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城市仿佛經過了一次洗禮,大多數建築一片銀白。
風小雨一身青色休閑裝,一邊走一邊踢著路邊的積雪。
“你能不能安穩點。”荷花身穿紅色羽絨服,紅潤潤的臉頰掛著幸福的微笑,到揚州大半年來,這對落難兄妹終於迎來了開心的一段歲月。
難得放假一天,天剛亮,風小雨就到服務員的宿舍叫醒荷花,兩人到揚州最出名的早點部富春茶社吃了頓早點。
富春茶社是一座聞名中外的老店。1885年始為富春花局,由茶座起家,曆經百年,形成了花、茶、點、菜、結合,色、香、味、形俱佳,閑、靜、雅、適取勝的特色。它是維揚點菜的正宗代表。
富春茶社的菜肴以清淡味雅、與麵點配合見長。風小雨點了一份千層油糕和一籠翡翠燒賣。
千層油糕。通體半透明,柔韌異常,層層相疊又層層相分,甜糯適度而爽口;翡翠燒賣則以綠色菜葉為餡,口味有甜有鹹,餡心綠色透過薄皮,形如碧玉。此二點被譽為揚州麵點的“雙絕”。
兄妹倆大快朵頤,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頓揚州著名早點了,想起剛到揚州餓肚子的情景,倆人相視一笑。一種幸福感爬上心頭。
沒有貧寒的苦,就沒有如今的甜。人生原本如此,幸福隻是一種刹那間的感受。
“荷花,現在往哪走。”風小雨站在文昌樓的的台階上,四處眺望,上班的時候想著痛痛快快玩一場,有時間了,麵對繁華的都市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我還沒逛過瘦西湖,聽說沒去過瘦西湖就等於沒來過揚州。”荷花一臉向往:“要不,先逛瘦西湖。”
“逛瘦西湖,要從乾隆禦碼頭開始,租條船,一路劃過去。”風小雨想起上次和林秀秀暢遊瘦西湖的浪漫,有一點陶醉:“瘦西湖是‘兩岸花柳都依水,一路亭台直到山’,坐船最好不過。”
“你好像逛過?”荷花疑惑地盯著風小雨,記憶中風小雨和自己一樣沒有離開過家常菜館。怎麽對瘦西湖好像挺熟悉。
“我聽別人說的。”風小雨當然不會說是和林秀秀一起來的,林秀秀的事隻能是個秘密,風小雨怕荷花追問,一揮手:“我們就去瘦西湖。”
雖然是寒冬,揚州的氣候還不是太冷,水麵剛剛結一層浮冰,毫不影響遊船的生意。可能各大院校都已經放假,遊玩的學生很多,男男女女,來得都很早。風小雨和荷花趕到的時候,小遊船已經都被租出去了。隻好在一個大遊船上找個靠邊的地方落座。
這是一條八米多長的畫舫,除了後尾的發動機是現代產物,其餘都是古色古香,木製的廊柱朱紅色,典雅莊重,飛簷上雕龍描鳳,還掛著幾盞紅色宮燈。
畫舫一次要載近二十人,現在剛五六位,船娘當然不會開船,風小雨和荷花隻好一邊看岸上的人打太極拳一邊等待。
船上又上來兩個人,還沒站穩就聽一個女孩尖聲嚷道:“你真是沒用,連一艘小遊船都租不到。”
“遊艇都被租出去了。”一男子小聲說道:“你今天來得太晚,我在碼頭上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麽說你是怪我來遲了。”女孩潑辣地大叫,十分放肆:“上次我和幾個姐妹陪白從善出來遊玩。沒船了,他一個電話就叫來一艘幾十米長的大畫舫,專供我們幾人遊玩。”
“田雪,你能不能小聲點。”青年見許多人注視過來,低聲軟語地說:“白從善是廚王的兒子,又是市長的公子胡雲的朋友,我怎麽能和他們相比。”
“你還怕丟人。”女孩幹脆高聲叫起來:“你也是烹調界名人,怎麽這樣膿包。”
風小雨和荷花一起掉頭,那青年麵皮白淨,黑色皮衣美觀大方,臉頰棱角不太分明,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認識,是天藝烹調技校的老師李夏奮。
李夏奮漲紅著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女朋友如此奚落,再蔫的性格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不服地說道:“我是教書育人,怎麽和他們相提並論。”
“得了吧。”叫田雪的女孩譏笑道:“教師現在不值錢,看人家白從善,現在是白雲賓館主廚,一月工資趕上你半年。”
田雪長得挺嫵媚,尤其一雙大眼,忽閃忽閃靈動誘人,可惜一副自高自大的神態破壞了那種美感,給人一種刺刺的感覺。
李夏奮好像也來了火氣:“人的價值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李夏奮說得不錯,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女人不用金錢來衡量男人的呢。
田雪不屑地皺了皺鼻子,一抬手,把手中的小紅挎包向身後一甩,搭在肩頭,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李夏奮尷尬地站在畫舫中間,茫然不知所措。荷花輕聲叫了聲:“李老師。”
李夏奮轉頭略微愣了一下:“你是家常菜館的,好像叫荷花。”
“謝謝你還記得我。”荷花客氣地笑了笑,被別人記得永遠是愉快的事,荷花指了指風小雨對麵的座位:“李老師,你坐。”
“不,我想回學校。”李夏奮猶豫著,女朋友都走了,哪還有興趣遊玩。
“玩一會,散散心吧。”荷花安慰著說。
李夏奮看了一眼風小雨,風小雨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李夏奮肯定認為風小雨和荷花是一對情侶,做電燈泡豈不有殺風景。
“我們隻是兄妹。”風小雨故意說得輕鬆:“你有時間就和我們一起遊玩吧。”
風小雨還有一個目的,李夏奮是天藝的教師,明年到天藝烹調技校學習免不了麻煩他,等李夏奮一坐下,風小雨立即伸出手:“我叫風小雨,家常菜館的學徒。”
李夏奮禮貌地和風小雨握了握手,臉轉向窗外,沉默不語。
畫舫漸漸移動。兩岸風景緩緩切換,荷花第一次逛瘦西湖,一路歡快地說笑著,咯咯笑聲在湖麵飄蕩。
風小雨見李夏奮一直愁眉不展,試探著問:“李老師你還在為那個女孩生氣?”
