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知道藍盈盈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以為她要告辭,笑著說道:“你等一會,我打電話讓人開車來送你。”

“你是下逐客令?”藍盈盈笑著說:“我還沒說走呢。”

“那你拉我下來幹什麽?”蕭雅奇怪地問道。

“我想和你商量點事。”藍盈盈一邊想一邊說著,節奏有點慢。

“你幹嘛吞吞吐吐。”蕭雅上下打量藍盈盈:“不像你說話作風。”

“我想找個助手參加明年的比賽。”藍盈盈重複剛才在桌上的提議。

“是這事啊。”蕭雅會意:“我幫你問問,剛才那幾道菜有的我還沒見張豔紅做過。”

“蕭雅,謝謝你。”有蕭雅這個經理出麵,話應該好說得多,藍盈盈祈禱那幾道菜包掛雕刻的花都是張豔紅所做,張豔紅和藍盈盈認識,藍盈盈知道張豔紅生性實在,蠻好說話。

藍盈盈忽然有點懼怕那個大大咧咧的風小雨,她自己都搞不明白,隻有男生怕她,他還從來沒有在男生麵前退縮過。

其實,當別人的任何舉動你都不屑一顧的時候,麵對一切你都能泰然處之,當你有求於人的時候,麵對別人你就會誠惶誠恐。

廚房間,風小雨和張豔紅燒好最後的三絲湯和鯽魚湯,正打算到大廳就坐。蕭雅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藍盈盈。

“辛苦了。謝謝你們倆。”蕭雅首先表示慰問。

“應該的。”風小雨收拾著刀,順手把刀板擦幹淨:“為經理效勞,萬死不辭。”

“油嘴滑舌。”蕭雅撲哧一聲笑起來。

“要不,你多給我們一點獎金。”風小雨轉眼勢利起來,恬著臉說道:“或者明天放一天假。”

“放假可以。”蕭雅調侃道:“去見女朋友?聽說你交了一個小太妹。”

風小雨知道蕭雅說的是林秀秀,許多人追問過,風小雨守口如瓶,他對蕭雅撇撇嘴:“那個女孩啊,不可能。”

風小雨說得果斷,蕭雅微微奇怪:“你還挑挑揀揀?”

風小雨苦笑一聲,沒有回答,把抹布向案板上一仍:“好了,吃飯去。”

風小雨明了,林秀秀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隻是偶爾開心一下,自己在林秀秀眼中或許隻是一件玩物。

“稍等。”蕭雅切入正題:“剛才七彩魷魚卷和掌上明珠是誰做的?”

“幾樣小菜,隨便做做而已。”風小雨掩飾著,他一直輔助張豔紅,不想搶張豔紅的風頭,況且張豔紅對風小雨是有問必答,可以算是師父。風小雨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種踩著師父往上爬的事還是不屑為之。

風小雨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把蕭雅封了回去,按理說廚師的絕活,不說別人就不該問,既然風小雨說是小菜,蕭雅就不好繼續追問。

蕭雅無奈地對著身後的藍盈盈笑了笑。藍盈盈上前一步,聲音不溫不火:“要是那兩道菜是小菜一碟,那麽大多數廚師做的都是垃圾,我沒記錯的話七彩魷魚卷和掌上明珠都是翠雲居的招牌菜。”

“偷來的可以了吧。”風小雨不高興被藍盈盈咄咄逼人地注視著,大聲說道:“你們管不著。”

藍盈盈發覺風小雨發起火來野性十足,居然有一種霸氣,原本清秀的臉頰瞬間變得棱角分明,眼中光芒閃動,凸顯出一股男兒氣概。

藍盈盈眼珠一轉,倔勁也冒上來,俏麗的臉頰冷下來,聲音不大但清脆:“我們也不想管,隻是隨口問問,那道菜的底味仿照秦家禦膳,可惜還是差了一點點。”

藍盈盈是內行,能夠做出如此美味的人對美食一定癡迷,為了讓菜肴盡善盡美,他們可以舍棄一切。隻要提出菜肴的不足之處,不怕做菜的不跳出來。

行行出狀元,狀元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那股癡勁也沒有飲食文化的不斷進展。

風小雨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藍盈盈看風小雨的神態就明白大概,更加胸有成組,淡淡說道:“我和秦家是世交,經常相互切磋。”

風小雨臉色變了變,忽然眉開眼笑,討好地望著藍盈盈:“藍大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湯裏缺少什麽?”

“別人祖傳的東西,豈能隨便外露。”藍盈盈一口否決。

“好吧,你要我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你把秘密告訴我。”風小雨對掌上明珠的底味一直不如秦家禦膳而耿耿於懷,幾晚都想得徹夜不眠,如今有機會怎能甘心放過,風小雨嬉皮笑臉,獻媚得有點誇張:“藍姑奶奶,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行船,看在蕭雅的麵子上,看在我為你做豆腐的辛勞上,你就說出來吧。”

這都哪跟哪,看著風小雨前倨後恭,胡說八道,蕭雅和張豔紅都忍不住笑起來。風小雨可不管蕭雅和張豔紅笑話,滿臉祈求地盯著藍盈盈。

經常有人象風小雨這樣討好藍盈盈,不過都是為了藍盈盈的美色,藍盈盈不屑一顧。如今,風小雨低聲下氣隻是為了完善一道菜,藍盈盈心中忽然不覺得風小雨醜陋,反而有一股惺惺相惜,不過她依然冷漠:“我問,你答。”

