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咱們先給肖虎兄弟掃墓……”趙誌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低沉的說道。
曾毅點了點頭,沉默著走了。
趙誌強拉著小蘭回到屋裏,躺在**,百感交集。
白小蘭感覺到他的情緒,卻沒說話。
她隻是安心的躺在他的臂彎裏,很快的睡了過去。
陪伴,就是最好的語言。
第二天一早,四人離開雲園去醫院給趙忠檢查了傷口的愈合情況,馮主任已經等在這裏。
趙誌強強打精神問道:“您有事找我?”
馮主任拉著他去了外麵的花園才緩緩開口:“鍾誌剛被送去米國,應該再不會對你造成傷害了。”
“嗯。”趙誌強冷漠的應了一聲。
“現在鍾老那邊十分感激你……”馮主任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欲言又止。
“不用。您保重。”趙誌強立刻領會了馮主任的意圖,擺了擺手,正式向他道別。
“好,一路平安。”馮主任說完便轉身上了吉普車。
對於鍾雲江的委托,他是推脫不掉,才硬著頭皮來見趙誌強的。
他斷定趙誌強百分百再不會接受鍾家的任何補償了。
所以也是來走個形式。
趙忠的檢查結果非常理想,夠了出院標準,四人驅車便朝著國道一路疾馳。
途中休息一晚後,他們於第三日傍晚回到了楊柳村。
聞著家鄉原野裏的氣味,接連出門在外的趙誌強,浮躁的心思逐漸平靜下來。
看到兒子開了台嶄新的大吉普車回來,李桂蘭喜滋滋的上前,剛要說什麽,卻見父子兩個都陰沉著臉下車,便自覺閉嘴了。
趙誌強躺在炕上,衣服都沒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小蘭心疼的看著他,輕歎一聲,幫他脫了鞋,蓋好被子,才轉身回家。
次日天明,趙誌強在公雞的啼鳴聲醒來,看著破舊的老屋,眼神中滿是複雜。
前世毫無背景的他,經曆了青年好勇鬥狠,到之洗心革麵加入商戰的勾心鬥角之中,人到中年才擁有了一座無數人豔羨的商業帝國。
隻可惜那時候心上人小蘭已經過世多年,父母也相繼離世,妹妹的境遇更是淒慘。
他重生而來本以為順風順水,不想又再次遭遇鍾誌剛的瘋狂狙擊,好兄弟驟然間撒手人寰。
這種事,每經曆一次,都會勾起更多不好的記憶……
心疼兒子的李桂蘭一早做了手擀麵,喊他起來,一家四口吃了頓團員飯。
“兒子,你那台車看著和吉普車挺像的,花多少錢買的?”李桂蘭開口問道。
“單位的車。”趙誌強簡單說完放下飯碗,便出門了。
他開車直奔慶雲縣,去找劉長有。
趙誌強深信,自己的心結,隻有他能解開。
正趕上周末,劉長有在小院兒曬太陽,聽到大馬力車開過來的聲音,他立刻來了精神。
趙誌強剛停好車,劉長有就大步走了出來。
“小子,車不錯嘛!”劉長有說完便到了駕駛位這邊拉開了車門。
趙誌強無奈一笑轉身上車,把駕駛權交給了他。
車子開出縣城,在初春的曠野裏全速奔馳。
“兩個人,我隻帶回來一個。”,趙誌強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不是你的錯,別想了。”劉長有身為老刑偵,遭遇生死局的次數太多了。
他知道,選擇及命運五個字的意義。
就像肖虎和曾毅,兩人都是特種隊伍出身,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都要寫下遺書,才能離開。
而每一次離開,也意味著,他們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們的家人……”趙誌強說出了壓在心裏的話。
劉長有放慢車速將車停在了路邊。
趙誌強拿出一盒良友,抽出一支放在了他手上,隨後擦著火柴給他點燃了香煙。
劉長有沉默的吸著煙,看向路邊的農田,幽幽開口道:“二十年前,一個戰友就在我眼前被捅了十幾刀,整個人都被血糊住了……”
“我被四個人按住了手腳,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刀刀的紮,他一聲沒吭,始終看著我,我知道,他是在用眼神告訴我,要照顧好他的家人。”
劉長有說完,煙蒂已經燒了手指,他卻完全沒有感覺,儼然陷入了痛苦的記憶中。
“我僥幸等到了救援,前後隻差十五分鍾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麽沒了,事後我休假了三個月才緩過來,我還有我抓壞人的使命在肩上,沒太多時間悲傷。”劉長有說完調轉車頭,慢悠悠的往回開著。
趙誌強詳細的講述了那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你沒弄死他?”聽到鍾誌剛如此囂張,劉長有滿眼都是憤怒。
劉長有隻知道肖虎出事,但經過他並不清楚,所有關於當晚的消息都被嚴密封鎖了。
“差一點,他就死在我手上了。”說到這裏的時候,趙誌強反倒冷靜下來。
“殺人的感覺並不好,你做的很對。”劉長有頗有深意的說道。
趙誌強沒做回答,眼神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回到劉長有家,兩人難得沒有喝酒下棋,而是泡上一壺茶,劉長有講故事,趙誌強認真聽著故事,一天時間就這麽被消磨掉了。
趙誌強終於過了那道坎,開車去了曾毅家,兩兄弟買了燒紙,去肖虎墳上祭拜了他。
他與鍾誌剛之爭,總會落幕,到時候,他還會來這裏祭拜兄弟……
這一晚,趙誌強沒有回楊柳村,而是去了曾毅家。
曾毅還有個老母親,跟他哥哥一家一起生活,單身漢的家裏,多餘的紙片都沒有一張,看著幹淨利落。
兩人喝酒聊天,說了很多各自的經曆,直到天色微明才躺炕上睡了過去。
睡醒後,趙誌強開車去了五講四美三熱愛辦公室報到。
黃忠誠正在擦辦公桌,嘴裏還哼著二人轉,看著心情就挺美。
趙誌強推門而入,黃忠誠回頭看到他,好像見鬼一樣,脖子縮進去一大截:“你……你怎麽回來了?”
趙誌強笑了:“是,我命大,活著回來了。”
從黃忠誠的反應看,鍾誌剛一定是誇下海口要弄死趙誌強,才離開慶雲縣的。
如今他不光毫發無傷的回來了,還把鍾誌剛搞的剩下半條命。
人生如戲,不到散場,輸贏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