說完風小雨盯著李夏奮的臉,不知李夏奮會不會反感,畢竟這是人家的隱私。
還好,李夏奮脾氣溫和,他歎一口氣:“田雪在揚州也可以說是上流人物,和我本不般配,分手是意料之中。”
“那你幹嘛愁眉不展?”風小雨不解地問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夏奮皺著眉:“揚州烹調界一年一次聚會,我說好了帶女朋友過去,這下麻煩了。”
“再找一個不就行了。”風小雨輕巧地說道。
“再有幾天就到時間了。”李夏奮苦笑:“哪來得及。”
“那就不去參加。”風小雨想法很簡單,不就是要麵子嘛,找個理由推辭,不出席聚會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李夏奮女朋友吹了。
“很難得的。”李夏奮惋惜著說道:“都是烹調界精英,一般人連請柬都拿不到。”
每個人都生活在圈子裏,李夏奮當然不會放棄進入烹調界上層圈子的機會。就連風小雨都向往,不過他不是想進入上流的行列,他也不敢想,隻是想見識一下那些大人物,能夠吃到他們做的美味佳肴更好。
看著荷花興奮地笑臉,臉頰最近變得豐滿成熟,秀麗中透出嫵媚,小丫頭長大了。風小雨靈機一動:“李老師,要不讓荷花頂替一下。”
荷花聽到風小雨提她的名字,看風景的臉立即轉過來:“小雨哥,讓我頂替什麽?”
“你耳朵挺靈。”風小雨笑道:“李老師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需要一個女孩陪著,我想讓你去,做好事嗎。”
這種餿主意除了風小雨可能沒人想得出來,他經常異想天開,不按套路出牌。
“這不太好吧。”李夏奮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思索。
荷花撅撅嘴:“小雨哥,你又拿我開心,我一個鄉下妹子哪配出入那些大場合。”
荷花說的是心裏話,可聽在李夏奮耳中就不是那個意思,他慌忙說:“荷花姑娘你別誤會,其實你很漂亮,我是怕影響你聲譽。”
李夏奮一表白,荷花立即羞澀地低頭不語,她還是第一次被男青年當麵稱讚,還是一位出眾的教師,怎能不讓她一個鄉下妹子心中慌亂無主。
“這不就對了。”風小雨最會渾水摸魚,立即下結論:“李老師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讓荷花陪你出席聚會。”
李夏奮不好再反對,不然就是嫌棄荷花。荷花也沒反對,就是有點害怕:“小雨哥,我沒見過大世麵,要不你也去。”
荷花忘記了,她沒見過大世麵,風小雨又何嚐見過。這樣說也隻是荷花依賴風小雨成了習慣。
“到時候再說。”風小雨伸了伸懶腰:“我也找過單身的名女人,混進去瞧瞧。”
李夏奮啼笑皆非,那麽嚴肅的烹調界聚會被風小雨看得一錢不值,隨隨便便就能混進去。他無奈地搖搖頭:“感謝你們兄妹幫忙。”
“不用客氣。”風小雨輕鬆地揮揮手:“隻要你以後記得我們就行了。”
風小雨不經意間就為他將來進入天藝學習廚藝留下後路。他不是出賣荷花,也想讓荷花見見世麵,這個和自己患難與共的小姑娘該長大了。
李夏奮心情舒緩了一些,臉上露出微笑:“今天中午我請你們兄妹吃美食。”
一聽說美食,風小雨立即來了精神,可李夏奮的回答讓他泄氣:“豬頭肉。”
竟然是那種油膩膩的豬頭肉,要是在老家,風小雨饞的時候巴不得吃下一口豬,現在肥肉一口都不想吃,更不用說那種咬一口就冒油的豬頭肉。
麵對風小雨驚訝的表情,李夏奮詭秘地笑了笑,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