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呀，我這還沒考完呢，你怎麽就知道能中？”
“我說中就能中！”
小倆口騎著摩托回家接上老娘，到了前門最有名的烤鴨店。
這裏是京城最有名的烤鴨店之一，論味道論口碑都不比全聚德差，從七十年代起就有很多外國人專門來這吃烤鴨，開放後客人更是天南海北絡繹不絕。
望著古色古香的門店，李娥不敢抬腿更不敢邁步。
“從軍，媽看還是回家吃吧。”
老太太沒說這裏太貴吃不起，眼神卻透露出了一切。
她一輩子都在村子裏，兒子能接她到城裏住幾天已經是天大的福份，哪敢再奢望其它的。
“媽！”霍從軍一把拉住老娘：“今天是為了慶祝鄭慧考中了編製才上這的，我們也不是天天來這吃，您放心吧！”
“什麽啊，我還沒考中呢。”鄭慧趕忙分辯，說真的，這家店檔次太高，她也心裏發慌。
霍從軍不再多說，一手拉住一個，昂首走進店裏。
編製考試一共考兩天，都是上午考試下午放假，吃過烤鴨，送李娥和鄭慧回了家，霍從軍轉個彎到了單位。
中午已過，車間裏工人們還在午休狀態，有的仍在角落裏睡著，有的聚在一起閑聊。
霍從軍晃了一圈，發現王二蛋不在。
“這家夥居然沒來？”霍從軍感到有些奇怪。
走到聊天的幾人跟前，想問問他們關於王二蛋的情況，就聽工人小楊正在說：“別看就丟了三十斤，可值錢了！”
“聽說一斤能賣六塊錢，三十斤可就是一百八！”
“王德發帶著人蹲了一晚上也沒有抓到。”
王德發是鋼鐵廠保衛科的科長，負責廠裏的安全。
“丟什麽了？”霍從軍問。
“廠裏丟了三十斤鎳。”
鋼鐵廠以鋼為主，還需要一些重金屬來配合著加工生產，這些重金屬的價格都很貴。
霍從軍唔了聲，距離上次的嚴打已經過去了三四年，社會上到處都是小偷無賴，不管什麽單位沒有不遭賊的，這個事不稀罕。
“你們看見王二蛋了嗎，他怎麽沒來？”
幾個工人都搖搖頭：“這段時間那小子神出鬼沒的，我們也不知道他哪去了。”
工人們提了一句，又議論起了丟東西的事。
“你們說這是內賊還是外賊？”
“我看像內賊，要不王德發蹲了一晚上能抓不到？”
“我覺得是外麵的毛賊，得一次手就換個地方，肯定抓不到。”
工人們爭論起了外賊內賊，霍從軍想的卻是王二蛋的事，這小子又和朋友約了？
下了班，霍從軍直奔廢品站。
剛到廢品站外麵，就看見常來這裏賣破爛的老劉騎著三輪車從麵前過去，停都沒停。
目光相接，還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霍從軍的感覺分外奇怪。
再看老劉背影，拉了滿滿一三輪車的破爛，就是沒停。
“哎，這是怎麽回事？”霍從軍更覺得奇怪。
自廢品站成立以來，老劉就是這的老客戶，每天有沒有破爛都喜歡來串個門。
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推著摩托走進大院，卻發現院子裏一個收破爛的也沒有，幾個工人都在那閑聊。
看到霍從軍進去，忙都站了起來。
“王二蛋呢？”一眼掃過去，幾個工人都在唯獨不見王二蛋的身影。
最先招進來的老楊搖搖頭：“這幾天王二蛋都沒怎麽來。”
這家夥果然靠不住，霍從軍也沒有當回事，詢問老楊廢品站的情況：“這幾天生意怎麽樣？”
老楊搖搖頭，從上衣內口袋裏掏出五百塊交給霍從軍：“這是昨天的貨款。”
霍從軍弄了個大睜眼：“一分貨都沒收到？”
老楊又搖搖頭，愁眉苦臉道：“這幾天生意都特別差。”
霍從軍這才想起來，為了能讓鄭慧專心學習，他每天都是來了晃一眼就家做飯去了，昨天更是來也沒來，一直都沒有顧得上記廢品站的總賬。
見幾個工人都是臉色惶恐，霍從軍趕忙出言安慰：“這事不怪你們。”
又問，“我剛才看見老劉騎三輪過去了，他最近不往咱們這出貨了嗎？”
幾個工人全都搖頭，老楊吭哧著說道：“在棗林街那又開了一家廢品站，不管什麽種類，收購價都比咱這高點，鄭進他們都去那邊出貨了。”
這下霍從軍聽明白了，這是惡意競爭。
惡意競爭這事前一世霍從軍常見，大到鵝廠憑著實力抄襲，然後再用流量壓死原作；小到同街兩家店鋪你價低我價更低。
隻是沒有想到，才剛開放就有這招了。
“比咱們高多少？”霍從軍琢磨著，要是高的不多，完全可以憑借著實力的資金將對方壓垮，有董天澤買古董給的那三萬五，還怕壓不垮一家廢品站？
“比咱們都高一毛。”在說到“都”的時候，老楊特別強調。
幾個工人也能看得出來，新開的廢品站就是在惡意競爭，可是這事沒地方說理。
八十年代的一毛錢，相當於現在一塊多錢，說起來很少，可是對於收破爛的來說，那就是必爭之利。
本來收破爛就是幾毛幾分的營生，要是再不爭，更沒得賺了。
想明白了這節，霍從軍也理解了鄭進們去別處出貨的心情，同時也放棄了惡意壓價的想法。
不就是個破爛生意嗎，這個年代到處都是黃金，隻要動腦子，還怕賺不到錢？
再說了，不管是什麽行業還是什麽事，始終是開創的人能賺到錢，跟隨的人隻能喝湯，與其把精力放在搞小伎倆小陰謀上，不如好好想想怎麽開創新局麵。
看著大院裏的破破爛爛們，霍從軍動起了腦筋。
一段時間沒來，大院裏的破爛少了很多，之前回收的貨都已經出了，後麵再沒有什麽貨補進來，顯得空****的。
書本報紙的庫房空的最為明顯，可以說是片紙不留；銅鐵區有點貨，但也不過七八個立方；倒是家電區，亂七八糟堆了一大堆。
這讓霍從軍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