蕭幀也站起身來,不發一言跟在方墨身後。兩人默默出門去,方墨站在簷下看了頭頂黑漆漆天色,說道:“要下雨了。”蕭幀也抬頭看了看黑天,那樣深重的黑映照他臉上,好似那黑暗一下子就吞噬他臉上的光亮。
方墨低下頭來,正要下台階,手猛地被人扯住了,一下子拉進了一個冰涼懷裏。方墨一愣,從蕭幀臂彎看出去,榮天琪正站在不遠處,正瞪著圓溜溜張大嘴巴看著他們。方墨臉上覺得臉上一下子熱了起來,使勁要掙開來。可蕭幀的力道超乎她的想象,那麽緊,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絲毫都不放鬆,胸口激烈起伏,呼吸微粗,卻是已不顧一切了。
蕭家的黑衛在他身邊從來不會少於十人,現下雖是看不見,可一定在某個暗處藏著看著。那麽多人。方墨不由得低聲說道:“蕭幀,蕭幀……”
而頭頂蕭幀微顫聲音打斷她說道:“方墨,我恨我自己,為什麽還做不到……”
方墨眼圈微熱,低頭說道:“蕭幀,無論留在惠州還是前往玉泉山,都一樣危險。而我從不是站在別人身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