“可以。”風小雨立即回答,迫不及待。

藍盈盈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那幾道菜都是你做的。”

“不是。”風小雨答道:“我隻能掌握味道,基本功都是張豔紅完成。”

藍盈盈暗暗稱奇,第一次遇到一道菜兩人合夥的事,繼續問:“那朵白玉蘭花是你雕刻的。”

“對不起,是我加到你的菜上的。”隨便動廚師做好的造型是對廚師的不尊重,風小雨深知這一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下午用白蘿卜雕刻白玉蘭,隨手放在你那道烤大蝦上了。”

“我不追究。”藍盈盈裝出一副寬容的樣子:“不過,明年我參加烹調大賽,你做我的助手。”

風小雨心中一動,終於知道蕭雅和藍盈盈不是無故來廚房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風小雨狡黠地笑起來:“我隻是一個打雜的,你還是另請高明。”

藍盈盈沒料到風小雨心眼轉的這麽快,決定不繞彎子:“幹脆點。我告訴你那道菜缺少的味道,你答應我做助手。”

風小雨忽然伸了伸懶腰:“我餓了,先吃飯。”說完直接向外走去。

藍盈盈沉不住氣了,一把拉住風小雨,一跺腳,嬌嗔道:“你究竟想怎樣?”

藍盈盈和風小雨可以說是同一類人,為了美食什麽都可以不顧。要是有人看到一向眼高於頂的冰美人居然拉住一個小廚師的衣袖,一定會驚訝得眼珠子掉下來。

風小雨無奈地歎口氣:“這樣吧,你答應我陪每個人喝杯酒,我就答應你,不過有言在先。我水平有限,耽誤了你的比賽可不要怪我。”

藍盈盈為難地咬著嘴唇,隻有別人敬酒,她還從沒有陪過別人。

蕭雅也沒想到風小雨竟然提出這麽一個怪要求,商量道:“小雨,要不讓藍盈盈陪你喝兩杯。”

“免談。”風小雨是記掛著答應馬文成的要求,原本是讓藍盈盈笑笑就可以,喝酒更有麵子,如果像蕭雅說的那樣,豈不是重色輕友。

眼見風小雨作勢要走,藍盈盈一咬牙:“我答應。”

那道菜比起秦家禦膳缺少的隻是香葉,如同窗戶紙一點就破,風小雨瞬間明白了那種淡淡的香居然是普通的香葉。心花怒放,決定明天去告訴方世貴,讓翠雲居的招牌菜真正比得上秦家禦膳。

藍盈盈心中也比較高興,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助手,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風小雨的本領,憑今晚的幾道菜和女人的直覺,藍盈盈相信風小雨一定可以勝任。

酒一瓶一瓶空了,氣氛越來越激烈,老廚師談論著當年的輝煌,青年男女歡笑著,心與心終於開始交流。這正是蕭雅所需要的。

藍盈盈每次敬酒雖然隻是抿一下,還是有點醉意,臉頰紅如桃花,更加誘人。

大廳前麵是一個小舞台,用來作為喜宴的慶典之處,比如婚禮禮儀,生日祝詞,偶爾高興了,客人可以唱上一曲。

不知誰開了音響,王三拿著話筒用力吼叫著:“你是不是像我一樣在太陽下低頭,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你是不是像我一樣茫然失措,一步一步徘徊在十字街頭、、、、、、、”

這是一首搖滾歌曲,我的未來不是夢。唱出了年輕人的掙紮和理想。

王三剛唱完,幾位服務員把荷花推上台,荷花手忙腳亂:“我不會唱。”

“你就唱吧。”服務員小劉紅著臉大喊:“荷花,你不是偷偷練歌嗎,我們都聽到了。”

荷花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奇,背著人在雅座小聲唱歌,竟然被聽到了。他羞澀地笑了笑,可能有點借酒壯膽:“那我就唱幾句,大夥不要笑話。”

“唱吧,唱吧。”就連老一輩的大廚也嗬嗬笑著拍手。

荷花唱的居然不錯,嗓音清純甜美,歌詞更加甜美: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化作一縷青煙,已消失在遠方、、、、、、、、、、

大夥瘋狂地叫好,氣氛達到高*潮,風小雨歪歪斜斜,不知被誰推了一下,踉踉蹌蹌走到台上,他也毫不客氣,拿起話筒,大聲唱起來。

風小雨的嗓子唱起來有點嘶啞,那是一首滄桑的歌:雪花飄飄哥哥我佇立在小山頭,看著花轎來到你門口,妹呀你掀著轎簾一步一回首,是否看見哥哥淚花流。雪花飄飄飄在哥心頭,孤零零一個人下呀下揚州,妹呀你春天河邊上走,是否看見哥的思念如同河邊悠悠的翠柳、、、、、、

酒後吐真言,唱著唱著,風小雨想起了肖月青出嫁的一幕,淚水悄悄滑落。

那是真情的流露,藍盈盈忽然有點傷感。男兒有淚不輕彈,風小雨小小年紀又會有什麽哀傷?

或許隻有風小雨自己知道。或許風小雨自己也不知道。