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這條街上的市民至少有二百名,其中還包括了六十名兒童。在冬季到來的時候,失去了供暖站的市民們隻能靠著家具和樹木取暖做飯;城市裏食物匱乏,很多人都去地裏摘野菜,那些昔日是人類寵物的貓狗都變了食物,還包括平時令人討厭的老鼠。”
小富匝舌道:“他們竟然連老鼠肉都吃?”
霍從軍無奈地笑笑,“如果都活不下去了,還有什麽不吃的。”
小夏念道:“在聯合國介入之後,市民們的生活得到了一點點改善,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一份應急口糧,但對於這份口糧他們並不敢一頓吃光,因為要等到下次救濟需要在四十天後。
為了獲得足夠的生存物資,很多人都放棄了人性,他們常常為了一份柴油或是火柴蠟燭、抗生素而拚個你死我活;也有婦女為了能夠吃上一份食物,而甘心淪為男人的玩物。”
“在這種饑寒交迫中,很多人因為拉肚子就失去了生命,也有人因為一場小感冒就再也爬不起來,有人因為饑餓而死,也有人因為吃了過期食品而死。這其中還包括了著名導演,哈伊魯丁克爾瓦瓦茨。”
張萬驚問道:“你說誰死了?”
“哈伊魯丁克爾瓦瓦茨。”小夏不解地看向張萬,搞不清發生了什麽。
後者則看向霍從軍,“老霍,克爾導演餓死了!”
霍從軍沉痛地點點頭,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對於哈伊魯丁克爾瓦瓦茨導演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誰,但說到《橋》這部經典的南斯拉夫電影,哼起那首“啊朋友再見吧”的歌曲,霍從軍的同齡人都有著抹不掉的記憶。
就是哈伊魯丁克爾瓦瓦茨導演了這部電影,他的名作還有《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
張萬心情悲痛地說道:“當年的社會陣營兄弟,今天竟然反目成仇,黴國佬肯定非常高興。”
小夏表示反對,“張廠長,這事關人家黴國什麽事,人家一沒有參戰,二沒有提供武器,最多就是承認了一下穆族波黑共和國而已。”
霍從軍道:“矛盾是始終存在的,但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挑唆,不會搞到今天這種地步。”
小夏道:“霍總,怎麽連您也這麽說?”
有著重生前的經曆,霍從軍非常確定這就是黴國佬在背後搞鬼,反問道:“如果南斯拉夫分裂了,分裂成好幾個小國,對誰最有利?”
小夏眨著眼睛道:“對,對歐共體有利吧?”
小富糾正道:“歐共體不是一個軍事組織。”
“那是對北約有利?”
霍從軍點點頭,“沒錯,對北約最為有利,北約的主子就是黴國,不管是蘇聯解體,還是南斯拉夫內亂,它都是最大的受益人。”
小夏大為驚訝,“不可能吧,黴國真有這麽壞,為什麽我們還要往黴國跑?”
知道她被媒體洗腦了,一時半會也糾正不過來,霍從軍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問道:“沒有一點鼓舞人心的新聞嗎?”
小夏在報紙中翻了好一會,拿起一份讀道:“為了悼念在一場迫擊炮襲擊中不幸遇難的二十二名市民,著名大提琴家韋德蘭斯梅洛維奇獨自在國家圖書館的殘骸上連續演奏了二十二天,這期間,無數的爆炸在他周圍響起,無數的冷槍從他身邊擦過,但都未能阻擋住他的堅定和熱忱,同時也收獲了相當多的關注。”
這則新聞下方也有一張配圖,一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獨自坐在恢宏建築的殘垣斷壁中拉著大提琴,陽光從他頭頂灑下,在他身後,是一堵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倒塌的牆壁,但是一切都阻擋不了男子,他的眼神裏都是堅定。
每個人都沉默了,為了戰爭的殘酷,也為了人性的光輝。
不覺中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現了一隻長長的隊伍,在隊伍的盡頭是一家麵包店,看得出來這是附近唯一一家麵包店,男女老少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都在木訥的跟著隊伍前進,排到窗口一手交出第納爾,一手接過麵包,再麵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看到了這一幕,霍從軍他們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食物。
“霍總,我們不會餓死在這裏吧?”小富擔心地問道。
霍從軍道:“不會,酒店老板娘既然讓我們入住,肯定就預留了足夠的食物。”
張萬也擔心地說道:“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她沒有那麽多食物呢?”
看著長長的人龍,霍從軍四人陷入了沉思。
十秒鍾後,隊伍的末端多了四個人,和整個隊伍的人們相比,極為顯眼。
霍從軍哭笑不得,“來了是為了學習技術,這會倒好,排除買食物來了!”
張萬道:“現在起,我們也是難民了。”
隊伍裏其他人明顯注意到了霍從軍四人,都充滿了好奇和疑問,不過並沒有人詢問,排了近一個小時,終於輪到了霍從軍他們,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將一百第納爾遞進窗口裏。
麵包店老板盯著他們看了好幾眼,開口問道:“你們是哪裏的,我怎麽沒有見過你們?”
小夏代答道:“是我們來這裏的遊客,怕酒店沒有食物,所以來排隊買麵包。”
老板立刻揮揮手,不耐煩地喝道:“這裏是給居民服務的,你們不要來搗亂,趕快走開,別影響其他人。”
小夏還想再解釋幾句,那老板不停的揮著手,後麵的人也開始催促,沒辦法,四人隻能從隊伍裏走出來。
一場空歡喜,搞得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失落,霍從軍道:“食物的事我們先不用考慮,如果酒店確實沒有,我們再想辦法也不遲,現在還是去找那些資料吧。”
街上還是看不到出租車,小夏去找市民打聽,得知這裏的唯一一家鋼鐵廠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炸毀,這個消息令大家更為失望。
張萬皺起眉頭,說道:“老霍,我們這一趟不會白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