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沒人再找霍從軍說情走後門，辦公桌上的電話也清靜下來。
隻是這麽一來，徐福貴他們都替霍從軍捏了把汗，得罪了領導，以後的小鞋少不了。
轉過天來，霍從軍正在查看新年度的計劃，辦公室外響起好幾道喇叭聲。
“有人來了？”徐福貴和小富都抬起頭向外望去。
目前為止，鋼廠裏隻配備了一輛汽車，本來是給廠長配備的，但霍從軍說了誰有公事誰就用。
這會也沒有人出去，隻能是外來的車輛。
財務小馬匆匆跑進辦公室，“霍廠長，陳副局長來了！”
霍從軍趕忙站起出去迎接，陳河已經帶著司機進了辦公室。
“陳副局長，你又搞突然襲擊。”都是老熟人，霍從軍毫不見外地開著玩笑。
陳河笑嗬嗬道：“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能有什麽事和自己商量？霍從軍邊思索邊招呼道：“坐下說吧，小富，去泡杯茶！”
陳河在沙發坐下，道：“聽說鋼廠最近要招批新工人？”
原來是這件事，霍從軍道：“沒想到陳副局長也知道了。”
陳河道：“不瞞你說，我也是受人之托。去年鋼廠經營的很不錯，京城裏很多人都知道了，你的名聲也遠近皆知，我遇到了好幾個和我打問你的人。想來鋼廠的是個小姑娘姓鄧，今年剛從學校畢業，一來是想進廠裏工作，二來也想見見你這個人。”
陳河是老熟人，沒有他就自己也不可能承包鋼廠，於情於理都不能拒絕，可要是開了這扇門，來說情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先兩天才剛剛的拒絕工人們，基層們，他們會怎麽看？
一番熟慮後，霍從軍道：“陳副局長，鋼廠也有鋼廠的製度，如果這個姑娘想進廠，大可以來參加考試。我也不瞞陳副局長，這次我之所以要重新招聘就是想杜絕關係戶。”
聽到霍從軍的這番話，陳河不僅沒有惱怒，反而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麽說。很好，我就把你的這番話原封不動地報告上去。”
霍從軍不解其中意思，問道：“陳副局長，你的意思是？”
陳河推心置腹說道：“其實我也不想搞這一套，隻是上麵都開了口，我也不能直接拒絕，有了你的這番話，我就好回複嘍。”
這下霍從軍放心了，隻要能杜絕關係戶，陳河怎麽向上麵報告都行，如果上麵追究起來，大不了自己不幹這個廠長了，有賺的那二百多萬積蓄，有麗柏商場還怕沒有退路？
送陳河出了辦公室，陳河沒有立即上車，而是步行往外走，霍從軍緊緊跟上，看著跟前沒了旁人，陳河才壓低聲音道：“開放是條好出路，但如果借著開放的名義謀私利那就是罪人，我倒是很希望身邊能多一些你這樣的人。”
霍從軍道：“請陳副局長放心，我一定會牢牢把關。”
送走了陳河，霍從軍叫來徐福貴和張萬兩人，重新吩咐過，兩人頻頻答應，各去承辦。
十天時間轉眼就過，到了考試的日子，工人們全都緊張地議論著會在哪裏考試，是筆試還是操作。
小富傳達下了霍從軍的命令，“考試由霍廠長親自主持，一人一麵。”
“一人一麵是啥意思？”工人們不解地問道。
“就是單獨考試，一個一個考。”
聽明白了意思，工人們傻眼了，別說自建廠以來，就是自有考試以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考試的方法。
三千人的廠子一個一個考，這得考到什麽時候？
小富道：“霍廠長說了，什麽時候考完什麽時候工廠正常生產。”
這下所有人都品出味了，霍從軍這是要來真的！
會議室裏的桌椅已經重新擺過，正麵是一排桌子，霍從軍坐在中間，兩邊分別是徐福貴張萬，還有安全廠長馬康，負責記錄的小馬，一共五個人。
在桌前兩米遠的地方放著一把椅子，來考試的工人就坐在那裏。
工人們以車間小組為單位，叫到號的都去考試，沒叫到號的就在車間裏等著。
第一個考試的工人張瑜緊張地坐下，兩隻手不知道放哪裏好，一會垂在身側一會又放到腿上。他是高小畢業，進廠工作已經有七年，在線材車間做收料工。
霍從軍從徐福貴手裏接過張瑜的資料看過，問道：“你當初怎麽進的鋼廠？”
張瑜做了很多準備，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竟然是第一題，腦子一下亂了，“我進鋼廠是，是從造紙廠轉調過來的。”
霍從軍又問：“是什麽關係調的工作？”
“沒有，沒有關係，是我家離這邊近，向上級申請調動的。”張瑜知道霍從軍要查關係戶，一回答完就緊張地看向霍從軍，生怕聽到開除二字。
那個年代有很多調動工作的，有為了離家近一些的，有為了兩口子團圓的，這種調動有單人調動，也有像張萬那樣互換調動的，隻要原因合理都會滿足，屬於合法調配。
霍從軍點點頭，又問：“說說你工作崗位的職責。”
這個問題張瑜非常熟悉，張口就來，“做好對現場材料的全麵管理，做好加工材料進場的計劃……”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剛開始還因為緊張有點結巴後麵越來越順暢。
聽過他的陳述，霍從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對於鋼廠的發展，你有什麽想法和建議？”
“那個，我覺得我們鋼廠目前發展的挺好的。”張瑜平時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說不出什麽，隻是回答了一番廢話。
霍從軍在表格上一一標下他回答的等級，道：“你可以出去了。”
張瑜站起問道：“霍廠長，我還能在咱們廠幹下去嗎？”
“考試完了，一起出結果。”
霍從軍設計的考試其實很簡單，就分為三個部分，一個是詢問進鋼廠的原因，一個是回答本崗位的工作職責，再一個就是對工廠的希望和建議。但是在考試之前，他已經讓徐福貴和張萬兩人做了大量的調查，已經弄清了每個員工的關係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